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集体大合唱
此歌一出,原本死寂一般的监狱,顿时多了一股生气,随着低声吟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那些原本两眼呆滞、行尸走rou一般的囚犯,再次的焕发出本就该有的光芒和风采。 特别是最后一段不断重复的歌词,越唱越能给人以感悟: 人的一生,总是难免有浮沉。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只要有理想,就会有自信;只要你高昂起头颅,你就是雄心壮志的人! 唱歌,自古以来都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是人类一种很好的情感表达方式,就如初生的孩子,当他哭的时候,就会哭得很伤心;当他笑的时候,又会发出悦耳的音调,这些都是最纯真的表现。 唱歌可以直接表达一个人此时的心情,心境不同,想唱的歌也会不同,而同唱一首歌也自然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不同的心意流露。情感投入,引发共鸣,特别是以大合唱方式呈现的歌曲,更具有感染力和震撼力,更能以最简便、最痛快的宣泄不好的情绪。 飙歌,刘良的最爱,虽然没有小酒在手,但底下的群众给力,他算是彻底的放开玩脱了。 一曲唱罢,再来一曲,前些日子所盗版的歌曲,他算是唱了一个遍,而且还不厌其烦的带领着粉丝,如同复读机一般循环播放着。 夜以至深,虽月牙弯弯,却月明星稀,周遭更是万籁俱寂,而诏狱里的歌声却是惊起梁尘,高妙动人,异常的高亢嘹亮! 延尉诏狱,本是黄门北寺狱的一部分,都深处于北宫黄门禁地,只不过诏狱这里是关押王公大臣、汉室宗亲的高级场所。 就北寺狱整体来说,它是专门关押党锢之祸以及受害家属的监狱,这里可不比诏狱,可以算是人满为患。 多年惨遭迫害的苦牢生活,已经砸烂了太多人的脊梁,寒透了太多有识之士的心,就如同洛阳城的老百姓一样,不问政治,明哲保身,战战兢兢的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现如今,北寺狱的人们,突然听到有歌声传来,而且还是那种劝勉、奋进的歌曲,不由得激起心中那份曾经的骄傲,不由得自主的大声附和,以歌声来拾起逝去的自信与尊严! 几百上千人有序的大合唱,到后来更多的贤良忠义之士加入,越来越多的人附声参与,歌声嘹亮的程度已经不能用高妙动人、高亢有力来形容,应该是响遏行云、穿云裂石一般。 刘良傻眼了! 皇甫嵩傻眼了! 忙于联络至交好友、准备告御状的蔡邕傻眼了! 正在宗正那里,倚老卖老、撒泼打滚的刘洪傻眼了! 狱卒、巡街的禁军、看护城门的虎贲军、保卫京师安全的南北军,以及闻声而动的贵族官员和普通洛阳城居民们,都傻眼了! 而最傻眼的莫过于当今的圣上-灵帝刘宏,正忙于安心播种的他,直接傻掉,吓萎了。 “是党人造反了吗?来人啊,护驾,护驾……”刘宏也顾不得穿衣服,直接窜到被宠幸的两位娇娥身后。 为了盛夏避暑,刘宏在西园建了个“裸游馆”,近几日他都在馆内的凉殿里安乐享受,而今天在殿外值守的正是有着“阿母”之称的赵忠,眼下的赵忠正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心中纳闷:那里会有这么多刁民,胆敢在半夜放唱? 还未等赵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赵常侍郎大人,殿下正在呼唤,不知大人要如何应对?” 从小太监的问话,可见一斑! 皇帝老儿都在那里喊救命了,这些太监们不但不第一时间冲上去救驾,反倒是过来询问大太监赵忠的意思,可想而知,灵帝在他们的心目中根本就不算什么,绝没有顶头上司的态度来得重要。 “哦,愣着干甚?还不救驾!” 赵忠可是明白人,自身的荣华富贵全靠里边那个傻掰皇帝的恩宠,没有他的存在,一切都是白扯蛋,自然是急匆匆的跑进凉殿。 “君上不必惊慌,赵忠在此。” “哦,好,好。既有吾母在此,吾便是不怕了……”对于赵忠,灵帝那是绝对的信任,就如同惹祸被老爹追打的孩子,见到溺爱自己、家中集权于一身的老娘一样安稳。 “外面作甚?为何这么多人传唱?哦,貌似还很动听……古乐四声七音,嗯,抑扬顿挫,甚是优美,就是歌词有点过于刚硬,也不知创此音者能不能做出宫廷乐曲……” 见到赵忠,刘宏算是彻底的稳定心神,平静下来的他越听越是喜欢。到最后刘宏巴不得立刻找到词作者,让他为自己好好做几首流畅优美、婉转轻扬的歌曲,来配合那些自己喜爱的善于舞蹈的体态轻盈、肤色如玉的宫娥歌女。 “君上,不妥!听闻这些词曲,其中的歌词有抨击朝政的隐喻,定是党人,死灰复燃!” 赵忠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只要是骂朝廷骂皇帝的他都反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一棒子打死。 “噢~……吾母多虑,刚才哪一首歌词里,‘何惜百死报家国、我愿守土复开疆’,这明明就是歌颂我北疆男儿的热血之歌嘛!你且听这一首,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热胜红日光……” 刘宏沉寂在歌曲当中,随后也跟着轻轻地附和,直到一曲唱罢,这才拍手叫好。 “好,好歌!这首‘男子歌’甚好!嗯,阿母不必担忧,来,咱们一起坐着听……”见赵忠傻傻的站在地板上,刘宏招了招手。 “君上……” 赵忠刚想阻止,却被灵帝打断,“吾母,暂放宽心!几首歌而已,即便是党人所做,又何妨?谅他们也翻不起浪来,听歌,听歌,难得今天兴致不错,来,来嘛~,来……” 刘宏正瓮声瓮气的呼唤赵忠,却意外的看见殿外气喘吁吁的跑进一干太监,为首的正是自己的阿父张让。 “君上,安好?让,救驾来迟,死罪,死罪!”没有看见皇上暴怒,张让弯腰揖礼,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事发突然,张让第一时间寻小太监前去打探消息,由于宫门紧锁,进出只能用吊篮,上下城墙极为不便,消息始终没有传回来。 不得已,张让只好召集所有的黄门侍郎,大家坐在一起探讨此事,毕竟空xue来风未必无因,关押重犯的监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个大合唱,足够他引起重视! 歌声愈演愈烈,张让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等小太监们把所有掌侍皇帝左右的大太监都叫来时,仔细询问之后,竟然毫无头绪,这才晓得并不是有人预谋此事,而是不知是谁把流传在市井里的歌谣带入狱中。 张让知晓这个意外只是一个巧合,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他很清楚的知道,几位常侍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整体,但私底下却是龌龊不断,只不过碍于与天下为敌,不得不同仇敌忾、相互妥协。 既然没有问出个子丑寅卯,张让只能带领这些人杀向西园,毕竟皇帝才是他们的保护之伞。以免皇帝做出不利于自己等人的事情,他也顾不上劳累不劳累休息不休息了。 “阿父来的正好,此歌吾甚是喜欢,快与我一同倾听?” “嗯,好。君上喜欢就好……” 没有见到皇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张让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信步走到刘宏的左边安然坐下,与跟上来的赵忠一左一右把皇帝刘宏护在中间。 灵帝刘宏与众常侍们这边听的津津有味甚是过瘾,而那些参与告劾(揭发罪状弹劾过失)的人却是各怀心思,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则纯属吃瓜群众听热闹的主。 “卫彪,外面如此喧哗,为何不见官兵身影,这是怎么回事啊?”卫仲道很不满意的瞅着地上下跪之人。 “这个……宫门方向实行宵禁,普通人实难靠近宫门,小的不知,说不准北军将士正在威势慑服……” 说话的就是卫仲道的狗头军师卫彪,此人原本是卫氏家族底下店铺的一个管事,只因此人做事得法、善解人意,才被卫家当代家主卫觊派于辅助自己未成年的弟弟。 “你可确定,这一定是刘无搞出的动静?” “公子且放宽心,想必哪东莱小儿刚刚入狱,便有此动静,也只能是他才会如此的无知妄作,真是天助公子啊!” “哈哈,好,看他刘无怎么死,得罪我卫家,势必要付出代价!”卫仲道的心情好了许多,“坐下吧,韩悝哪里,怎么说的?” “谢,公子!”卫彪并没有直接站起,而是就地跪坐。 “韩常侍大人那里已经打点稳妥,他已经应允并安排手下与夏延尉丞大人递话,只等明日早朝,夏左监把案子一上奏,圣上自然不会处理这等琐事,最后案子转了一圈,终究会落到韩常侍大人手里。而今党锢之波未平,再加上此间大合唱,他刘无必定涉及其中,嘿嘿,恐,断无生机也!” “哦,果真如此?刘磐不是传话,说什么刘无是什么鲁王之后,汉室宗亲吗?” “公子尽管放宽心。这汉室已经四百年了,天下刘姓为汉室苗裔的何止十几二十万,他东莱刘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写了几首,韵律粗俗鄙陋,曲调古怪难听的乐曲吗?” 卫彪傲慢的仰着脖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他刘无,一无祖上福庇,也无近亲入仕,更无家族底蕴支持,只有一个谷城门侯的宗伯,还是个无关紧要的六品官职。此子,不足惧兮!” “哈哈哈……好,此事成,赏百金,月供百石!” “谢,公子!” “哈哈,刘无小儿,你也有今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