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偷香(上)
玄昊听从婉儿的劝告,让六宫雨露均沾,轮流承恩。皇后,淑妃,龚才人都有侍寝。 而这一日,林婕妤蒙圣恩召唤,心情竟然有几分激动,算一算,有不少日子没见天颜了。都是懿美人这狐媚子,把皇上的魂勾了去,诅咒她越变越难看吧。可是,自己应该怎样打扮才好呢?务必要让陛下看见自己的时候眼前一亮,深印脑海不忘。 既然侍寝时只能身着斗篷,那么惟有在容貌上花心思了。林婕妤虽然自负貌美,还是作了精致的化妆,双眉入鬓,透着一股冷艳;本来是一双秀媚的凤眼,双眼皮的褶又深又长,偏将眼线在眼尾处稍稍上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的唇小而丰满,点上鲜艳的胭脂,犹如美丽润泽的花瓣。 妆成后梳的是回复盘旋的云髻,首饰挑了翡翠嫌绿,拣了珠花又觉得不够醒目,直闹得人仰马翻。看着时辰不早了,才在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金粉银彩的梅花钿;脚下着平头小花履。揽镜自照,颇觉风采照人呢。这才上了承恩车,向着玄昊的寝宫进发。 见了皇上,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诉不了的情。忽然见龙枕下压着一条绢子,想是哪位妃嫔落下的。 林婕妤抽出一看,是块湖色熟罗手帕,四围挑着茶青狗牙针,一边角上绣着碧绿的荷叶,几朵盈盈小荷,有的凝露半开,有的含苞未放,一只蜻蜓立在上头,振翅欲飞。正套的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绢子绣工精巧,色泽分明,透着一股飘逸灵秀。随手一抖。热香氤氲扑鼻,她不觉叫了声好香,又撒娇问道:“陛下,这块绢子好香。似乎就是传说中外国进贡的月叠香吧?确实在懿美人的身边闻过。果然清幽雅致,余香凫凫,不是寻常的香味可比。” 停了一停又撅着樱桃小嘴嗔道:“不用说,这块绢子自然是懿美人落在此处的。除了她,还有谁配用月叠香呢?可见陛下偏心。” 玄昊呵呵笑起来:“好酸,想是你吃醋了。懿美人新来,朕就是疼她一点也是应该的。改日外国再有香进贡,我便赐与你吧。” “好,陛下不说自己得新忘旧,倒嫌臣妾拈酸吃醋么?臣妾可不是那样人。陛下别忘了自己说的话才是,不然下次一定白纸黑字写下来才作数呢。。” 林婕妤一边说一边将那绢子又凑在鼻端轻嗅,乌黑的眼珠咕碌碌转动着,象白水银中的两九黑水银。她皱了皱蛾眉,忽然说:“这香,这香……” 玄昊听她念叼个不停,奇怪道:“你怎么啦?” “啊,臣妾忽然想起了韩寿偷香的故事。” “韩寿偷香嘛,朕知道这个典故。说的是晋韩寿美姿容,司空掾贾充的小女儿贾午见而悦之,后来两人情定。贾充的僚属闻到韩寿身染奇香,告诉了贾充,终于成就一段姻缘。” “陛下博闻广记,臣妾佩服。若是这样的事出在本朝本代,不知陛下会怎样?” “这样的事怎会出在本朝本代?林婕妤想象力真是丰富。慢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月叠香朕只赐给过懿美人,难道她有了私情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玄昊一想到这里,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林婕妤小鸟依人般的靠在玄昊身上,用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陛下息怒,臣妾怎敢妄自猜测?唉,也是说来话长。如今天恩浩荡,皇宫中妃嫔的女眷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前日臣妾家中女眷进宫探望臣妾,闲谈中说起胭脂水粉熏香之类,各发议论。臣妾有提到懿美人所用的月叠香。可是家嫂说,她曾在自己府中的一名婢女身上发现奇香,这香味非兰非麝,甜艳非常,最奇特的是留香持久.家嫂不觉大为诧异,经过严厉拷问,那名婢女因而吐露实情,却是邻家小厮所赠。想一个末微之人怎会怀有异香呢?不用说自然是偷取他主人的东西。而小厮的主人却是司农少卿韦彦。” 玄昊变了脸色,司农少卿韦彦,容貌出众,文采卓越,据说白马银鞍的他出现在长安街头,女人们都争睹为快,暗生恋慕。 他镇静着自己:“就算韦彦藏有异香,怎么见得他的香便是懿美人的月叠香?” 林婕妤面不改色。从容道来:“当时臣妾与家嫂在上林苑观看风景,正值懿美人路过。臣妾主动与她攀谈了几句。一旁的家嫂也得闻香泽,确确实实和当日在小婢身上散发的异香,为同一种香味。” “你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么?”玄昊眼中精光暴涨,他双手捧住林婕妤的香腮,仔细地瞧着她的一双妙目。 林婕妤并不躲闪,目光坦荡:“自然句句属实。臣妾今日抖胆说出这一切,并非出于女子的妒忌,而是真心想维护皇上,维护皇家体面。只是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还请陛下详察。臣妾并不敢认定懿美人如何如何?” “哼哼哼。这个自然要详察。”玄昊咬牙冷笑着说。“只是,懿美人自入宫以来,行为一直规矩谨慎,难道她……” 宫内戒备森严,韦彦想必不会飞檐走壁,腾云驾雾吧?如果有人胆敢助她与外界的男人私相授受,那么,此人必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至于婉儿,要怎样处置她才好?不不不,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朕视她如珠如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么?她有胆做出这样的事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韦彦的?哦,她以处子之身服侍朕,不可能与别的男人有过私情。 玄昊的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如风云突变。想起与婉儿的旖旎风光,又不禁泛起几许柔情。 林婕妤一边观察玄昊的脸色,一边轻言细语:“上次淑妃jiejie就曾说懿美人,来历不清,身世不明呢。想来也有些道理。” 说到这儿,却不肯再说下去,只娇声道:“陛下,和臣妾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她呢?臣妾可不依哦。臣妾要陛下抱着我。”说着话儿,一双玉臂巳缠上玄昊的脖颈,香吻不由分说印在玄昊的唇上。 玄昊虽然心绪不宁,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忍不住与林婕妤相搂相抱,相偎相依,缠作一处。林婕妤自然施展浑身解数,以图独霸帝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