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讨药
“哼,没见过你这样的,几年都不来看师傅,我耿波才不要这样的徒弟。” 采苓惊喜地回头,对翩翩而至的中年男子叫道:“师叔!” 耿波一身藏青宽袖棉布衣袍裤子,脚蹬千层底黑布鞋,头上用一只白玉冠束了发,几缕碎发从额侧垂下,凭添几分潇洒自如。 他缓步从房里出来,微笑着在采苓面前站定,“昨儿我还在想,小丫头到底要几时才来看我呢?结果今天就见着人了,是不是人都不经念叨的?早知这样我就多念几回了。” 采苓揪着耿波宽大的袖子,不满地嘟嘴,指着小童子说道:“师叔偏心,有了小师弟就不理我了。” 耿波呵呵笑着,十分开心地叫过童子,“清风,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蔡微师姐。” 清风惊讶地上前重新见礼,“早就听师傅说蔡师姐聪慧能干,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你这小家伙,早上吃了蜜了?嘴巴这样甜。”采苓上前拉住清风的手左右端详,又问耿波是不是还有个徒弟叫明月。 “我为什么要有明月?”耿波两眼茫然,摸不着头脑。 采苓捂着嘴直乐,“我看书上都是这样说的,法术高强的大师,多有两个小童子随侍身侧,一个叫清风,另一个就叫明月。” 耿波恍然,击掌道:“好,就依你的,以后再找徒弟就叫明月。” 自己的恶趣味被耿波接受,采苓笑弯了眼睛,随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塞进清风手里,“拿去玩吧,好好跟师叔学习,将来再让咱们家学出个神医来。” 清风一看匕首,光是外鞘上就镶嵌了好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红蓝宝石,刀柄则是光滑细腻的银线缠就,拔出匕首,只觉寒气逼人,当是吹毛断发的利器。他吃惊地看着采苓,“师姐这礼物太贵重了,清风不敢受。” 采苓看着耿波不语,后者便挥挥衣袖,“你师姐给你就收下吧,她可是小富婆,以后你多多亲近,保证你今生吃喝不愁。” 清风一听,小脸涨得通红,“师傅!师姐是小娘子,当是清风孝敬师姐才对,哪能让师姐破费?” 耿波眉头一挑,瞪着清风,“你这小笨蛋,我这是教你个乖,你怎的反过来拆我的台!” 采苓哈哈大笑,伸手揽着清风的肩膀斜耿波,“我家清风好志向,不象某些人,成天想着算计师侄!不过清风啊,以后若有事,只要师姐能帮上忙的,尽管来找。如今上京城就咱们几个,正是应该抱成团的时候,明白吗?” 清风面容一肃,双手端着匕首向采苓弯腰行礼,“清风记住了,以后师姐就是我的亲jiejie。” 采苓拍着清风的肩膀,泪光闪动,脑海里想起那个活泼可爱、听话能干的棉子来。 耿波见状,轻叹一声,请采苓进屋说话,又把清风打发去煮茶,和采苓落座后,才道山上一切都好,让她不必牵挂。 “你师傅也有难处,就别再责怪于他了,他心里也不好受的。”耿波擅于观察,猜测到采苓对万老的埋怨一点也没减少,便想开导于她。 其实耿波心里也在暗骂师兄,若是早些听自己和这小徒弟的劝解行事,就不会被迫退回山上,毁了蜀山花费几十年心血经营出来的大好形势了。 采苓眸子轻轻闪动,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如今在那府里接手南姑姑照看闵郡主,也是个蔡姑姑了呢。李玉楼对我还好,今日……想跟师叔讨点避子药丸。” 说完低下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根本不敢看耿波的脸色。 耿波望着对面的小姑娘,心中又是安慰又是心酸,有种吾家有女被成长的复杂味道。他斟酌了一下,才回道:“福王世子是个有担当的,跟了他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你的身份注定这是一条不平坦的路,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采苓把头埋得更低了,“想必师叔也听说过我过去的旧事,李玉楼手里捏着的卖身契上不过是个假名罢了。他说会想办法解决身份之事,我倒觉得名份什么的无所谓。既然今生注定要跟他有一段孽缘,那么就过好目前吧,将来若是他另外有了人,我会悄悄离开。” 采苓决然抬头,看着耿波认真说道:“师叔该知道我的性子,强求的东西我不会要,那样没意思。再难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所以师叔不必担心我会受伤害。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师叔给我指一条上山的路,我自去服侍师傅,安安静静过完下辈子。” “哎,你这孩子,好好的事情说得这样沉重干啥,我看世子未必是那见异思迁之人……算了,你们小辈的事情自己处置吧,师叔老了,想法总是跟不上趟的。” 耿波自嘲地笑笑,给采苓把了脉便让她稍坐,自去后面药房配药。 清风煮了茶进来,采苓便和他聊聊药谱,聊聊上京城好吃的好玩的,还给了他一只装满碎银的荷包让他收着零用。清风推拒不肯要,采苓佯做生气,他才勉强收下。 采苓估计耿波配药还要好一会,便从靴中取出从前耿波给她的那只檀木盒子,细细地研究起来。 清风见了好奇,托腮看她摆弄,又问是从哪里得来的机关盒子。 采苓便道:“就是耿师叔给的,当时就说了,如果我能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就归我所有。可是我一直没整明白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今天把它带来,就是想师叔给我开了谜底,也省得我心里老挂着这事。” 谁知耿波配好药出来后,却说自己也不知道打开盒子的办法,道:“这是我年轻时浪荡江湖,路遇一位得道高僧送我的,只道有缘人方能解开。我把玩了许久也未有心得,又见师侄你聪慧过人,想来可以解开这道题的。” 采药一听,便把盒子往清风面前推,耿波却推了回来,“清风资质尚不如你,而且我一直感觉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带回去吧,或许哪天就整明白了。” 采苓无奈,只得收起。 耿波递给她一只青色绣竹枝的小荷包,“里面的药丸每次事后服用一粒,因药材有限,没做多少。你在王府中,行事多有不便,信鸽也是不能用的。这样吧,西市有家养生堂,掌柜的也姓耿,是我一个远房子侄,半个月后你去找他,就说清风叫你来的,他自会给你药。以后若有事,也可叫他传话。” 采苓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只小玉瓶,便问:“两瓶都是?” 耿波摇头,“不,绿色药丸才是,红色那个是解毒丹,中毒后半个时辰内服下有效。” 采苓鼻子一酸,扑到耿波怀里,眼泪又下来了,“师叔真好,若是没有师叔,我该怎么办。” 耿波轻抚采苓的发顶,安慰道:“傻孩子又说傻话,都是有郎君的人了,可不能再象从前那般莽撞了。师叔在时可以帮你,师叔不在,你就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要注意饮食。” 采苓知道耿波是在提醒自己蓝氏中毒之事,点头应了,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去。 采苓只让清风送到门口,便自己走到胡同口叫了马车,去西市转了一圈,快到天黑时才唤了车回到王府后门,在路口下车时,看见李敢从旁边的包子铺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