017 你真可伶

    凌云虽然很不满公冶情的差别待遇和奢侈作风，但是对于他肯带自己下馆子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挺期待的。不过，她期待的可不是馆子里的味道，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多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以便日后能够早日甩掉公冶情这个麻烦。

    马车一路走，马蹄落在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还有木制车轮碾压过地面时发出的独特响声，虽然比不上乐师奏出的乐曲美妙，却也有种特殊的韵味，充满了生活气息。

    凌云靠在车厢的侧壁上，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和叫卖的声音，忍不住悄悄掀开窗帘，好奇地朝外看。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心，却不料这一幕全都被对面的公冶情看在眼里。他突然轻笑一声：“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凌云忍不住叹息一声，的确是没什么好看的。大概是因为只有获得初级厨师的资格才能够开店卖食物，街道两边根本没有“路边摊”，吆喝叫卖的差不多全都是些别的东西，让她有种淡淡的失落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马车走了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万膳楼前。凌云看着这个地方，心里便又有种诡异的感觉。虽说这里并不是她上次去过的那一家，而是另外一家分店，但是接连两次下馆子都是进的万膳楼，她心里便忍不住生出一种“怎么又是它”的淡淡烦躁感。

    要是这里的味道不错也就罢了，偏偏她上次去吃的味道可不怎么样，这次即便不是同一家，她也没办法生出任何期待了。

    公冶情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凌云揉着脸，一脸怨念地看着万膳楼的招牌。他忍不住笑起来，走进了低下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你居然连这里都嫌弃？”

    虽说过了大半个月，可是这时候天气依然还透着股冷意。她的耳朵露在外头，被风一吹本来有些冷，公冶情这一凑近了说话，热气喷在她耳朵里，她的耳朵瞬间就充血了，通红通红的。

    凌云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往旁边一躲，跟公冶情拉开距离，同时没什么诚意地说道：“哪儿能啊，我心里可期待了。”

    公冶情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率先走向万膳楼，凌云赶紧跟上去。很快，阿三就追上了她走在她身边。他用手臂轻轻撞了凌云一下，低声跟她说：“你不是吧？才来了一次就嫌弃了？万膳楼可是厨神林家的产业，很有名的！里头的厨子手艺也都是不错的。”

    凌云眯起眼睛看他，压低声音危险地问：“那你觉得……是这里的菜好吃，还是我做的菜好吃？”

    凌云昨天中午才做了一顿，阿三根本没想到她的厨艺这样好，吃得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直到现在，那些鲜美诱人的滋味他都还记忆犹新！于是凌云这一问，阿三下意识就回想起了昨天尝过的味道，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

    他怨念地看了凌云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就做了一顿，我怎么比较？”那一顿后，凌云就拜了公冶情为师，接着她的房间就换到了公冶情隔壁，晚饭她是在画舫二层的厨房做的，就她跟公冶情吃，阿三等人的伙食则是由冯磊准备的。冯磊的厨艺一般，之前天天吃，阿三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是太嫌弃，可是自打他吃了凌云做的菜后，再吃冯磊的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可惜公冶情下了令，凌云以后只能在画舫二层的厨房做菜，而且除非有他的命令，不能给别人吃，阿三即便再怨念，也只有眼馋的份儿。他不敢对公冶情不满，但是跟凌云却比较熟，于是就忍不住跟她抱怨了一下。

    凌云倒是不介意阿三吃她做的菜，可是公冶情下了令，她也没办法。而且，这件事公冶情也是为了她好。冯磊这人心术不正，她要是继续在一层做饭，肯定会暴露更多，到时候肯定要被冯磊给惦记上，在二层就不一样了。冯磊不能上二层，她又是公冶情这个高级厨师名义上的徒弟，就算传出什么香味，别人也会以为是公冶情在教她，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于是她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加快步子跟在公冶情身后。原本她还以为公冶情会直接在大堂里找个坐，结果他直接就顺着楼梯上去了，显然是准备去雅间，凌云跟在后面，心里默默吐槽不愧是土豪。

    进了雅间，公冶情直接点了菜，也没问凌云和阿三想吃什么。等小二一走，凌云就拿起桌上放着的精致菜单看了起来。上面的菜，倒是跟她上次在万膳楼大堂的墙上看见的差不多。只是也不知道是店铺不同，还是雅间的关系，这次的菜单上的菜又要更多些。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公冶情点好的菜终于上来了。凌云看了一眼，公冶情点的菜倒是意外的不多，总共就两样，三碗豆腐脑，加上一笼小笼包。凌云看着这异常朴素的菜，都不好意思嫌弃公冶情奢侈败家了。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碗里的豆腐脑给吸引了过去。豆腐脑白嫩嫩的，茶色的清汤表面微微浮着一点油花，里面还飘着一点紫菜，和切碎的香葱，卖相倒是挺不错。小笼包的卖相也还行，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正好奇，公冶情和阿三已经开吃了。公冶情先吃了一口豆腐脑，然后双眼微微眯起，就连嘴角都勾了起来，似乎挺喜欢。阿三的吃相要比他粗鲁些，边吃还边感叹：“哎呀，我最喜欢万膳楼里的豆腐脑了，果然不管吃多少次都停不下来，还是公子你最好了！”

    凌云见他们二人都喜欢，觉得味道应该不错，也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口下去，她也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味道果然是不错！豆腐脑做得相当嫩滑，入口即化，而且一点都没有豆腥味。汤用的应该是高汤，加上紫菜和香葱的鲜香味道，让人吃上一口就停不下来。

    她又用筷子夹了个包子，想尝尝味道怎么样。结果刚咬一口，她就听见公冶情略带遗憾的叹息声：“可惜这豆腐脑只有林家会做，不来这万膳楼就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凌云瞬间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公冶情，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带着股同情的味道——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