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引蛇出洞
丁香的含虹阁,双喜轻轻俏俏地走进小厨房:"丁才人的安胎药煎好了吗?我好送上去了呢!" 厨房里的大姐儿带笑说:"双喜姑娘来得正好,药刚煎好呢!才倾在白玉盏里,放在托盘里凉上一凉,就好送进去了." 双喜接过雕漆填金的五彩托盘,小心翼翼地端着,朝丁香的卧室走去. 丁香见门上的湘妃竹帘一动,双喜端着托盘进来了.不由地把柳叶眉皱了一皱:"又是这劳什子.先让我闻一闻." 双喜依言真地把装药的白玉盏送到跟前.丁香凑近闻了一闻,面带厌恶地小声说:"还是掺了那东西的.这气味,再也错不了." "丁才人,那还是照着老法子,把它倒在恭桶里?" 丁香想了一想:"今天你且把它存在那个九曲连环杯里吧,说不定是个物证." 双喜应了一声是,自去办理. 隔了一会儿回来对丁香说:"丁才人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吗?奴婢可要依您的吩咐行动起来?" 丁香点点头:"把我的豆蔻盒子拿过来." 双喜忙不迭地捧过豆蔻盒子,又去打了一盆洗面水来.只见丁香用****的洗面布轻轻将脸擦了两擦,把面上唇上的胭脂都拭得干干净净. 双喜举着菱花镜给丁香照着,丁香另取了一种特制的粉搽在脸上,却显得一张秀丽的脸儿霎时黄蜡蜡的,分外的憔悴,唇上抹了也不知什么东西,一丝儿血色也没有,反带着一层青苍,倒有几分病容了. 又把头发故意抓乱了,显得零落不堪的样子,这才一努嘴,命双喜把一应的东西都收拾好,轻轻问道:"你看我这么一妆扮,可象身子不舒服的样儿?" 双喜抿嘴一笑:"象,象极了!" 丁香嗔道:"你还笑!呆会儿可不许这么着,要不被人看出破绽来呢!" 双喜正了一正脸色:"是,丁才人.奴婢一定依着您的吩咐." 丁香这才倒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捧着肚子哀哀地叫唤:"哎哟,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双喜,双喜,快去传太医来~" 双喜慌慌张张地嚷道:"丁才人,丁才人您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吗?您忍一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她心急火燎地往外闯,一头撞在正往里走的含虹阁管事太监颜思孝的身上. 颜思孝身材高壮,一表人才,这样的人当了太监,总让人有一种很可惜的感觉. 颜思孝尖声细气地问:"双喜姑娘这是怎么了?瞧这着急样子,赶着救火呢?" "公公对不住了.丁才人不知怎么回事,搂着肚子嚷疼呢?我得赶快请太医去." "别呀,你照顾丁才人要紧,请太医跑腿儿的事,我让小福子去得了."颜思孝说. 双喜连连点头:"对对对,颜总管就照您说的办吧!"一边说一边跑回去照顾丁香去了. 颜思孝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自言自语说:"该死,这小福子跑哪里去了呢?"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才对出现的小福子说:"你去太医院请马太医来一趟.丁才人似乎不舒服呢!当然啦,天气这么炎热,你也不用太过奔波,小心自己中了暑可就不好了!" 小福子起先有些摸不着头脑,既是说丁才人不舒服,要请太医过来,为何又叫自己不用太过奔波呢?想是丁才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不过是闲着无事使唤下人罢了.现官不如现管,颜思孝管着自己,可不能得罪了他.既然他的意思要自己慢些儿,那就慢些儿吧! 想到这儿,他恭身说:"小福子谨听公公调遣,这就请太医去了." 双喜急得火烧眉毛地催了好几趟:"马太医怎么还没来呀?丁才人不好了,见了红呢!难道是要小产不成?真要这么着,万岁爷怪罪下来,咱们侍候的人还想活吗?" 颜思孝也跺脚说:"这该死的小福子,办事就是不利索.早早派了他去,到现在人影也不见."又搓着手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贵子,你也去太医院跑一趟吧!" 小贵子应声而去.颜思孝跟在双喜身后,瞧见丁香确实倒在榻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不止.再看那脸色,黄蜡蜡的,连嘴唇也转了青色,看样子情形很不妙啊!他小心翼翼地说:"丁才人再忍耐一会儿,太医这就来了." 双喜对身边的宫女吉儿说:"你去厨房舀些热水来.丁才人要用呢." 小吉早吓得脸儿白了,张惶着眼儿应了一声是,就要往外走. 颜思孝挤出一丝笑说:"丁才人要紧呢!小吉姑娘还是在这里照料好丁才人吧.我这就去小厨房,让那边的人送了热水过来." 吉儿拿眼睛瞅着双喜,见她首肯了,这才留了下来. 颜思孝说着,一溜烟儿去了小厨房.到了那儿对里头的大姐儿说:"丁才人身子不舒服,双喜和吉儿都忙着照料,你送盆热水上去." 大姐儿呀了一声:"丁才人怎么好好儿不舒服起来了?" 颜思孝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先告诉你,你可沉住气了.说是中午吃了小厨房做的饭菜,肚子就不爽快了,这会儿疼得紧呢!" 大姐儿吓得手里的东西也拿不稳了,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哆哆嗦嗦地说:"小厨房的东西最是干净清爽新鲜,怎么会吃了肚子疼呢?" 颜思孝说:"我也不知道啊!算了算了,你先把热水送上去再说吧." 大姐儿魂不守舍地端了热水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颜思孝立刻脱兔一般窜到药罐跟前.那是一把西瓜形的紫砂药罐,里头正是煎给丁香喝的安胎药的药渣. 只见颜思孝的眼睛四下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并无半个人影,这才手急眼快地将药渣倒在一个托盘里,一边细细地翻拣,好不容易拣出几片黑乎乎的东西,又凑在鼻端嗅了一嗅,这才搁在边上的一块酱紫色的布上,叠了一叠,谨慎地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然后将那药渣如数倒回药罐,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托盘用抹布擦拭干净,抹布则扔进水槽.做完这一切,他长吁了一口气,又四下里瞧了瞧,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