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牵丝拉藤
婉儿靠近丁香,轻轻拉过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但是你先得告诉我原委是不是?我们一定会找出对付坏人的办法来的,嗯?" 婉儿靜谧的甜笑,仿佛舒爽的清风抚过丁香不安的心灵,她用绢子拭了拭泪,这才把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婉儿. 原来,丁香的安胎药在熬制的过程中,不知什么人掺杂了几片万年松进去.这万年松性温活血,用在孕妇的身上,却容易引致滑胎. 好在丁香出身医生世家,从小跟着父亲学习了不少药理.尤其她最擅长香料一道,因此安胎药的气味稍有变化,她已经闻了出来,心中狐疑,那安胎药自然不敢再喝,偷偷倒了完事. 事后让双喜将煎药的药渣寻了出来,从里面发现了几片万年松的踪迹,心中立刻明白,有人暗下毒手,想要自己腹中胎儿不保. 由此更是对宫廷中相互残害,勾心斗角的把戏,又多了一层了解.她不是不害怕的.无依无靠的她,除了婉儿,确实也找不出人来帮自己拿主意,想办法.何况她是那样全心全意地信赖婉儿. 婉儿温柔地安慰她,一边问:"你确定吗?这万年松是什么东西?真的有滑胎的作用?" 丁香非常肯定地点头:"万年松是古松之皮,性温活血.家父云游时从凉州带回一片.是土人采自深涧,煮以代茶,也有香气.煎出的汁,色如琥珀.妇女有血枯血闭症状,服后非常灵验.所以我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我从安胎药中,闻出了这种万年松的味道,再得空翻拣药渣,果然找出了万年松.所以,还能不明白吗?" "好,既然你有确切的把握,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应该找到这个投放万年松的人.然后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谁在背后主使了."婉儿很有信心地说.唇边小小的梨涡忽隐忽现. 丁香苦笑:"我还记得当日婉儿有孕时,也有人暗中陷害.没想到今天轮到了我.真叫人防不胜防." 婉儿有一瞬间的失神,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祺欣已经平安生下来了,不能不感激老天的眷顾.而丁香却走上了自己的老路,当初不是她的帮助,也许祺欣早就消失了.那么,现在自己当然也有责任帮助丁香了. 想到这里,婉儿轻轻地说:"丁香,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渡过这难关的.我曾经说过,在这宫里,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不会孤单无援." 丁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这一点,心里已经觉得踏实多了." 婉儿神色凝重地想了一想,这才说:"由万年松一节可以知道,丁香的身边有jian细.这jian细不是最近才到你身边的吧?含虹阁最近来有人事变动吗?" "应该没有,还是原来使唤的那些人.陛下倒是提过要含虹阁增派些人手,我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也就罢了."丁香目光清澈地瞅着婉儿. "没有新来的人,也就是说,jian细早就存在,而且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婉儿托着腮,黑白分明的秋水眼滴溜溜地转动着. "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这个jian细早就潜伏在含虹阁,并且上次的硝盐事件,也有可能是这个人在背后插手的呢?" 丁香睁大了剪水双眸:"你的意思是说,硝盐并不是那个死了的青衣女子,叫什么霞儿的所为,而根本就是我含虹阁里的人动了手脚?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婉儿反问道.她伸出一根食指郑重地说:"喏,听我分析给你听.这个霞儿当时一直跟着丽贵人在放风筝,然后风筝挣断线掉在树上,因此她才会出现在树下,也就是如意经过的路上.试问,她怎么知道如意要取青盐呢?她从哪里得来的硝盐呢?" 丁香小鹿般纯净温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婉儿,想了想说:"你觉得霞儿跟这件事情无关?那有人为什么要害死她呢?被杀人灭口的,不都是与事情有直接关系的当事人吗?" "每个人都会这样想,所以大家才把目光锁定在霞儿身上.经过我的调查,霞儿入宫的时间很短,在宫里也没什么牵藤拉丝的关系.丽贵人如果要指使的话,当然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人更信得过,为什么要她这个新来的,去做这样一件大事?说不通." 婉儿冷静地分析:"咱们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这硝盐根本不是霞儿偷换了如意的青盐,而根本就是含虹阁取来的硝盐呢?" 炎炎的夏日,丁香却觉得身上一阵凉意,她已经明了了婉儿的意思:"是了,一开始从含虹阁取出的,就是硝盐.那么是如意这小蹄子做的了?她装得可真象啊!" 没想到婉儿却连连摇头:"如意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知情." "也许,如意本来是取的青盐,可是水晶盏的盖子却怎么也找不着,于是她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在这个过程中,含虹阁的某人,将青盐换成了硝盐." 婉儿赞许地点点头:"丁香也是个一点就透的玻璃心肝呢!当然,这个潜藏的某人,也不过是受人主使罢了.我猜这个人换了如意的青盐之后,一定悄悄跟在如意的身后,想看一出好戏.那么这个人当然也目睹了如意在路上和霞儿的交往.于是此人灵机一动,想出了嫁祸于人,金蝉脱壳的妙计.那个什么霞儿,竟是飞来横祸呀!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因何而死吧?" "是啊.如此一来,人人都认定不是如意,就是霞儿做出这样的事,谁知道,背后真凶另有其人呢?这才是杀死霞儿的真正目的吧!" "这个人想着,死无对证,自己自然可以逍遥法外了.起先倒真把我们都骗过去了.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然而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缘故.如今你说出药中有人动了手脚的事来,这才触动了前情.这么一联想,是不是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呢?" 丁香将身子一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这样想着,不由得后怕.我竟时时刻刻在此人的阴影下活着呢!也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谋害了." 婉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个人老jian巨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唯有等事态平息得差不多了,才敢跳出来继续活动呢!所以,才有了在你的安胎药中动手脚的事情." "那怎么才可以揪出这个人来呢?让他现了原形,露出狐狸尾巴.否则的话,我真的要吃不下,睡不着了.只有到了现在,我才能体会你当日的那种焦心无奈的感觉."丁香恳切地说. 婉儿长长的眼睫毛象小小的扇子覆盖下来,须臾,她附在丁香耳边,唧唧咕咕,吹气如兰地说开了.听得丁香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