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以群分
“张铁牛，你这次力量考核勉强才及格！” “嘿嘿，甩叶尘几头牛了吧” “郑飞燕，你速度测试不达标！” “嘻嘻，甩叶尘一只燕子了吧？” 这样的对话，一向是墨枫初级元师学院一年级七班的惯用句式。 今天，这个惯用句式在班主任谢坤明公布月度考核成绩时，再一次在班里响起。 谢坤明沉下脸来：“能不能有点出息？跟叶尘比？你特么怎么不去跟头猪比！！！” 这话是当着班里所有人说的。所有人的意思就是——也包括叶尘。 班里顿时哄堂大笑。 叶尘便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不说话，不反驳，似乎没听懂谢坤明的嘲讽。 于是，大家便笑的更欢畅。 这是叶尘早已经习惯了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自己被拿来跟猪相比。他甚至都有些同情猪，替猪感到委屈了——猪特么招谁惹谁了？ 而且猪或许也比自己有用吧？起码人家还可以拿来吃。 自己呢？ 所以他从不反驳那些嘲讽的话语，从入学以来，作为任何一项考核都稳定保持班里倒数第一的存在，让大家笑笑，或许也是种不错的价值体现。 也甚至是自己唯一能带来的价值。 所以，叶尘一般都不会放弃创造这样的价值。他愿意配合着做个最合格的被嘲弄者，让大家笑的开心，笑的轻松而愉快。 谢坤明看他也跟着笑，便直摇头：“叶尘啊，叶尘，我是真不知道是说你心态好呢，还是说你脸皮厚呢。都快十六了啊，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叫自尊的东西？” 谢坤明边说，边用力拍拍自己的腮。 叶尘还是笑，痴痴的笑，只是嘴巴里再不露出一颗牙齿，紧紧地抿着嘴。 “好了，我们说正事。”谢坤明显然不愿意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叶尘这样一个学员身上。 而且作为学院里为数不多的达到灵元境的元师，他显然还是颇有威严的。说完这句话后，班里的气氛顿时肃穆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我们学院的规矩，虽然古人说过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这样的话，但毕竟我们的资源是有限的，墨枫城足有四百多万人口，元师虽然稀有，但阖城也足有数千名元师。而我们学院却是城中唯一的一所元师学院。所以不可能把资源浪费在一些根本不可能成材的生源身上。” “由此，学院制定了规则：每个学年期末考核不及格者，将会被清除学籍。学院的规矩就是——只培养精英，不需要废物。” 谢坤明的话刚一落音，班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自觉地朝着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望去。 那里正是叶尘的座位——也是几乎任何一间教室里某类学生的专属位置。 落在叶尘这个清瘦少年身上的这些眼神里，有不屑，有理所当然，有幸灾乐祸，有悲悯，有……各种各样，却都共同地诠释着谢坤明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废物！ 似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谢坤明宣布的这条消息只跟这个家伙有关。一个月后的期末考核过后，这个家伙终于要离开个集体了。 他就是那个占据着精英空间，将要被剔除清扫的垃圾！ 七班可是一年级的重点班啊！他这样的废物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这个消息听起来，好像是有意针对我们班的某个同学。但这是当初学院创始人制定的规矩。况且远古时期有位智者说过——人贵自知。有些人生来就是做不了精英的。这世界上总有人要去做底层的工作，不是吗？有皇公贵族、帝王将相，便会有贩夫走卒、奴仆厮役，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所以，安心任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总不至于会饿死。” 谢坤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丁点也不躲着叶尘。 他当然算不得是个心软的人。甚至还跟着班里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的在往叶尘身上瞟。 全班于是再次哄堂大笑。连捂嘴的掩饰都省略掉。 那是一种带着自信和高傲甚至带点怜悯的笑。他们知道，能留在墨枫学院的重点班，他们必定会有锦绣前程，将来升入高级元师学院，修炼成为成为被世人尊重、帝国重用的高阶元师武者。 而那个叫叶尘的家伙，将会跟他们是云泥之别。一个将被捧在云端，高高在上；一个将被踏入尘土，万劫不复。 他们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他们心中叶尘这样的笨蛋，本来就不应该跟跟他们这些重点班的天之骄子之间产生任何一丝丝的交集——他不配跟这个班级的其他人成为同学！ 他应该去学院最差的班级，不，他连最差的班级都没资格待!他本不该出现在学院里。让他成为一个修炼者，本身就是个误会。 跟他在同一个学院，同一个班级，似乎已经对他们这些重点班的天之骄子构成了一种有意无意的侮辱。 这家伙像极了一锅好汤里的一颗老鼠屎。却偏偏没人能把他铲走。现在，学院的规矩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全班的学员自然都很高兴。 然而，在全班的哄笑声中，有两个人却很鹤立鸡群的没有笑。一个是班长墨火龙，另一个是元符委员林沁竹。 墨火龙是班草，雄姿英发。 林沁竹是班花，貌美如花。 两人无论从家世、外貌、还是实力，俱都出类拔萃。一进入学院便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两人之所以没有笑，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们完全无关。浪费时间去嘲笑一个废物，根本完全划不来。 或许，利用这个时间吐口口水都更有价值些。所以换句话说，在他们眼里，叶尘连被他们嘲笑的资格都没有！ “住口！你们这群垃圾!怎么配笑我哥哥！” 大家笑的正欢，教室的前门口忽然传进来一声清脆且无比悲愤的怒喝。 众人侧目，站在教室门口的赫然是个十三四岁左右年纪的大眼睛女生。一双水晶般闪耀的美瞳里，怒气勃发。 这女生自然便是叶尘的meimei，唤做叶灵儿。 叶灵儿跟叶尘虽然名为兄妹，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两人很奇特的在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相距只有几十米的关系很好的两家人。后来在叶灵儿四岁的时候，父母出了意外双双离世。她便由叶尘家收养，做了叶尘的meimei，俩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叶灵儿就读的也是墨枫学院，今天是周末前的最后一天，最后一节课，她下课较早，便早早的过来等着哥哥叶尘一起放学回家。却没想到，在叶尘教室窗外刚看了两眼，恰好撞见自己哥哥被全班人嘲笑。 叶灵儿虽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天赋极差，从来便是班级中的笑柄，但却没想到他所受的委屈竟然一至于斯。终于忍不住怒愤填膺，直接冲到了教室门口怒吼。 “你是谁？哪个班的？竟敢在这里出言如此不逊！”班主任谢坤明板着脸对着叶灵儿问道。 这是在归元大陆，无论何处，对尊师重道的传统都是极为讲究跟重视的。所以面对一个学生如此不礼貌的话语，他自然震怒。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当然是我哥哥的meimei。你凭什么说我哥哥只能做下等人!凭什么！你又算什么东西！”气愤之极的叶灵儿毫不客气。 “嘿嘿，这就难怪了，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哥哥是废物，meimei嘛，哼哼……” 谢坤明听了叶灵儿的话，虽然很有打人的冲动，却终究也不好以大欺小，当着那么多学生动手教训一个小女生，便翻着一双怪眼道。 “我哥不是废物！！！”还没等谢坤明说完，叶灵儿已经是双眼喷火，大声吼道。 “不是？哼哼，在你家或许不是吧。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物以类聚嘛，嘿嘿——”谢坤明冷笑道。 全班的学生听了他这句话，也再次哄堂大笑——老师好口才。 “对呀，对呀，可能是家族遗传啊。废物病嘛。哈哈。” “不知道是爹遗传，还是妈遗传滴——” “肯定还不是一个人遗传的，一个人传不了这么废，肯定是爹妈都废——” “可不是吗，而且说不定还不是一代人遗传，是代代遗传啊——哈哈” …… 班里的不少学员也附和着谢坤明的话议论纷纷。 此时，教室门口的叶灵儿气愤之极，憋得满脸通红，泪珠滚落。她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女生，怎么对抗全班几十张嘴？ “够了！” 在满堂哄笑嘲讽声中，一直沉默的叶尘忽然起身一声暴喝——如春雷爆绽，气冲九霄。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愣愣的看着叶尘。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这绝对是他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叶尘。从进到这间教室，跟这些天之骄子们成为同学之后，叶尘完全就是狼群里的一只羊。 但现在，他浑身上下却忽然散发出狮虎一样的气势。 连之前将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林沁竹和墨火龙，都瞬间将目光转向了叶尘的身上。 谁也没有料想到叶尘清瘦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外表下，竟然蕴含着如此爆炸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