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装病
“闲话少说,”太太在这又又闷又香得齁人的地方,多呆片刻也是煎熬,立刻就吩咐金香:“将那帷幔开了我看!” 郝mama瞬间也变的得意起来,眼里闪出寒光来:“这屋里四处不漏风,开了帷幔想必无妨吧?” 祈男轻轻点头:“应该是的。..” 郝mama立时又不高兴了。谁问你来?本mama是在嘲笑你看不出来么? 祈男楚楚可怜地看向郝mama,还陪上个小心的笑脸,郝mama有气撒不出,自认失败。 艳香和金香手抖抖地将一重重帷幔揭开,挂上银钩,太太用手中闪色芝麻花销金帕子兵捂住口鼻,慢慢走上前来。 前愈发比外头香得厉害,简直要熏死人了似的,太太气也透不出来,人还没看清便缩回子,大声喝斥金香道:“你们姨娘敢是上发了臭?要这样熏香?!” 锦芳气得恨不能坐起来打上前去,你娘才臭得厉害呢!虽这样想,手里两只香炉依旧捏紧了不敢松。 金香吓得后倒一步,几乎踩上郝mama的脚:“回太太的话,香片,香片是,”她突然灵光一现:“是品太医吩咐熏的,说这里头,有醒脑清神的功效,姨娘才晕了过去,小姐急得不行,我们也担心的厉害,这才,熏得,多了一点点。。。” 这还叫一点点?!太太开始头疼,不相信这香片竟还能清脑?不伤脑就不错了! “香片敢是不要钱的?”郝mama不满地推开向前的金香,对太太抱怨道:“看熏得这样,姨娘月例才多少?四姨娘六姨娘可不敢这样大方!” 太太一听,正中下怀,顿时就冷笑回头道:“你可不知道,五姨娘是不指着月例银子过活的!每年从宫里赏出来的就够瞧了!说句mama你不听的,只五姨娘指缝里漏出来些,就够你一辈子使了!” 郝mama故意苦笑:“只怕一辈子还使不完呢!” 祈男心里开始突突地跳,怕的就是这个。还真来了! “姨娘,姨娘可好些?”她立刻走到太太后,想过不敢过,紧张不已地握紧双手。从太太肩膀上,向上看过去:“金香,姨娘醒了没有?” 金香立刻接话:“还没呢!九小姐!”眼里配合地蓄满了泪珠。 太太厌恶地站开子:“你要看,自己去看,别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锦芳本来有些放松的拳头,瞬间又团了起来。这太太就不能说一句中听的话了是不是?人家是嘴,你也是嘴,怎么就吐不出好词来?! 祈男慢慢走上前,一级一级走进木级,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惊慌。待到前,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锦芳偷抬左眼皮,悄悄撇向她去,脸上隐有坏笑。 祈男小吃一惊。生怕太太跟在自己后也过来,若看见这一幕就完了,于是立刻整个人都趴到了锦芳上,连哭带叫:“姨娘,姨娘你醒醒吧!” 锦芳被她摇得浑难受,又被熏得鼻子作痒,头晕目眩。一时间差点真的昏了过去,紧咬牙关,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丫头轻点行不行!?” “别说话关键时刻!”祈男同样小声咬牙:“瘟神就在边!”高能预警呀! 锦芳立刻阖目装死,人事不省。 “太太您来看看,姨娘这样,要不要再请品太医来?”祈男拼命捏着自己的鼻头。又在锦芳上将眼睛揉得红红的,然后方回头来,看了后一眼。 还好还好!太太依旧躲得老远。 “姨娘怎么样?”太太心想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只闻见一鼻子香,就这样被糊弄。众下人面前有些说不过去,心下便转出个念头来。 “郝mama你上去看看,若姨娘有个好歹,我也不好见老爷,你看仔细了,真不好,请个太医来瞧瞧也使得!” 太太一声令下,郝mama不得不从,揣着小心走上前来,只担心锦芳的病,可别传染才好! 祈男缓缓从锦芳上坐了起来,股又开始疼了,她真恨不能让这主仆二人赶紧出去才好。 “mama小心,这里烟大,别看不清跌了!”祈男的话让锦芳在肚子里冷笑了一声,跌死才好咧! 郝mama一步一挨地到了前,只一眼就大吃一惊,锦芳脸色红如火炭,双眼紧闭,确实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仰面朝天,直躺在上。 上二被子盖着,头上脸上竟一点儿汗没有。 其实全是刚才祈男趁乱,用自己的衣袖替锦芳拭了。 郝mama半信半疑,看这姨娘,难不成真病了? “姨娘敢是发烧了?怎么脸红成这样?”郝mama低头细瞧锦芳脸色,由不得口中喃喃自语。 “mama别只看样儿,用手试试额头!”太太在后,捂住口鼻,叫了一声,提醒对方,脸色可以做假,多搽些胭脂就行了。 郝mama心头嘀咕着,硬起头皮凑近子,哗!靠近这姨娘,气愈发浓厚,就连对方鼻息里,也都是呼呼的。 一只青筋爆起的老手,慢慢伸向锦芳的额头,祈男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汗还没出吧?度还够吧? 重要的是,姨娘您可坚持住喽!心里再厌恶,子可千万别动呀! 郝mama的手一碰上锦芳的额头,脸色便大变,手也飞快缩了回来,真的很烫!她有些吃惊地向后看着太太:“回太太的话,姨娘的头,确是烧得厉害!” 锦芳还是死人一样躺着,纹丝不动,祈男悄悄从背后,冲她伸出大拇指来。 太太也同样有些惊讶:“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烧起来了?!” 祈男心里几乎欢脱,脸上愁眉苦脸,蛾眉半蹙,用十分低徊哀切的神抬头看着太太:“回太太的话,才太医来时就有些低烧,想是后来到我这里受了风,愈发不好了!”说着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好演技!眼泪说下就下,还是在太太面前,这份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金香艳香皆在心里赞叹不已。 太太心里是百般不肯相信,一二滴眼泪罢了,她冷哼了一声,比这多得多的泪水也打懂不了她的心。 不过郝mama的话确实也让她无处下手。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都在看着太太的脸色。而太太呢?心里犹豫,面上强作镇定严酷状,可体却有些吃不消了。 “既然如此,郝mama你下来!”终于太太吃不消了,这香是要人命的,不想闻捂住鼻子还是向脑子里灌,明儿必要问问陈太医,这方子可对脑子有害?按说是该养神清脑的,可太太如今觉得自己忆丧失了大半的理智了。 郝mama如获大赦,一个抽眼不见地,就从内木级上窜了下来,口中犹道:“好厉害!看起来病得真不轻!” 太太本来还有小半的疑心,这会儿也全叫郝mama这句话轰了个烟消云散,接连后退两步,紧紧掩住口鼻,对金香艳香道:“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着,没有必要不要出这院门!万一这病会过人,园子里一百来号人不就遭殃了?” 二人皆低了头,只说知道。 太太急切向外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人呢! “九丫头你本自就该足半个月,我也不必多说了,总之臻妙院大小主子奴才,从今儿开始不得出门,待我询过太医之后,再行定夺!” 锦芳差一点就要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怕过了人不叫我出门?看我不出门这园子里是不是就没人生病了! 祈男眼明手快,迅速伸出一只手来盖住了锦芳的脸:“哎呀真得很烫!金香,快出去煎一服药来!” 金香哎了一声,又看太太,祈男便也哀求地看着太太:“太太吩咐,我们都听见了,并不敢违背,不过不出门,也没人给送新鲜的水来,煎药也不能了!” 太太此时一门心思就想离开这里。本来她这次上门,本对早起臻妙院竟有人私自买菜进来一事进行严苛的训斥,并顺便一探锦芳其病真假,以做其他打算的。 不想病是真的,且这么严重,连郝mama都怕了,叫太太如何不惊心呢? 自己可是堂堂诰命,大好的前程尚在前头呢!可不能被个姨娘弄坏了子! “水我一会叫人送来,”太太急步向外走去,口中连道:“明儿菜也依例一并送来,你们只在院里给我老实呆着,再有迈出臻妙院者,一并家法处置!” 万一有人耐不住再偷跑出来,再将病带到园子里,这事可就闹大了! 因此太太才略高抬下贵手,放了锦芳和祈男一马。 很快,太太和她带来的众丫鬟婆子们,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润儿垂眉顺目的将院门合上,回头就撞见一双双笑眼。 “九小姐!您这一招可真厉害!”桂儿跑进祈男屋里,连笑带叫。 “嘘!”艳香从里间出来,挤着眼睛冲桂儿竖了下食指:“小点声!太太还没走远呢!看一会再给咱们招出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