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虽不中，亦不远矣
在沈弥章与陆裕等几人在城市丛林里准备着与僵尸的战斗时，杨卓和周绍安他们一行人也已经平安抵达，回到熟悉的城市，回到习惯的生活节奏里，因为灾难而不安的心灵终于着陆。 回来后，周绍安做为沈弥章的直属上司，接到了来自沈父沈母的电话，沈父和沈母都是搞科研的，虽然称不上科学狂人，却也是他们所属领域里说句话都掷地有声的人物。沈父和沈母知道沈弥章留在军区协助研究，一句话也没多说，也就在今天，周绍安才知道沈家还有一个女儿。 在已经不施行计划生育，反而因为很多人不愿意生育，政府加大力度鼓励多生的三十一世纪，一个家庭有多个孩子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从前的沈显从不多说她的家庭，这一点不仅仅是沈弥章费解，现在周绍安也开始觉得疑问重重。 沈弥章拥有沈显的所有记忆，但不代表沈显的情绪也会遗留给她，对于沈弥章来说，沈显的爱恨情仇无法撼动历经过几千年生死磨难的强大灵魂。在城市里刷怪的沈弥章也不会知道，一时的不放在心上，会给她招来多少麻烦。 天渐黑时，沈弥章和陆裕他们几个在驻地的高处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市，路灯和城市其他公用照明设施大部分还可以正常使用，如果不是僵尸横行，这个夜晚会是一个多么迷人的夜。吕韶光吹着口哨，调子是夜场里常能听到的摇滚，多少有些撕心裂肺以振耳欲聋：“天黑了，僵尸已经开始全部出洞，沈弥章，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现在。”沈弥章说着从陆裕开始，每一个人身上都打量了一眼，然后说：“有两只绿僵在南京西路集结，也许还会更多，它们之间有联络的方法，我负责弄清楚这一点，你们负责搞定僵尸。” “好。”做为队长，陆裕出面答应下来。 南京西路的地标建筑是上影中心，只有三层的上影中心在高耸入云的楼群间并不显眼，但上影中心的玻璃幕墙十分猎奇，几百年前，这里上演了第一场真正让人仿佛置身在真实中的电影。 一行人赶到南京西路，绿僵在地标一公里外的公园里集结，公园里古木参天，湿气中滋生的阴凉之气是僵尸最喜欢的。陆裕他们几个本身就十分熟悉，不需要过多的安排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吕韶光撒符开路，陆裕在队伍第二的接办，负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在陆裕之后是虽然嘴有点贱，实力也平平，但时不时能人品大爆发的陈西川；与陈西川并肩的是沈修竹，看着风雅如修竹，秀美如幽兰的沈修竹是几个人中战斗力最强大的；沈修竹和陈西川身后是于远桥，擅长在兵器上附加术法，粗犷的外表下是同样粗犷的灵魂。最后剩下个宋临渊，却没有随队，而是与沈弥章一道，美其名曰“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沈弥章见他们一路向前推进，一路撒符布阵收拾低阶僵尸，点点头，站在树梢看向正在向这边集结的更多绿僵。这些僵尸居然已经渐渐有了灵智，虽然还很低阶，远远比不上智僵，但它们之间确实可以相互传递消息，甚至可以团结起来对付敢于来刷怪的人。 “桥远怀疑是声波，韶光认为有心灵感应，现在看来都不像，心灵感应要更快，声波要更慢。”宋临渊随着沈弥章的视线看向远处，十几只绿僵正在向这里奔袭而来：“它们好像专门在这里给我们设下陷阱，虽然极为粗糙，但不可否认，它们已开启了一定的灵智。”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僵尸鸟。”禽类和兽类僵区别于人类僵尸，它们会依然拥有生前的一些天生能力，比如飞禽类僵尸依然可以飞行，擅长爬行的兽类僵尸依然擅长攀援。 “你的意思是，以僵尸鸟作为传递讯息的媒介，这倒……小心。”宋临渊迎着沈弥章就是一剑砍过去，也就是这时候，宋临渊才展现出他的偏重点来。 沈弥章正在想着绿僵之间联络的事，且心神都放在空中去感应僵尸鸟，没感应到身后一只僵尸正悄无声息爬过来。宋临渊一剑斩过来，不但解了她的围，还让沈弥章双眼闪亮如暗夜中湛亮的星子：“你是剑修？” 宋临渊哪有工夫答她的话，那僵尸正在向绿僵转化，宋临渊隔空以剑应对，分不出心神来答沈弥章的话。只见宋临渊手中掐着剑诀，口中念念有词，眉头深锁，额角有汗顺着面颊滴落。看起来似乎有些吃力，沈弥章这时才从找到同类的惊喜中反应过来，手腕一翻，飞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折返身一剑砍过去，这一剑耗费了沈弥章三成灵力。 一剑斩出，光团瞬间便将那僵尸包裹其中，又瞬间化作无数小小光点散入虚空里，整个城市里的僵尸在这一瞬间被灵力波动所慑，低阶僵尸瑟瑟颤抖趴在地上，再弱一些的身上甚至有青烟冒出。高阶的则充满惊恐地看向沈弥章所在的方向，这是可以瞬间抹杀掉它们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庞大与纯正使得它们只剩下一个念头——跑，快一点远离这里。 原本围攻陆裕他们的绿僵迅速退走，低阶僵尸更是如潮水一样消失在大街小巷里，宋临渊看向沈弥章，呆了…… 陆裕他们几个也都能感应到灵力波动，以灵力引发的天地元气，沈弥章所在的地方是一栋五层的商场，她和宋临渊站在楼顶，陆裕他们看向商场楼顶，也呆了…… 整个城市陷入一片寂静中，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声水声都在这一刻完全静止。沈弥章环视四周，她没有想到当她直接以灵力驭剑使出宗门剑法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她自己也完全呆掉了…… “不应该啊！三成灵力，只相当于以前的一成不到，天地间的元气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那轻轻一声“啵”，虽然既轻又短暂，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僵尸应该都听到了。真正吓退僵尸的也正是天地元气的动静，僵尸们有一种“虽然不明白，但是很厉害，而且能弄死我们，所以赶快逃跑”的感知，于是瞬间逃之夭夭。 宋临渊自问是个沉稳从容的人，但是遇到沈弥章这样的，实在从容不起来，有些目瞪口呆且又惊又疑地看向沈弥章：“本来我不确定，但……你是剑仙。” 绝对的肯定句，沈弥章连连摇头，她现在的境界，剑什么仙啊！如果她全须全尾从修仙界归来，她绝对好意思说自己是剑仙，可她现在这破样子哪好意思自称剑意：“不，剑修。” “驭剑飞行会不会？”这回总算是问句了。 不过，驭剑飞行筑基以后就可以做到，所以沈弥章理所当然地点头：“可以，不过不合算，驭剑飞行比飞行法器消耗大得多，我现在消耗不起。” “你刚才问过我是不是剑修？”宋临渊抓住了沈弥章随口一问带给他的莫大机缘。 “你能凭空驭剑，我觉得你应该是剑修，宋小哥，剑法要不要，剑意领悟方法要不要，剑魄要不要，剑胆要不要，我还有好多用不上的飞剑。我看如今这世道，也没什么好材料，不如我送你一把啊！剑修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能修得无上剑道，拯救世界的任务就可以交给你了！”沈弥章的意思是，她就可以跟后边等着天下太平，然后过她想要过的日子，看看电影，交几个朋友吃吃喝喝，把她没活完全的那一世普通人生活给补上。 要说沈弥章，绝对是没人她能扛下半边天，有人她就立马开始想办法偷懒的家伙。在修仙界，她其实就是个不言不语，不声不响跟在师长后边打酱油的，所幸悟性和机缘都不错，才最终修得无上剑道，成就真仙之尊。 难得听到沈弥章说这么多话…… 其实之前话少，是因为思虑太多，要想着怎么还世以太平，然后她躲在太平之世下过点安生小日子。而且她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加上在修仙界时辈分高、资质好、后台硬，矜持惯了，实在是不矜持就容易被低阶弟子们当成百度用，逼得人扮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嘛。 “什么是剑魄，什么是剑胆？”剑意，宋临渊倒有些模糊的概念，但所谓剑魄与剑胆，他却完全没听说过。 啊……沈弥章又只能装高人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而且她怎么说他们在宗门里都是被师长直接带到剑阁剑山剑池去，剑阁选剑，剑山炼胆，剑池凝魄，然后去九重天修法，最后满世界刷怪刷经验领悟剑意，这是一个大宗门修仙成为剑修的全部过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驻地。” 结果就是，陆裕他们看到宋临渊时，他正一脸苍蝇飞进嘴里，既不让吐又不让咽的表情，把几人恶寒得不行。 吕韶光：“看你这一脸欲求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沈姑娘把你给怎么了呢？” 宋临渊：…… 好吧，虽不中，亦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