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梁山不眠夜 上
燕青听了吴用的话仰天哈哈大笑道：“我家主人刚才就说了，晁盖大哥不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是为了不伤梁山的和气，我家主人当然也不会说。免得伤了和气。如果军师连这点也不敢承认，那韩世忠说的果然不错，梁山果然不过如此。” 吴用刚要发作，宋江接口道：“不必争吵了，连卢员外都说梁山有欺压良善的人，想来我们梁山这么多人，难免有不屑之徒，以后我们好好整顿就是了。” 公孙胜见气氛缓和了下来，走过来说道：“大家不要为了此事争吵，如今晁盖大哥平安归来，梁山泊再也不是无主之寨，这是天大的喜事。公明哥哥，军师，我们应该大肆庆贺一番才是。” 宋江说道：“道长说的有理，宋清，大摆宴席，庆贺晁盖大哥归来。众位兄弟，我们聚义厅里坐下谈话。” 众人听了，鱼贯进入聚义厅。宋清安排酒席，众头领落座。只是这顿酒席，大家各怀心事，强颜欢笑，未能畅饮。 酒席散了之后，宋江安排了钟相杨幺等人的住处，也要安排韩世忠梁红玉的住处。韩世忠说道：“我们此来是专程来感谢晁盖大哥，并且向晁盖大哥辞行的。只给我们安排一个临时住处就行。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韩世忠和梁红玉怎么到梁山的呢？原来，自从晁盖跟梁红玉分手之后，梁红玉见韩世忠对晁盖的态度冷淡，知道当初晁盖说的不错，韩世忠是根本不会上梁山的，即便是自己也劝说不了，如果强行劝说，只怕就如晁盖当日所言，两个人会有隔阂。梁红玉心里对晁盖的感激遍又多了一层。 二人回到黑水城后，梁红玉用金叶子为自己赎了身。韩世忠说道：“红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这金叶子是不是晁盖给你的？” 梁红玉道：“这金叶子不是晁盖给的，是从死了的石泉身上拿来的。世忠，听你的口气，你很讨厌晁盖？” 韩世忠道：“我并不讨厌晁盖，恰恰相反，听你说了你们在山谷的事情之后，我倒是很欣赏晁盖。这个人光明磊落，智勇双全，其实我很想跟他交个朋友。只可惜，我是兵，他是贼。只怕我们早晚有刀兵相见的时候。我怕的是，我若受了他的好处，或者跟他成了朋友，以后便不能秉公办理，不能尽忠国事了。所以，我只能把他当做敌人。” 梁红玉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其实，历史上有很多人，既是朋友，也是敌人。像管仲与鲍叔牙，张辽与关羽。他们私下都是朋友，见面了喝酒吃rou，甚至互相帮助，但是到了战场上，他们却也从来不徇私。我们本朝的宰相，王安石与司马光，也是如此，私下是朋友，但是立场不同，在立场上，两个人也从不让步。想来，两个人如果能成为知己的敌人，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知己的敌人，”韩世忠喃喃的说道，忽然哈哈笑道，“不错。有一个知己的敌人，却也是人生乐事。看来我的心胸还不如你宽阔。” 梁红玉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心胸。只是晁盖大哥和花四姐对我有恩，我不愿意看到你们跟仇人一般。” 韩世忠道：“我已经离开军队好长时间了，也该回归军队了。红玉，你跟着我走吧。” 梁红玉道：“你知道我的心思，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的。” 韩世忠拉过梁红玉的手，看着梁红玉说道：“红玉，从今往后，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我知道你对晁盖和花四姐感激，刚才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我和晁盖也能做个知己的敌人。走之前，我们去拜谢一下晁盖和花四姐。” 梁红玉喜出望外，进而有些忧伤的说道：“可是晁盖大哥和花四姐到梁山去了，梁山是朝廷通缉的贼窝，我们要去拜谢他们，就得去梁山，如果有人知道你去过梁山做客，向官府告发，只怕对你的前程不好。” 韩世忠哈哈笑道：“红玉，有你肯为我着想就够了。我只求问心无愧，又何惧有人去告发我。” 梁红玉冲着韩世忠一笑，二人此刻心灵相同，俱都不再说话。过了片刻，梁红玉说道：“晁盖他们虽然比我们早走了一天，但他们走的并不快，我们快马加鞭的话，说不定会追上他们，也就不用上梁山了。” 韩世忠点了点头，二人收拾好了东西，骑了两匹快马，追赶晁盖。。他们两个是快马加鞭，晁盖等人是慢慢赶路，虽然没有在路上追赶到晁盖等人，却一前一后，相隔不久进了梁山，正好赶上华荣箭射杨幺，韩世忠这才解了杨幺之围。 却说公孙胜、三阮兄弟等人半年多的时间没见晁盖，很多人一直以为晁盖死了，这次再见，都是一肚子的话要跟晁盖说，所以都簇拥着晁盖来到晁盖的住处。晁盖吩咐兵士摆了一桌酒席，对公孙胜耳语了几句，公孙胜出去了。 一会工夫，公孙胜回来了。冲着晁盖点了点头。晁盖坐了主位，韩世忠、梁红玉坐了客位，其他人作陪。 晁盖先把钟相杨幺等人介绍给众人，又把韩世忠梁红玉介绍给众人。众人寒暄了几句。 晁盖端起一碗酒，站起来说道：“聚义厅喝酒没有尽兴，现在这里的都是心腹兄弟和朋友。我们尽兴喝，先干了这碗。” 众人都站了起来，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晁盖示意大家都坐下，刘唐开口说道：“大哥，你既然没有落水而亡，实在应该先给兄弟们报个信。害的大家白白伤心了一场，白胜兄弟因为这件事没少受大家的埋怨，受了不少委屈。” 阮小七道：“大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这几个人，干吗非要瞒着我们呢？” 晁盖站了起来，说道：“不是我晁盖不相信大家。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心腹，我若连你们都不信，我还能信任何人！只不过……” 公孙胜站了起来，说道：“晁盖大哥，众位兄弟，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 晁盖点了点头，坐了下去。公孙胜把当日晁盖中了毒箭，神医安道全来了之后其实已经控制住了病情，但万没料到宋江会派人在药里下毒，让晁盖的病情有了反复。晁盖考虑到宋江既然已经动了杀心，梁山就太不安全，所以才让安道全想法离开梁山好安心治病。 可是宋江不放心，不但派了戴宗跟着，暗中还派了一些人手。晁盖只好制造了落水而亡的假象瞒过宋江。 刘唐听了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宋江这厮竟然如此歹毒，竟然对晁盖大哥下手，亏得我们当初大闹法场救了他，他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我这就去找他。”刘唐说完往外就走。 公孙胜一把拉住刘唐，怒道：“你给我坐下。你现在去找他，一点证据没有，他会借机杀了我们。” 刘唐叹了口气，慢慢的坐了回去。公孙胜接着说道：“当初晁盖大哥为什么没有告诉众位兄弟实情，不是晁盖大哥不信任大家，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当中有人脾气太暴躁。心里藏不住事情。宋江和吴用都是极聪明的人，我们当中万一有人露出了一点破绽，就会把晁盖大哥陷于危险之地。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晁盖大哥越安全。所以晁盖大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这个兄弟们要理解。” 众位兄弟听了，一起点了点头。 晁盖接口道：“让众位兄弟替我担心了。尤其是白胜兄弟，你受委屈了。” 白胜说道：“只要大哥安然无恙，我就开心的很，都是自家兄弟，谈不上什么受委屈。” 晁盖道：“好一个都是自家兄弟，来，我们干一碗。” 众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晁盖把自己的经过讲了一遍，众兄弟各自讲了自己的经过。众人一边骂宋江狠毒，一边饮酒。 看看众人都还清醒，晁盖说道：“众位兄弟，宋江对我们已经起了杀心。从今天我回来的情况来看，宋江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以后大家一定小心，千万不要犯错，万一被宋江抓住了把柄，他一定会借机除掉我们。我要求大家，一定要遵守山寨的规矩，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三思，要忍。尤其是刘唐和小七，你们两个性急，不要被宋江抓住把柄。” 刘唐与阮小七二人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我们两个会注意的。” 公孙胜道：“虽然晁盖大哥这次回来，有钟相杨幺等人加入我们，可我们的实力和宋江没法比，我们也没有兵权。在我们没有夺回来权力之前，我们都要记住，我们犯的错，都会牵扯到晁盖大哥，都会牵扯到别的兄弟，总之一句话，遇事要忍。” 众人一起点了点头。 韩世忠说道：“晁盖大哥，既然宋江容不下你们，你们何苦在这梁山受气，以晁盖大哥的本事，到别的地方，照样可以大有作为。” 晁盖缓缓说道：“我不会去别的地方。宋江能从我手中抢走东西，那是因为我晁盖把他当兄弟。他既然不把我当兄弟，我就要让宋江知道，他抢走的东西，我一样可以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