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拜祠(改错字的)
大婚的第四天,萧孟朗一大早儿跑步回来便写了大字,又告诉皇甫惜歌说,工匠后日才能将匾额送来。 皇甫惜歌才不急这事儿,大夫人都不嫌寒碜,她嫌什么,多两天没有小院儿匾额,便多叫大夫人没脸一天。 昨日回门,妩霞偷偷问皇甫惜歌可是萧林氏不老实。皇甫惜歌叫她不用担心,一个将心思都用在邪门歪道上的老女人有何可俱,妩霞被她的话逗得笑到肚子痛。 回来后两位李姑姑又找了来,说院子里原来的婆子们基本都表示了忠心,并且是声泪俱下的对她们说三少爷总算熬出了头儿。看来这萧林氏压制三少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问郡主可要帮姑爷整治整治这无良后母。 皇甫惜歌当时累惨了,何况在她心里根本就没将这萧林氏放在眼里。她知道姑姑们也是气不过,否则这等小角色哪里值得姑姑们张罗要出头。 这第四天终于不用太早起,也不再用舟车劳顿。除了辰时初刻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回来便一直都在歇着,直到午后小眠醒来,皇甫惜歌才觉得歇过劲儿来。 想起明日又要早早起床拜宗祠与家祠,午后还要夸妆,不由得又垮了脸,一直到夜里躺在床上还是闷闷不乐。 “走困了?”萧孟朗在黑暗里问道。 皇甫惜歌怏怏的说道:“我好逸恶劳惯了,想起明日又要累一天,我就五脊六兽的。” 萧孟朗笑:“你怎么就不想想,过了明日就真正的安稳下来了?” “哦,说得也是。怪不得嬷嬷们总是教导我,说一样的事情要用不同的眼光去看。是不是我太浮躁了?”皇甫惜歌问道。 萧孟朗依然善意的笑:“萧府对你来说太陌生了。初来乍到的搁到谁身上都一样,我也是感同身受的。” “你也有过对某些事非常恐惧的时候儿?”皇甫惜歌好奇地问道。 是,很恐惧,对不能忘记前生的恐惧,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对失去亲生母亲的恐惧,对各种刁难迫害的恐惧,还有后来对盲婚哑嫁的恐惧……萧孟朗心头默念。 算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萧孟朗上一辈子就知道,人要向前看不要回头。 于是萧孟朗笑道:“都过去了。总会过去的。既是知道明儿还要累一天,就算走困也该闭目养神的,听话,早些睡吧。” 一大早儿,神清气爽的皇甫惜歌在丫头们服侍下换上大红吉服,“今儿说什么也不能给我化成大婚那日的模样了。整个儿就是一个人偶。” 想起父王从西洋带回来的木头娃娃,美丽却没有生气,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再想到父王生死不明,心底再次弥漫起浓重的哀伤。 父王啊,女儿嫁人了。您的女婿人很好,脾性也很温和。母妃和大哥都说他为人不错,叫女儿好好与他过日子。您若见到他,肯定也会喜欢。 皇甫惜歌细长的丹凤眼里泛起雾气。她闭上眼睛低头晃了几晃又握了握拳。萧孟朗说的对,一切都会过去。再抬起头来,将手伸向镜匣。 “戴这个七翅金凤钗吧,这还是皇后娘娘送的添妆呢。”她将那钗递给流苏。 皇甫惜歌并不是很在意头面首饰衣裳妆容之类的身外之物,流苏与花黄总想将她打扮得贵气些,却从未如过意。今儿见主子主动提出要妆扮得华贵,何乐而不为,忙笑呵呵的接过。 不想她转瞬又改了主意:“一会子是要去拜祠堂的。若戴了这个,族里的长辈们会不会觉得我太强调郡主身份了?” “我的主子,这七翅凤只有郡主才戴得,若是拜祠堂这种大场合都不戴,岂不白瞎了?难道您还留着哪天插上它在小院儿里转转?”花黄撅着嘴不愿意。 流苏忙安抚花黄:“主子的身份摆在这儿,就算只梳个圆髻插根木簪,照样还是皇室贵女。” 又转向皇甫惜歌:“主子,拜祠是件大事,按品大妆才显得重视不是?主子若嫌那个太过夺目,咱们便换换也成,反正主子镜匣里就没有差劲的头面。” 皇甫惜歌笑道:“也有道理。何况若拜祠时不拿出些气势来,保不齐哪天我这正屋都得挂上写着净房二字的匾额。” “这样吧,发髻都用赤金发针别好,只戴这一根钗。耳朵上也别戴这个耳坠子了,换对明珠珰吧。”她说着就将耳朵上早已戴好的水滴形红宝耳坠摘下。 那明珠珰上的东珠比特级的莲子还大些,无疑比方才那坠子更压得住阵也更显华美,流苏连连点头:“主子说的是,明珠珰更端庄大方。” 萧孟朗打西书房溜达过来,掀了帘子低声叮嘱:“流苏,别忘了给你主子套上对护膝。” 花黄先于流苏反应过来,忙屈膝笑着说谢过三少爷想得周到:“流苏jiejie得帮三少夫人梳头,奴婢这便去取护膝。” 流苏也忙向萧孟朗施礼道谢。待他又转身回了西书房,流苏才拍了拍胸口,“唉,吓死奴婢了。过去主子就是进宫都不用那玩意儿,有哪个敢叫主子久跪。奴婢倒将这事儿忽略了,主子恕罪。” “从打进了萧家门儿,奴婢便日日提着心,越是战战兢兢人便越笨。奴婢瞧着还不如豁出去了,否则留着奴婢有何用处,反倒拖累了主子。” 花黄蹲下身子,一边给皇甫惜歌穿那个护膝一边打趣道:“好在还有三少爷提醒,三少爷对咱们主子倒比咱们这些丫头还细心呢,主子好福气。” 皇甫惜歌娇嗔着啐过花黄,按了按鬓角站起身来抖抖裙角,“嗯,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跪一跪么。” “既有今日这事摆在这儿,你们便也记着。什么逢年过节啊、祭个神啦鬼的,都想着叫我穿了这护膝才好。流苏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你是个实心眼儿的,顾得了这头儿便顾不过那头儿。” 流苏说的对,进宫都不用怎么跪的她,根本不知道久跪的滋味。可如今不同以往了,没了父王撑腰,没了疼她的二哥,也远离了京城远离了谨亲王府嫁为萧家妇,再拿着做姑娘时的荣耀说事儿,哪个能容得? 收拾停当的皇甫惜歌叫流苏请过萧孟朗,问这身打扮可好。萧孟朗笑道很隆重,便携着她出了门。 到了宗祠,又是认亲。人来人去,皇甫惜歌的脑袋一个变成两个大,根本就没记住几个。 而拜祠堂时,又令她腹诽了好久。萧孟朗随着大老爷进了祠堂,萧老夫人却只能带着儿媳们与她跪在门外。这场景叫她想起了正月初一的太庙祭天祭祖。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又如何,不照样得在太庙外头跪上几个时辰?这护膝还真好,至少不会觉得地上太凉。做人要知足。 拜过宗祠,大队人马便乌泱泱的回了萧府,还要接着拜家祠。这就简单多了,至少不用再对着几十号人叫堂祖父堂伯父堂叔父,又是一二三四的排行搞得人糊里糊涂。 离开家祠,萧家人便进了花厅。老夫人一早儿便发了话,既是今儿人全,又刚拜了祠堂,午饭便也在一块儿用吧。 皇甫惜歌刚要往老夫人身后站,老夫人便摆手:“今儿不用你服侍,先不用说惜儿和三郎是今儿的主角,大伙儿也都坐,有孙mama习mama伺候我便好。” 既是老夫人吩咐,众人便纷纷落座。若问皇甫惜歌最不喜欢萧家的何事,便是这种一屋子人一起用膳了。简直就快赶上了年节进宫请安,从来不曾吃饱过。 不过也好,少吃些倒是利于养生的。大家族里的夫人小姐们大多有付好身材,也得归一些功于晚饭吃得太少了。嗯,不是吃的太少,是不敢吃。 规规矩矩用罢午饭,老夫人便叫众人回房各自小憩:“申初初刻去夸妆,记得都莫迟了。” 皇甫惜歌其实有些后悔,不如当时将那恭园的牌子留着了。叫那两个大字高挂在小院儿门口,看看众人与萧林氏都是什么表情才更好玩。 可那未免太贪玩儿了些,也叫二房三房白白看大房的笑话了。自己屋头儿的事儿,关上门来怎么都好说,这种将萧林氏推到众目之下的傻事,还是少做为好。至少如今还不是时候。 何况那院子如今连个名儿都没有,哪个不是心知肚明。纸里本就包不住火,保不齐砸匾额那天便都搞得人尽皆知了。只是不知都如何议论的? 扮猪吃老虎的计谋只适合用在小九儿景娴公主身上,在萧家还是先摆出强硬的架势更好些。小九儿是自小儿熟悉的,萧家人可不同。万一有几个得寸进尺的,还不知要吃多少暗亏呢。 皇甫惜歌一路想一路跟在萧孟朗身后回了院儿。进了东稍间解开护膝,白芷又及时送来两贴膏药,说是主子跪了那么久,得拔拔寒气才好。 一边夸着白芷想得周道,皇甫惜歌一边对流苏使眼色。流苏会意,忙打开一匣子堆纱宫花叫白芷挑:“这是主子打宫里求来的,白芷meimei挑两朵戴着玩罢。” 白芷也不推辞,自去匣子里拿了两朵,甜甜的屈膝说奴婢谢过主子赏赐。流苏笑道这可不是赏,本来就是主子要来想给丫头们分分的,先到先得而已。 ---*---*---*--- 加更送到,晚饭还没吃~~可怜花儿的,收藏推贱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