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卖身契
刚才,裘婆子的雷厉风行,都已经可以应付的过来。 老夫人要的是一颗定心丸,一根顶梁柱,而不是她白棠。 坐在马车上,白棠一直不说话。 麦冬斟出带着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大姐儿,自己的身体要紧,千万别太劳心劳神了。” 白棠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继续垂着眼,一字不发。 麦冬见着她的样子,更加紧张,也不知道刚才她和老夫人单独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 莫非是老夫人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可是,老夫人不是一心想要求大姐儿回去,肯定要说软话。 “麦冬,你说明明可以戒除的瘾头,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好不起来?” “大姐儿,是问我吗?” “嗯,我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甚至,白棠有个极端的想法,想要找一块乌香,自己来尝试一下,看看到底药性有多凶猛。 但是,这个念头被她用力给压制下去了。 原来,她也是害怕的。 要是,她服侍以后,再也不能戒除,父亲和四叔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不行,她的命虽然不是那么金贵,但她还有阿澈,怎么能够这样草率的做出决定。 她还要帮阿澈治病疗伤的,她先答应过阿澈的诺言,就一定要做到。 “去上官先生的府上。” 白棠明明想把这个念头派遣出去,可是就像是落地生根发芽,非但没有驱逐,反而长出小苗苗,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她的心口。 她要去见见卢jiejie,没准会有法子。 “大姐儿,你刚才问我的话,还要回答吗?” “要啊,你想到什么?” “我大概没有说过,我爹喜欢赌钱,是个烂赌鬼,否则的话,也不会把我卖到白家做丫环,我的卖身契和她们都不一样。” 要不是,麦冬被凌氏差点打死,扔到乱葬岗后,又被白棠捡回去。 那么,等着她的就是一辈子待在白家,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想过要攀附白旗山的荒唐念头,因为只有这一条捷径,可以让她脱身。 做一个不体面额姨娘,也好过,到死都做下人的命。 “我娘死得早,我爹就开始沉迷赌钱,十赌九输,家中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了。” 父女两个本来是相依为命,输得精光以后,麦冬还想努力挽回过,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说要与父亲一起求死。 “我爹那一次是被我吓住了,他害怕我自杀,更害怕我杀了他,所以发誓再不赌了,好好种田,重新把家里恢复原状。” 这样子,持续了大半年,虽然依然辛苦,不过至少能够吃饱肚子,快过年的时候,父亲还省下一点点钱,给她买了做新袄子的衣料。 “但是,那些曾经一起赌钱的不放过他,和他说最近赌运大好,让他去试试,结果他进了场子,果然赢钱了,赢了五两银子呢。” 麦冬的手在眼前比了比,五两银子真不少,父亲欢喜的什么一样,割了一大块猪rou,又给她买了发簪,喜滋滋的回来。 可是,她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她知道,这些不是银子,这些都是勾魂钱,父亲又会重新回到赌场,然后将眼前的这些重新再输光。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才三五天光景,已经有人上门来讨债。 债主的嘴脸是天底下最丑恶的。 麦冬知道她不能等下去,因为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太脏太脏,她问父亲要了个手印画押。 然后,带着这张画押,把自己卖给了白家做丫环。 “是我自己决定要卖身为婢的。” 麦冬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苦很苦。 “大姐儿看看,我这张脸长得还算讨人欢喜,手脚也很勤快,我可以做丫环,但是不能够被债主卖去勾栏烟花之地,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聪明。” 把卖身的银子留给父亲,麦冬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因为她也再没有听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是死是活,她不想打听,也不想知道。 “这些事情,我不想再说一遍,但是听着刚才大姐儿问我的话,我不知怎么又给想起来了,无论是什么上瘾的东西,只要有人勾着你,你就戒不掉,一辈子,直到死。” 白棠低声重复了麦冬的话,一辈子,直到死。 “药材药性的,我是一点儿不懂的,不过大姐儿说大爷是个好人,我爹又何尝是坏人呢。” 两个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在上官清越的院子前。 白棠一下车,卢紫莹听到传话的,亲自出来接她。 打个照面,卢紫莹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王爷,王爷这是每天晚上带你去做贼了不成!” 白棠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样子憔悴,可是听了卢jiejie的话,她忍不住笑起来。 “这才从灵堂里出来,总不能满面红光的。” “又是哪个短命的死了,还让你cao心。” “白家四爷,也就是我的四叔。” “什么白家,不是已经断绝来往了,你去做什么,那边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我回头就去会会!” 卢紫莹一边咒骂,一边心疼的上前来扶着她。 “我去祝驭国跑了一次,大风大沙的,也没有你这样坏脸色的。” “那是jiejie天生丽质,别说是祝驭国了,就是再艰险的地方,也不能影响jiejie一丝的花容月貌。” “你少给我贫嘴。” 卢紫莹回头白了麦冬一眼:“怎么伺候你家大姐儿的,不中用。” “jiejie别拿我身边的丫环出气,我这个人,认准的事情,她们也劝不动我。” “对,和你娘一个脾气,看着柔柔软软的模样儿,其实倔强的厉害,一头冲往前,不肯回来。” “jiejie说的是你自己吧。” 卢紫莹这一次笑着啐她一口:“我脾气好着呢,你姐夫昨天才夸的我。” “姐夫不是那种,你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也点着头,一本正经说,可不就是西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