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挑拨
靳济则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听常老太太这么一说,他也往深处多想了想,额上不渗出了一层薄汗。若是宜宝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惹得多方打听,那些被遮过去的事能藏多久?他可不是一个政敌都没有。 “母亲,宜宝她……她真的?”只是他如何也不能相信靳宜宝会发狂,或许只是宜安夸大其词了而已。只是,宜安向来少话又懂事,会无故搬弄口舌吗?还是说,她尚且记恨宜宝谋算袁二公子?若是这样,那可就实在是不应该了。 “我也不知究竟如何,你还是听宜安亲口和你说吧。”常老太太看了一眼雨润,“去请大姑娘来,还有那两个丫鬟,也一并带来。” 少时,靳宜安就进了门来,见过靳济则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他面前,任由他打量。出去的那会儿功夫,她虽重新梳洗整齐,却没有时间把衣裳也换过新的,此时上仍旧穿着那件撕破了袖子染着茶水污渍的衣裳,这个样子越发显得她可怜起来。 “你……这都是你二meimei做的?”靳济则眉头紧皱,没想到宜宝竟然真的动了手,传出去成何体统。 靳宜安浅浅一笑,微微垂下眼帘答道:“回父亲的话,女儿还好,多亏了丫鬟见机得早,只是坏了一衣裳而已。” 常老太太了冷哼一声:“若不是那两个丫鬟,宜安的脸面都要被那丫头抓破了。” 强忍下心头怒气,靳济则又将目光转向草儿和木儿,两人上散发着淡淡的药味。手上颈上都是鲜红的伤痕,一看就是女子的指甲抓伤的。两个丫鬟尚且被伤成这样,若是放在向来体弱的宜安上,更不用想会怎样了。靳济则攥紧了拳头。宜宝这哪里是打宜安啊,她分明是在打整个靳府,宜安再过不久就要出嫁。倘若这个时候破了相,该如何见客?若是留了疤,宜安还能拢得住袁二公子的心么?如果宜安在夫家不得势,他还要她做什么? “父亲息怒,好在女儿并未受伤,许是二meimei这些天来心不好才会一时失控,等过一阵子。说不定就冷静下来了。”看靳济则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靳宜安语气温柔的说道,“只是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不得已让人将她关了起来,只想着她冷静下来就放她出来。如今想来却是做得太过了些。” “不为过。”靳济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不关起来,还任由那死丫头继续胡闹,闹得满府皆知? 靳宜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女儿也知道二meimei向来有些心事,只是毕竟一切已成定局,女儿也不想再追究那些根本已经无用的往事,都是靳家女儿,最要紧的还是咱们靳家的名声,若是二meimei肯放过女儿。以后不再来找女儿,让女儿给二meimei去赔礼道歉也未尝不可。” “胡闹,你何错之有?”靳济则不悦的拍了下桌子,“她自己糊涂犯下的错,用得着你去赔礼道歉?”这个宜安什么都好,只是太软弱了些。凡事总想着息事宁人,将来怎么能在袁家站稳脚跟?哼,都是杨氏那个目光短浅的妇人,说把宜安养得软弱些,将来更好控制,她就没想过子太软弱了怎么能做得起正室主母?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喧闹声,一会儿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道:“老太太,老爷,大夫人有事求见。” 求见?听那动静可不像是来求见的。 常老太太淡淡的看了靳济则一眼没说话,她对这个儿媳一直是不甚满意的,只是当初挑来挑去也只有这个合适,份够高,却又不是攀不上。若是当初的郑家没有倒的话……她目光闪了闪,不再去想那些往事。 “让她给我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事求见!”靳济则脸色铁青,这里可是长辈的住处,杨氏这么吵闹还有把孝道放在眼里吗?她是不是想让人笑他不懂孝道? 杨氏匆匆走了进来,抬眼就看到了靳宜安正站在靳济则的侧,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强忍着给常老太太见了礼,她这才盯着靳宜安说道:“将你二meimei关了起来,你自己倒是跑出去了,这是做jiejie的人该做的事么?” 一听清云的回报,她就气得差点咬碎了牙,宜宝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说发狂就发狂,定是靳宜安又使了什么诡计,一个女子若是被扣上这样的名声,这辈子可就再难在人前抬起头了。清云这蹄子也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竟然就这么将宜宝留在了安时院,狠狠瞪了一眼清云,她亲自点了几个亲信的婆子赶往安时院。 到了安时院,杨氏就听到从小偏房里传出来的叫骂声,正是靳宜宝的动静。她急忙命人将门打开,看到灰头土脸鬓发杂乱的靳宜宝,心疼得她连脸色都变了。 只是靳宜宝的形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好的样子,竟然把开门的婆子踢打了几下,这才扑到她的怀里哭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杨氏心急如焚,又怕靳宜宝吃了亏受了伤,又怕靳宜宝真的神志不清,一边催着人去请大夫,一边让同来的婆子抬一架软兜来,将宜宝送回了棋风苑。 安排完了一切,她才有闲暇去找靳宜安,却被告知靳宜安早就去了常老太太那里。 不用想,一定是向那个老东西告状去了。杨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个死丫头真的是不能再留了,原本还想让她嫁人后愁苦一生,现在看来,倒是太过仁慈了点。 让人好生照料着靳宜宝,杨氏则是不停脚的赶去了鸣麓院,无论如何,本次定要给这死丫头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谁才是这靳府后宅说一不二的人。到了门口,有她的眼线打手势,她才知道靳济则也在,不过,那又如何,今之事定要分说个明白才可以。 靳济则听杨氏进来就先教训靳宜安,本就怒极的他重重拍了下桌子:“宜宝胡闹,你还想跟着一起胡闹不成?不关起来,难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靳济则的女儿毫无规矩礼法,冲进亲姐的院子里殴打亲姐吗?” 杨氏被靳济则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间虽然感不深,却甚少这样疾言厉色过。只是听到靳济则话里对靳宜安有维护之意,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昂着头和靳济则对视说道:“老爷,我不是胡闹,我只是想问问宜安,为何无故将宜宝关起来?宜宝那孩子虽说任了些,但也是懂事的,又怎么会殴打宜安?” 听杨氏竟然说宜宝懂事,靳济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几次闹出来的事,哪次不是因为宜宝胡闹? “父亲,母亲,请息怒,有事好好说,何必将局面闹得这么僵呢。”看两人僵持不下,靳宜安开口道,她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让人不能不认真去听,“事因女儿而起,若是为此而伤了您二位的感,女儿万死也难赎其咎。此事女儿本应不等母亲开口询问,就该先禀报于母亲知道的,是女儿思虑不周了。” 巧言令色!杨氏冷冷的哼了一声。 “今,女儿正在房中看书,忽然听到二meimei来了,便出门相迎。然而二meimei却不肯用茶,也不肯就座,女儿无法,只得问她为何事来找女儿。谁知二meimei她竟然问女儿,她问……”靳宜安垂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下去,“问女儿为何勾引袁二公子。女儿敢对天发誓,女儿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啊,从这门亲事定下来,女儿也不过偶然远远的见过袁二公子一两面,从不曾私下往来过,又谈何勾引?只是二meimei却不听女儿解释,反而说女儿一再的陷害于她,女儿冤枉,女儿从来没对二meimei起过这等心思。”说到最后,靳宜安的声音哽咽起来。 果然是宜宝还未死心。靳济则重重的喘气,早知道这丫头这么不堪大用,他就该早早的把她嫁出去了事,也免得如今丢人现眼。 “随后二meimei又提起了听松阁的事……”靳宜安说着瞥了一眼杨氏,“可能是女儿说话不恰当,惹怒了二meimei,以至于她才会怒极失控……” “你不要避重就轻,”杨氏打断了靳宜安的话,“你究竟对宜宝说了什么。” 常老太太淡淡的说道:“老大媳妇,宜安是犯人吗?” “我……”在靳济则的怒视下,杨氏不得不闭上了嘴。 “回母亲的话,二meimei说别以为你赢了,今后的子还长着呢,以及听松阁里她意外失手而已,若不是女儿运气好,今女儿早已不在这里了。母亲恕罪,女儿当时也是气急,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说二meimei如今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靳宜安说着就跪了下来,“是女儿失言,还请母亲责罚。”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星,宜宝三番两次欺辱你,你一时激动也有可原,好好的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不等杨氏开口,常老太太就说道,“你是咱们靳府的大姑娘,以后不可如此。” 杨氏闻言,差点气得昏了过去,这个老东西什么意思?死丫头跪她一跪都不可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