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上(一)
锲子 自来到天上,每走到银河边上,我总会听到银河水的咆咽悲鸣,我手下的小仙要我别老在那地方走。 我问他为什么? 他言语闪烁,沉默不语。 我呆在天上过了几百年,才知道,这银河边,的确是不让寻常的神仙走的,难怪,平时这里,连仙影都没有一个。 只因为,这里是天帝储君白止与商洁走过的地方。 几万年前,银河边,他们俩人的身影是很河边一道亮丽的风景,可到最后,这道风景却充满了血腥味儿。 因为,白止最终一剑刺死了商洁,让她魂飞魄散。 还因为,商洁是妖族的公主。 那个时候,妖族与仙族是势不两立的。 妖族想在天上分上一杯羹,就只有与仙族大战一场。 仙族不管老仙还是少仙,对白止这一番作为,都充满了崇拜敬仰,认为他大义灭亲,为了仙族的未来,亲自杀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子。 自那一战,白止君的声望得到空前的高涨,甚至直逼天帝,天帝很欣慰,寻找了几万年,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心止于水,可以继承自己位置的完美帝君。 这个故事,在我听来,充满了悲戚与忧伤。 当白止用赤霄剑刺入商洁心脏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可否伤情? 可是,呜咽悲鸣的银河水不能回答我。 自小仙提醒之后,我也很少再去那里了。 我是一个非常明哲保身的神仙。 我认为,这与我没多大的关系,他们两人,一个是帝君,一个是公主,都属于站在云层顶端的人物。 而我,只是一个守园的小仙官。 守的是蟠桃园…… 就是当年斗战胜佛偷吃桃子的蟠桃园。 可多少年之后,回首一身,我这才知道,自我在银河边上踱步的时候,那两个天之骄子,就与我有了扯不断的关联。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小守园仙官。 手底下管了一个守园仙,帮手摘摘桃子之类的,剪剪桃子树上的残叶之类的。 第一章天上(一) 蟠桃园的看守小仙跟我哎声叹气:又要减薪了,待遇又要下降了,人间暴发金融危机,搞得天上的供奉大减了,问我该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叫我私底下给他加发点人工。 我道:“怎么办,凉拌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截留的蟠桃园的桃树,卖给各路小仙,嫌的盘满钵满,我还没跟你分成呢,你倒敢跟我提钱!” 我是蟠桃园的守官,新提上来的,这些手底下的小仙都不大服我,说得也是,眼看着某一个小仙要升职了,可来了一个空降军,说什么都不大服气的。 当年,斗战圣佛当这个蟠桃园的小官的时候,留下了一大堆乱摊子,比如说他偷吃的仙桃数量,就是一个极大的乱摊子,形成了一笔黑帐,便宜了这些小仙,偷偷的藏了几个桃核下来,随便与一些杂树养在一处,倒也长成了气候,暗自偷偷的卖给各路仙家,所以,如今的蟠桃园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地方。 那小仙一瞥嘴,边走边咕哝:“人家太白金星都有补贴给炼丹的童子,怎么我们就没有?” 我很生气,叫住他:“喂,小包,你给我站住,从今天开始,那几棵黑树,五五分成!” 那小仙吃惊的回头望着我,沧然而泪下:“我们那几棵树,只不过为了补贴加班没有工资而已,天庭发下来的补贴本来就少,您还分去一半,我们怎么办?” 我道:“怎么,不满啊,那三七算了,你们三,我七,要不,咱们都不要?全上交了?” 那小仙忙跳着脚道:“五五就五五吧,您别再低了!” 这小仙原本是蟠桃园里面的一只蚊子,饮了蟠桃园里面蟠桃的汁水,经过三千年,居然化成人形,刚刚好斗战圣佛那一年大闹蟠桃会,蟠桃园里面的守卫仙糟到连累,撤的撤,罢的罢,而蟠桃园那时却是一个清水衙门,一向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经斗战胜佛一闹,树上的桃子都记下了数儿,多了还好,少了一个半个,甚至于一口半口,都是守园仙的责任,所以,蟠桃园没人愿意来,只好提拔了这位蚊子仙,当了一个小小的守园。 可是,却便宜了这位蚊子仙,他算得上是这里的老人了,所以,当年斗战胜佛那一场大闹,他很清楚,所以,那几个黑桃树,被他不声不响的瞒了下来,也就是靠了这几棵黑桃树,才能在天庭经济下滑之时,蟠桃园还能富得流油。 其实,我应该感谢他的,不是因为这个老仙,我作为一个守园官,只怕穷得连仙裤都买不起。自从知道他私底下的买卖了以后,天庭发下来的仙币,我理所当然的扣了一半……所以,他来找我要人工,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自从上天之后,心情一直不大好,遇见谁都是黑口黑面的,所以,他这算是触到了霉头上。 我不愿意成仙,非常的不愿意,更何况,做的是这个只管两个人的芝麻绿豆小仙?但是,我没有斗战胜佛的本事,不能大闹天宫,明知道人家糊弄了我,我也只有忍了。 本来我在人间好好的,生活多姿多彩,手底下管了百多个人,算得上是一个部门主管,年薪百万,现在给我一提上来,管两个小兵,而且在这么个偏僻的角落,每天对着蓝天白云,想不闷死都不行。 提我上来的太白金星说得好:好好干,过上那么千儿八百年的,就给你提职加干! 一想到他说话的样子,我就想一把扯掉他的胡子! 千儿八百年啊,怎么熬啊! 天上进行了改革,引进了人类的钱币关念,称为仙币,天庭发下仙币,让神仙们用此流通,买卖仙器,仙丹等,自从五五分成之后,我手中富余的仙币多了起来,天庭岁月实在太过无聊,就想干点什么,想一想啊,我在下面,假假的也管了百来个人,整天发号司令,很有几分威风,可到了上面,连个捧场的人都没有,所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蟠桃园办得热闹起来。 当然,招人是不可能,也没有敢来。 但是,招动物不行么? 于是,我在蟠桃园办了一个宠物之家。 天上的仙宠非常的多,仙兔,仙虎,仙豹,大多都是仙人们的宠物,或坐骑等等,这些宠物经过了几千年的枯闷岁月,整天被仙人们抱在怀里,养尊处优,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缺少运动,缺少情感交流……要知道,能被仙人们抱在怀里的仙宠们那可都是千里挑一挑出来的宠儿,没有神仙挑上一群一种种类的,这种动物,没有同类做伴,非常的孤独,非常容易发生心理问题,由于他们大部分不是由正常途径得道升天的,而是由于主人喜欢,提拔了上天的,就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他们的地位,说起来还是比仙人们低了一截的,所以,他们就仿佛人间皇宫里的太监一样,既受主人的宠爱,可实际上,却自卑得很。 别以为这些可以变成人形的仙宠们就与人一样的思考模式了,实际上,他们虽然能口吐人言,可一样还是动物,还因为跟的主人不同,形成了某些不同的心理疾病。 更别说那些不能化成人形的宠物了。 所以,宠物之家一开张,就迎来了无数的客人,蟠桃园非常的热闹,整天狗吠猫叫,少了那几分冷清,我感觉很满意,很有些在人间的办公室的亲切感觉。 渐渐的,某些仙人不喜欢自己的宠物了,也拿到这里来,找我们脱手,或与其它宠物交换,这门生意虽然对宠物们比较残忍,但说来奇怪,宠物们自己倒很是欢喜,也许,几千年跟同一个主人,自己也厌烦了吧? 于是,宠物之家越发办得如火如荼起来,我不但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心理的咨询,而且,告诉他们,宠物,也要有物权,要争取自己应该有的权利,争取平等,自由,等等,他们经过我的教导,居然自发自觉的组成了宠物协会,互相之间经常联系,联成了一气,一宠有难,八方来帮,渐渐成了气候。 自然,也有一些宠物,为了感谢我治疗好他们的心理疾病,便悄悄的拿了主人的仙丹仙物送来作礼,我也就毫不在意的就收下了,在吃酒饮茶之时,也就毫不在意的当成零食嚼巴嚼巴吞了下去。 吃了这些个仙丹,倒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只不过有的时候,吃得多了,却要上多几次仙厕。 还有一些宠物,在宠物中心看对了眼,相互之间眉目传情,等走出宠物中心的时候,结成一段良缘,自不必说。 宠物中心越办越大,在天庭很有几分名气,就吸引了一个大人物。 这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宠物中心,宠物们都外去散步了,只除了哮天犬,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他化成了一条小狗,搭拉着尾巴,绻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发,我知道,这条哮天犬的心理问题很大,得了明显的忧郁症,不管我怎么开导,他总是有气无力的,这种状况,具我所知,是害了严重的相思病。 经过我锲而不舍的打听,最终,我才知道,哮天犬的确害了相思病,他喜欢上了白止君养的宠物,白猫。 这我可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跑到白止君那里做媒吧? 我不由同情的望着他,深感这种跨越种族与强权的爱,多么的让人感动。 只可惜,那只白猫没有发病,要不然,也被她的主人抱来这里,让我诊断诊断,让两人联谊联谊,不是更好? 对着这只害相思病的哮天犬实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于是,我便信步走了出来,踱向蟠桃园。 蚊子仙很恭敬的在蟠桃园的园门口向我打了声招呼,最近,蚊子仙很老实,自从我办了这个宠物中心之后,他便从心底开始佩服我,他以前卖那黑蟠桃,是要担些风险的,但我办的这个宠物中心,却一丝风险没有,进帐反而大过了他那蟠桃买卖,他跟着也捞了不少油水,养得身宽体胖,我常常劝他该减减了,该减减了。 他却对我说:“没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减肥?” 所以,他是还是照样海吃海喝的。 来到蟠桃园,我在园子之中徘徊,想起自己用那几棵黑桃树上的蟠桃酿出来的桃儿酒,就埋在蟠桃园角落里,今天阳光普照,春guang明媚,正好饮酒,于是,慢慢的踱到那棵桃树底下,翻出了那瓶酒。 话说,蟠桃酿出来的酒真是不同,一揭开盖,一股浓香顿时散开,弥漫在整个桃林。 我刚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饮上一口半口,身后伸出一支手,一提就提走了那壶酒,我大怒,以为是那只蚊子,于是,准备回身拍死了他 回头,接着大惊…… 我虽然上来九重天还不够一个月,也知道,面前这位黑袍金边的年青男子是谁,他身上的衣袍,上面隐隐有金龙透出,整个九重天上,没有哪个神仙胆敢着龙袍,他既不是天帝,那么,就是下一届天帝,白止君。 我忙弯了腰,低了头,向他行礼,心中可实在rou疼得紧,这壶酒,只怕要不回来了。 我一晃眼,却看见他手里抱着一只猫,白色的猫,娇小可爱,看着我望她,极可爱的叫了一声,喵呜…… 白止君皱着眉头望着这壶酒,很明显,他怀疑这酒的来源不正,这酒,当然来源不正,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酒的来源很不正,恭声道:“君上,这酒,是我用伤隙山上种的桃子酿成的,伤隙山上的桃子,吸收了日月精华,非常的好饮,您如果喜欢,就算我孝敬您的……” 我脸上微微带了一些讨好,我知道,凡这种高高在上的精明人物,不喜欢人家赤裸裸的示好,他们讲求的是,既使是拍马,也得拍得高雅不凡,不动生色,就像不是拍马,而是在唱歌一般,我脸上的表情,就显下作了。 果然,白止君望了我一眼,脸色阴沉,随手把酒递回给了我,我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