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东汉的集市不是全天候的,是从午时开始直至天黑,通常集市开启时会敲鼓三百响作为提示。 由客栈小二带路,刘良等人来到张家店铺的地界,此时店铺还没有开启,而远处靠近马市的取水井口则被五六块大石条封个结结实实。 “哥几个,谁能搬动这些巨石呀?” “我行!我来……”颜良文丑还在举手表决,左髭丈八却先一步跑到井口。 对于左髭丈八来说,这几日算是差不多了解了刘良的性情和秉性,更加的为自己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归宿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死心塌地的“爱上”刘良这个主公。 或者说,得到“尊重”的左髭丈八,即便现在立马死去,只要能得到刘良的“认可”,他也会赴死如归、了无遗憾! 刘良瞧了瞧井口的石条,30公分见方、2米多长的样子,而且还是花岗岩,按照花岗岩密度2.7来计算,这些大石头每个都差不多接近500公斤,绝非一般的大力士能搬得动的。 左髭丈八很轻松的抬起石头的一头,回头问向刘良:“主公,要如何处理这些石头?” “能抱起吗?如果可以,堵在rou铺的门口!”刘良就是来砸场子的,岂会轻易的放过张飞。 在他的意识中,只要张飞含怒出手,他就让手下这帮子糙人去互殴,不打不相识嘛,说不定按照剧本那样,打着打着便成了好朋友。 于是乎,到最后,就能简单粗暴的把张飞拐骗到手! 左髭丈八目测了水井与rou铺的距离,大约小半里(接近150米),掂量出沉重的他,不觉得自己可以一气呵成的完成搬运。 再次看了一眼井口的石条,一共六块,左髭丈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着蠢蠢欲动的颜良三人喊道:“三位貉兄(跟张颌学的骂人话),可敢与我比试?” 文丑:“哈哈,你就等着输吧!爷(跟刘良学的,汉代没有这个称呼)来了……” 颜良:“怎少了我?输的人,三顿酒舍(刘良平时没少打赏钱财)。” 张颌看穿左髭丈八的心思,可是他并没有揭穿,仗着自己身体敏捷,他倒是很有自信以返程的速度赢得比赛。 为了防止耍赖,张颌还特意细化了规则,“怕你哈!同时出发,抢到第二块的赢,输的二人出钱,各请三顿,好酒好rou!” “行!来吧……”左髭丈八放下石条,静等三人的到来。 简单的对话,吸引不少老百姓来瞧热闹,而刘良却是从中听出门道:左髭丈八狡猾,文丑憨直,颜良装逼,而张颌心思细腻。 不得不说,小中见大。 机遇决定前途,而性格决定命运! 五百公斤的石条,即便像左髭丈八和颜良文丑这种大力士,也不能直接的抱到rou铺的台阶上,几乎每隔三五十米便休息一会儿,废了接近十分钟,才完成一次搬运任务。 至于力气不够大的张颌,一试之下便自认倒霉的老早认输。随后还腆着脸与众近卫自诩,“能靠脑子吃饭,谁靠力气?小爷靠技巧作战就足够了!” 由于张颌的意外退出,三人重新制定了规则,只有一人能胜出,落后的全都请客,而临阵脱逃的张颌将受到双倍的惩罚。 不得不说,“打土豪”、“宰肥羊”的心理,自古至今都一样,谁让张家老爷子的慷慨、张颌兜里带的钱最多呢。 这边闹哄哄的欢乐无比,张家店铺里却慌成一团。 由于张飞的宿酒未醒,而底下这群帮佣、家丁深知东家、老爷的暴躁脾气,自然没胆去打搅他的安歇。 还好,外面人群的嘈杂声惊醒了张飞,“谁人在外面鼓噪?” “回东家。外面有一伙强人正在搬运压井的石材,现已搬运了三块石材放置店铺大门,看情形,井中的rou食不保,不知东家要如之奈何?” “嗯~……谁人胆敢欺我?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 井中可是有四片猪rou(两头猪),绝非小钱(10斤猪rou等同于1石黍米,汉代的猪散放价贵,1斤大约18元两头猪算300斤大约值5400块),心惊的张飞一个高从榻上跃起,飞快的披上衣服。 只是在穿好衣服之后,他并没有鲁莽的打出去,而是略微的沉思一会儿,随后从后院跳墙而出,爬到离现场不远的一颗大树上。 “好啊……好……” “颜老大,威武……” “支持文大兄!加油啊……” “给力呀,左髭……” 那些死卫们已经得到刘良的认可,并且刘良已经下令,命令他们以后不用在藏匿身份,转型成为亲卫,眼下里自然是再无顾忌。 他们肆无忌惮的为各自喜爱的人加油,究其缘由,只因为私下里这帮牲口们已经下了重注。 第二趟的搬运就没有第一次那么的顺利,毕竟体力消耗的比较严重,更别说这“活”实在是不好干。不过呢,热情的观众们却不管这些,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输赢结果。 于是乎,普通老百姓鼓掌叫好,而其他的近卫们则不过瘾的自发的唱起《好汉歌》,借此为底下的“选手们”加油鼓劲。 【这里补充一句:汉代是没有“好汉”这个词的,倒不是忌讳,而是“好汉”是表示强壮的意思,不是表示勇敢坚强的英雄】 一旁偷看的张飞很震惊,倒不是因为对方有三个跟自己力气差不多的对手,而是歌词、曲调振奋人心,让人激发血性,让人血脉贲张。 张飞突然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赚钱养家,突然间,他觉得这些人才是自己的归宿,以前结交的那些游侠们与这些人比较,简直是弱爆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最让张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很明显以一个不到弱冠之龄的少年为主,而且可以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发自内心的尊敬,以及真心实意的爱戴。 这是件多么令人费解的事情…… 张飞搞不清楚状况,默默地爬下树,随后翻墙回到内室,召唤帮佣们准备好洗漱用品,他精心的把自己打扮一番。 涿县就人口来说虽不算是大县,可占地面积堪比州郡治所,足有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就算是县衙距离庙街很近,怎么都有一公里的样子。 由于刘良近卫的歌声带动了老百姓的情绪,再加上曲调气势磅礴,歌词通俗易懂,没多久便人人会唱,而且越唱越过瘾、越唱越投入。 要知道幽州地界的老百姓紧邻胡人边境,民风彪悍,几乎人人尚武,自然喜欢这种热血的歌曲,也自然不能自已的随着大声高歌。 歌声嘹亮、高亢有力,穿透性极强,连县衙里面的大人物都惊动了。 刘良一直盯着张家rou铺的大门,心里面直纳闷。 不应该呀,以张飞的性格,应该早就冲出来打上一架。难道是不在家?可客栈的小二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呀! 这是为什么呢…… 眼看着石头已经搬运完毕,被刘良期盼已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只不过,张飞的登场晃瞎了刘良的眼睛,要不是身边客栈小二一再确认,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我靠!这不科学呀!这还是猛张飞吗? 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大门被人从内而外的打开,门内出现了一个壮小伙,虽不说面白如玉,但绝不是什么黑脸络腮胡。 电视演绎的形象根本就和眼前的张飞不挨边,什么“豹头环眼”,什么“燕颔虎须”?简直就是个屁话! 此人眼睛、鼻子都很正常,甚至长得很有“韵味”,最多是耳朵长了一点,嘴唇厚了一点,总体上给人以敦厚老实的感觉。 只见张飞身着土黄色直裾圆领深衣,下衣着黑色长裤,头裹黑巾,腰系革带,脚蹬木履,“嘎登、嘎登……”一摇三晃的走出大门。 “尔等何人?rou食拿去便可,为何石材堵我家门?” 你妹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好不好? 张三爷不是因为关二爷分了他的猪rou,因心里不爽才打起来的吗? 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是在搞事情吗?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啦,你让我怎么来个“不打不相识”啊! 刘良算是彻底的无语了,但赢了比赛的文丑可是兴奋的有点过了头,“谁呀?你谁呀!我等作甚容得你来插话,可知我拳头的厉害?” 输了比赛的颜良更是没啥好气的嚷嚷:“白脸小子,哪凉快去哪呆着去,别惹爷不痛快啊!” 左髭丈八很明显误会了张飞的意思,以为张飞侮辱自己为些许rou食而搬运巨石,“小子狂言,谁稀罕你那点糟rou!” 完了,哥们儿的形象全毁了! 你说剧本改了就改了,长相换了也就换了,可咱不能主动的找茬去欺负人家张飞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暴脾气的张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喝一声:“尔等欺人太甚!速速挪开石材,否则拳头相见!” 颜良难得抢先一步,“呦呵……跟爷动手?良爷的拳头可好久没有开荤了。” “好!等着,某定要好好教训你个杀才(待宰杀的牲畜)……” 张飞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背过身去,脱掉木履,轻轻地放在台阶上,随后摘掉头巾,脱去外衣(汉代衣服有三层*正式服装),然后重新扎好腰带。 “红脸贼,看招……” 整理好衣服的张飞,突然转身,挥拳直扑颜良,让猝不及防的颜良吃了大亏,一个漂亮的熊猫眼就此出现。 “白面贼,你偷袭……” 吃亏的颜良恼羞成怒,而张飞更是痛打落水狗,两个人几乎同时抡起拳头、战作一团。 哪场面叫一个昏天暗地,哪精彩程度直叫人大呼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