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盛开的早晨
第六章盛开的早晨 其实这个问题还是真的不好猜,这天下的人何其的多,谁又知道王嫣像谁呢?而且,这个世界上最不好揣摩的就是人的心思,特别是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猜到,在皇帝的眼中,这个王嫣又像的是谁呢? 不过,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猜不到,并不代表郭嘉猜不到。他盯着拓奈奈唇边的那抹笑容,微微的偏着头笑:“你是想我来猜猜看吗?老板娘。” “你不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吗?来猜猜也不是不可能的。”拓奈奈转头看着已经关好了店门的赵云喊了一嗓子:“小云,来,帮我的手炉里添一点火炭,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暖和,在这么下去,赶明我就要披着被子下楼了。” 赵云听着拓奈奈自己的调笑,和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笑开了。他爽快的答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了拓奈奈手里的手炉,一溜烟的朝着厨房跑去了。 “老板娘,你这大过年的还去皇宫,有没有给我们掏些喜饼来?”太史老太太一边剥着豆子,一边笑着向拓奈奈发难。 “还喜饼呢,我这是去送酒,是去上供,你们当我去旅游呢,可以随便拿些纪念品回来?”拓奈奈继续吃着那水果,“没看见我差点都被饿死了,皇宫那么庄严的地方,怎么可能随便经得住你们想拿就拿。想吃就吃?” “奈奈姐,那皇宫里是什么样子?漂亮吗?”貂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是不是到处都开着花。就好像太尉大人的家里一样?” “皇宫可比太尉大人家里漂亮多了,不过,现在大冬天地,怎么可能到处开的都是花。”拓奈奈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貂蝉:“要不是,我明天去跟陛下说说,我们家的小貂蝉喜欢他的皇宫,想去住住好不好?” “不好不好!”貂蝉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没有任何区别。接着,偷偷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原来在王大人府上的时候就听那里的jiejie们说过,进了皇宫里地女人就出不来了,我不要去,我要留在这里。” 貂蝉的话虽然很小声,可是却好像是针一样的扎进了拓奈奈的心里。她扭头看着后门外面的院子里,那愈发火红的夕阳熨烫着洁白的雪地,似乎是要把那本来就冰冷的地面烧起来一样。^^君^^子^^堂^^首^^发^^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在宣室殿里的王嫣,那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眼神。她才十五岁,就算她做了再多地功课。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当真正的面对这样一个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的时候,还是会害怕吧。 一入宫门似海深。这个道理连貂蝉都是明白的,难道王嫣就不明白吗? 不,王嫣只怕是比貂蝉都要明白的多,只是她选择了承受了,选择了面对。这样的沉默不语,这样的承受,这样的面对,让拓奈奈地心痛彻心扉。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难道唯一能做的只有这样吗?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要潇洒的入乡随俗? 十五岁地王嫣,这本就是个孩子。拓奈奈闭上了眼睛,那烧红的雪刺得她眼睛很疼,这样的疼从她的眼睛里一直一直的疼到了心里。 与其说。她是在为王嫣心疼,倒不如说,她是在为自己心疼。她虽然自诩是局外人,虽然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好像是自己做主,可是,只有她的心里面明白,她其实也就是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的。她抗争过,可是最后地结果都是屈服。 从她踏上了这片土地开始。她就已经没有自己。她地自己全部都被这个巨大的乱世吞没了。 “王嫣像得是被何皇后害死地王美人吧。”郭嘉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却好像很遥远的样子,遥远得如同是从千万年之后传过来的一样。 “你。如何会猜到?”拓奈奈愣住了,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在她的脸上,似乎是一尊被最高明的工匠雕凿出来的塑像一样,传神而完美。 “这个其实很容易不是吗?”郭嘉并没有打算细致的解释,只是耸了一下肩膀,“不过,也难怪你那么吃惊了,要是我的话,我也怎么都不会猜到这王嫣会长得像是汉灵帝宠爱的王美人。看来我还是低估的董太后,我原来还说她有些本末倒置,可是,现在看来,鹿死谁手还真的不知道呢。”说到了这里,他又微笑了一下:“你不要太介怀王嫣的事情,在这个事情中,没有人可以强迫谁做任何的事情,入得深宫固然可悲,可是,你又如何能知道王嫣是不是真的觉得痛苦呢?奈奈,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同你这样单纯的。” 聪明的人就是这么讨厌。郭嘉就是个聪敏人,而这个人却又是聪明人中尤为讨厌的。::Junzitang.com首-发君*子*堂::他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明亮得似乎能看穿所有的人心里的想法。从拓奈奈,到汉灵帝。 在那双眼睛的下面,她的心思无所遁形。 “不,结局已经定下了。”拓奈奈撇了撇嘴角,“在史书上,在整个历史上,所有人的命运已经定下了,就好像你郭嘉,注定活不过三十八岁。”她的目光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残忍的光芒。 郭嘉的心里微微的一疼,他不知道,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伤痛,让她可以变得如此这样的尖锐。他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紧紧的拉住了拓奈奈的手,用自己guntang的体温去温暖她那如同冰棱一样地指尖:“是的。我活不过三十八岁,那么,奈奈。在我死了以后,你的手冷地话,还有谁像这样帮你握住呢?” 拓奈奈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眼角上带着一点微微的湿润,他的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苦涩,他的表情是这样的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害怕。“真讨厌。”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着。 “真讨厌。”她又再一次地重复了这句话。 可是。在她的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这场漫天的大雪似乎下在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同时下在了她的心里,下在了她的眼睛里,模糊了这整个世界,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哭得这么伤心,伤心到,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是在什么场合下就放声大哭了起来。而在她大哭以后的记忆似乎也变得模模糊糊了,她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也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在恍惚中,一直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一直一直在说着温暖的话。 那温暖地话像是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烧得越来越旺盛,似乎将她这两年来的孤单、寂寞、无助全部都燃烧殆尽。 清晨温柔的阳光从窗户口中投射过来,照在拓奈奈的脸孔上,她看着那熟悉的房间,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天,真的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呢,在梦中。她似乎一直都在哭,一直都在哭,而那个抓住她地手,一直温柔为她擦去眼泪。一直告诉她,他一直都在的人是谁? 明明是没有喝酒的,可是为什么头会这么疼呢?拓奈奈长长她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拉起了被子将自己全部都遮住,就好像这么做就可以永远不去面对那些烦恼的事情。 只是,想法永远只是想法,而现实永远是现实。 拓奈奈那道沉重地门忽然响起了。其实是很轻的敲门声,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轻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拓奈奈觉得好像是在敲自己的心房一样。她拉下了被子。朝着门的方向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 敲门的人似乎是比拓奈奈更加有耐心的人,他永远那么不紧不慢地敲着,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很有意义地事情。 “谁?”最终还是拓奈奈败下阵来,她无奈的问着,而那声音却也不像是自己地声音,干涩沙哑得难听,似乎是吞掉几斤的炭火,生生的烧成了这个样子。 “醒了吗?如果醒了的话,就收拾起来了吧。”门外面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得让拓奈奈几乎忘记这是谁的声音,好像昨天夜里那个一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就是这个,那么这个人是谁? 拓奈奈坐了起来,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久,直到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来:“怎么?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 她终于想起来这个是谁的声音了。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也忘记了穿,急匆匆的跑向门口,中间还差点被地上的地毯给摔了一个跟头。她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门口,将房门猛得拉来,映入她眼帘的是郭嘉那张稍微有些诧异的面孔。 他没有想到房门会这么打开,也没哟想到拓奈奈会这么衣冠不整的来开门,他一直记得,拓奈奈在他的面前可是连一块rou都舍不得露出来的。 这样贸然的开门带盖两个人的除了尴尬以外似乎还有无边的沉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郭嘉才首先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你穿得太少了,下雪了呢。”说着,他轻轻的将拓奈奈往屋子里推,“你快点去穿点衣服,我先在外面等你。” 说着他就想抽身离开。可是,拓奈奈那带着点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指,眼睛更是执拗的看着他。 拓奈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住郭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拉住了就不想放开。她甚至还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这么做了。她也很想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她又在心里这么悄悄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要那么知道的清清楚楚。 郭嘉更加诧异的看着拓奈奈,他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甚至连他的身体也跟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郭嘉,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人。”拓奈奈这么说:“而,我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的人。” “郭嘉,你有你的野心,我有我的野心,可是世界这么大,你觉得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拓奈奈这么说。 “郭嘉,我留住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很寂寞,而你也是个寂寞的人,我们恰巧是可以理解对方寂寞的那个人。” 郭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他承认他心动了。而且他的心不止动了那么一下,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拓奈奈拉入了自己的怀抱里,闪身进了她的房间。 他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那张各种各样的面孔。那第一次在徐州初见时刻,她挑着眉毛驱赶自己的面孔;那第一次亲吻她时,她如同见到鬼一样的面孔;那和她针锋相对时,她那不服输的面孔;还有他将甘倩放入她的手中,她微微蹙眉心有不忍的面孔。 他忘不了,她对他说,郭嘉,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他忘不了,她对他说,郭嘉,我就是你的亲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寂寞。 他忘不了,她对他说,郭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他忘不了,她对他说,郭嘉,你说过,有我,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是不是? 这些的一切,他统统都忘不了了,就如同他无法忘记,她在昨夜靠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的好像是个孩子,她的泪水是那么晶莹,滴在了地上,滴在了他的衣服上,也滴在了他的胸膛上,化成了无形的针,就这么扎进了他的胸口里,逃都逃不开。 拓奈奈伸出了胳膊,轻轻的揽住了郭嘉的脖子,现在她在做什么?她不清楚,只是,她在此刻,想吻他了。 唇,是guntang的,而心是不是也同样是guntang的呢?这个谁也不知道呢,在这漫天大雪的早晨,似乎有什么盛开了,又有什么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