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解开心结
,! 次日正是元宵,不过京城的权贵们都没什么过节的心情。本来预定好的进宫朝拜自然也取消了。 “小姐,夏公子让人送了元宵和团子过来。” 绮霞苑中,巧英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主屋,将正在发呆的舒绿惊醒过来。 舒绿一听夏涵的名字,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沉着脸说:“我不吃,你和巧珍分了吧。” 说罢,她又扭过脸去,继续对着窗外的蓝天发呆。 巧英提着食盒进退两难,她可不敢真的和巧珍分吃夏公子送来的东西。可要劝说小姐接受这礼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巧英服侍舒绿时间不短,明白自家小姐其实最是心软,如今这般表现说不定只是害羞罢了?自己还是先劝她两句吧,免得辜负了夏公子的好意。 在得知小姐将与夏公子定亲后,巧英真是发自心底为小姐感到高兴。在她看来,夏公子和自家小姐委实是一对相配得不能再相配的金童玉女。而且夏公子如此积极求亲,可见对小姐极是真心,日后也会对小姐很好的。 “小姐,这甜汤元宵还热乎着呢……一定是夏公子让家里人刚做好,就装在暖壶里赶着送过来的。”这时节的富贵人家也有保温暖壶这种高级用具,只是结构和后世那种是用水银壶胆的保温壶大不相同。 果然,听了巧英的软语,舒绿板着的脸便有些微微的松动。 巧英见状,再接再厉说:“那送东西过来的婆子说,这些元宵都是江南口味,和京城这边的做法迥然不同。连做元宵的江米粉、芝麻馅,都是从江南出产的。要不您试一试,看那婆子是否在夸口?” “哼。” 舒绿忽然横了巧英一眼有些羞恼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老替夏家人说话。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要是也不吃就扔了吧。” 她平时少有这种刁蛮任性的表现,巧英听了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meimei要扔什么?” 门帘一掀一位穿着玫红裙褂的美人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舒绿惊讶地转过头来,发现是尚红来了,忙不迭快步趋前迎客。“jiejie怎么回来了,也不让下人先通报一声,我好到外头迎接jiejie。” “行了,你我姐妹,不必拘泥那些虚礼。你不累我还累得慌呢。”尚红莞尔一笑,本来就艳丽无匹的脸庞更是光彩潋滟。 尚红嫁人不久,身上那层少女的青涩气息却已渐渐褪去,整个人愈发成熟圆融。大概也和她如今在万家管着家务有关吧?在大宅门里当主妇,没两把刷子也镇不住底下那些刁奴们呐。 尚红的目光落在巧英提着的食盒上,微笑道:“我怎的听meimei说要把人家好意送来的吃食给扔了?” “……jiejie!” 舒绿很不自然地别开脸,心知尚红肯定是展眉去搬来的救兵。臭哥哥,真拿得准自己的七寸知道只有尚红的说话她能听得进些。 尚红给巧英使个眼色,巧英如释重负将食盒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让我瞧瞧这都有什么好吃的……哎呦,好香的芝麻元宵看这透明的皮儿······用的肯定不是咱们北边的粳米粉。这可是江南风味?” 舒绿如蚊子般哼了哼,说“嗯”。 尚钵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拉着舒绿在椅上坐下,亲手从食盒里勺了一小碗元宵放到舒绿面前。 “呐,先趁热吃吧,咱们吃完再说。托你的福,jiejie我今儿也能打打牙祭。” 舒绿能说啥? 她可以对巧英甩脸子,但却不能这般对待尚红。况且尚红已经自顾吃了起来,她看着眼前那碗小小巧巧的汤圆,心里轻叹一声也拿起小勺子勺了一个送到嘴里。 好香呢…… 芝麻粉被磨得极细极细,加了猪油和红糖和成馅儿,又用糖桂花熬的甜汤煮熟,典型的江南口味。 在江城的时候,舒绿也曾吃过这种芝麻元宵,只是没有夏涵送来的这么精致。 莫名的她忽然想起那年的元宵夜品香会。 那是她来到这世界后,头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聚会。在欧阳家的巨舫上,江城的豪门巨富云集一堂,品论名香。 而那时,夏涵也从江城诗会上过来。有人便说他在诗会那边出了个极难的对子——“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众人都叹气说这上联太刁钻古怪,难对极了。 只有她对出了一句“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随即惊艳全场,也让夏涵夸了她一句“才女原来,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呢。 舒绿的表情渐渐和缓下来,不自觉地又勺起一个元宵吃下去。 尚红抿嘴轻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小表妹不知不觉将她端过去的那碗元宵吃了个精光。 呃? 舒绿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小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真心不是个吃货啊!只是刚才在想事情走了神,才会把东西给吃完了……啊啊啊啊啊绝对不是因为那元宵做得很好吃很合自己的口味! 舒绿的俏脸飞上两片酡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她羞愧的眼神,尚红却不给她躲羞的机会。 “夏公子送来的元宵真是精致,meimei你说是吧?” “唔……” 舒绿的脸一直在发烧,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尚红出嫁前可没这么促狭,果然女孩子一嫁人就会性情大变啊!最厚道的尚红也变得爱捉弄人了。 “舒绿,你也知道,我素来是拿你当亲meimei看待的。” 尚红忽然正色道。 她拍了拍舒绿的手,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咱们姐妹俩在屋里说话,也不必顾忌那些俗礼……你哥哥说你正生气呢,让我过来开解开解你。怎么,可是不满意这门亲事?” “也不是啦……” 舒绿扭了扭身子,侧过脸去不敢直视尚红。天可怜见,她一年里也难得害羞几回,但是尚红问得这么直接,她怎么回答啊? 况且,她也不是极度不满意这门亲事——她生气的点不在这里。 她就是气展眉与夏涵两人联手设计她,把她当傻瓜一样摆弄。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展眉肯定是提前知道夏涵想干什么,但他不仅帮着夏涵隐瞒自己,还在关键处推波助澜。 她早想通了,当时自己中的那两枚暗器,绝对是展眉在暗中出手的结果。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没事,自己却中了两次?一次是意外,两次就绝对是故意的。 展眉故意让自己跌倒,故意让早有准备的夏涵去“救助”自己……现在想想,那柄飞刀也来得可疑! 总之,她不喜欢这种当扯线公仔的感觉。 身为一个独立精神极强的现代女性,舒绿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着顽固的“不自由、毋宁死”的坚持。她希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让别人替自己做主! 更“可恨”的是,展眉明明深刻地了解她的本性,却还是这样设计她。所以舒绿才会如此气愤,把展眉关在门外就是不肯见他。 即使于事无补,她也要向哥哥表达—ˉ—meimei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舒绿啊……” 尚红轻轻叹息,柔声道:“我也不太会说话,随便说说,你将就着听两句。要是我说错了,你也别怪jiejie嗦。” “展眉哥哥对我说,你是气他好多事都不跟你商量······我也知道你们兄妹俩和别的兄妹不同。可是meimei,展眉哥哥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舒獯嘟起嘴儿,说:“jiejie,你不明白。就算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讨厌被人安排着做这样那样的事……” 尚红又笑。 “我看,你是钻了牛角尖了。meimei啊,咱们做人,尤其是做女人,也不能活得太明白。一味地要强,有时反而会钻了牛角尖,走到死胡同里头去。” “你以前还跟我说,南方有个书生,最喜欢写‘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以前她们俩常在一块儿练字,舒绿信口开河和尚红胡诌过郑板桥的这句名言,想不到尚红还记得。 “meimei,你是聪明人,可有时候老是想来想去,反而累得慌。你何不就糊涂些,不管展眉哥哥也好、夏公子也好,他们总是真心为你好的。你只要记得他们的好,别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就痛快多了么?” 尚红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把舒绿说得一愣一愣的。 是啊······ 自己是不是犯了“想太多”的毛病呢? 舒绿苦笑起来。 也许,真的该“难得糊涂”一回,顺理成章地接受哥哥和家族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