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算计
琅云苏循声看去,却是一身粉色罗裙的琅云烟挽着着一身大红色镂金海棠花开长裙,浑身金光闪闪的三姨娘顾盛云款款而来。 …… 琅云烟。 琅云苏看着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浑身一颤。前世她就是在琅云烟的挑拨之下在祠堂大闹了一场,害得跟爹爹生了间隙,也不受新夫人待见,落得个里外不讨好。如今,再次见她,琅云苏决心躲开她。 “三姨娘,六jiejie。”琅云苏头一次含着笑,认真跟他们打招呼。 “你也来了?”顾盛云由着琅云烟搀着,居高临下地打量了琅云苏一眼。敷衍地点了下头,又兀自往旁边挪开了步子。 琅云烟则压根不领情,样子都不愿意做一个,头一瞥,装看不见。 前几日琅云苏闹得那么厉害,大家都以为她是不会过来的。是以,三姨娘的惊讶,琅云苏也能理解。 琅云苏只是谦恭地笑了笑,不曾说话。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倒是跟着她的步子挪了过去,正好见到齐芳菲和顾盛云互相哧鼻的一幕。心里头不免有了算计。 印象中,二房和三房是不合的。二姨娘管琅府的吃穿用度,三姨娘便管了琅相府外面的佃田和业务。二人互相掣肘,矛盾颇多。 如果,与琅云烟的争执实在是躲不过去,她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利用一下别人? 琅云苏捏着下巴,思忖起这个艰巨的事情。琅云烟却已经从顾盛云身边走开,琅云苏本以为她会直接走向自己,不想,琅云烟却在中间停了停。而后,才站在了齐芳菲的后面,琅云苏的面前。 似乎,琅云烟刚才是在看花好的眼色? 嘿,琅云苏心里有了一丝窃喜。她是特意趁花好不在的时候,让月圆扔了那清凉膏的。 琅云苏本就比琅云烟矮半个头,琅云烟一停下,她面前就好似多了一堵墙,她下意识地抬头,却又是她鄙夷嫌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咦……什么味道哦,怪怪的,胭脂香粉的香都盖不住。不来也就算了,干嘛弄这么难闻的膏药味儿!哎哟,可别刺了新夫人的鼻,丢了我们琅家女子的脸面才好!” 说着,琅云烟还故意甩了甩袖子。 本来嘛,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花好就央了月圆去琅云烟那里弄了清凉膏。这难闻的味道嘛,摆明了就是冲着琅云苏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激怒琅云苏,然后让她生气离场,留下坏印象。然后重蹈前世的覆辙。 “有么?”琅云苏假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委屈兮兮的。 “怎么没有,难闻死了!”月圆早上才去拿的清凉膏,琅云烟断定她抹了。于是,一个跨步走到琅云苏和齐芳菲之间,鼻子使劲地嗅了嗅,越觉得难闻,比清凉膏的味道更加难闻。于是,她脱口而出,道,“一股刺鼻的膏药味儿,别说你不是故意的!前个云锦轩才派人送来了新上的香膏。各房姨娘都有的,别说你那里没有。这是摆明了不待见新夫人,要给人家下马威罢!” 等的就是琅云烟说的这句话! 琅云苏心里一喜,面上倒是一脸的疑惑,她往前迈了一步,一歪头瞅着齐芳菲的侧脸,关心道,“膏药味儿?云苏刚才也在疑心这个呢!二姨娘,您怎么了?昨个没睡好,落枕了?” …… 果然,琅云苏话才刚刚说完,就很如愿地看着齐芳菲摸了摸她的后脖颈,眼看着她的脸唰地变黑了。 这琅云烟说话本就刻薄,刚才那番话又不曾指名道姓,正好一圈下来又是站在了她和齐芳菲之间。刺鼻的味道本就是二姨娘发出来的,她心里铁定不舒服。何况,刚才她已经跟二姨娘打过招呼了,她身上有没有味道,二姨娘绝对清楚。 再说了,这府里的女眷谁不知道她琅云苏凡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张罗?哪里有人照应嘛!偏巧,娘亲过世之后,府里女眷的吃穿用度都是齐芳菲在打点。这几年来,每年云锦轩新上的香膏她都是没有的。 琅云烟这话本是挤兑自己,骂自己无娘亲照顾,孤苦可怜。可,这无端又含沙射影的映衬到了二姨娘齐芳菲身上…… 琅云苏默,隐忍着不让自己得意地笑出声来。 而琅云烟当然不知道琅云苏心中的算计,只两只眼睛看了看齐芳菲,见她不做声,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琅云苏,以为不过是琅云苏不想搭理她而故意岔开了话题,便继续挖讽,“关二姨娘什么事儿?琅云苏你别耍小心机。怎么?自己贴了膏药来扰乱喜杖还不让人说了?切,这么有心机,活该你……” “六丫头你有完没完?长辈面前如此不知收敛,尖酸刻薄。日后在婆婆面前要是也管不住你这张嘴皮子,可有你的苦头吃!” “姐妹之间不相帮相携也就算了,还如此诋毁。让外人知晓了,还不见怎么看你们呢?你好歹也要及笄了,也不怕到时候没有人上门提亲么?” 齐芳菲再也忍不住了!稳稳地往前迈了一步,双手交握抵在小腹前,一双杏眸含了冷意狠狠地盯着琅云烟。 琅云苏见状,立马狗腿地挪到了她身后,等着看一场好戏。琅云琮见娘亲生气了,只好也让到一边。 琅云烟可没想到会忽然杀出来个程咬金,还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竟然诅咒她及笄之后无人上门提亲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狠的? 到底年纪小,又不明其中原由,琅云烟只得诧异地抬头看着一脸怒气的齐芳菲,笑脸皱巴巴地挤到一块,委屈极了。 “还装?!还未出阁就这般狠毒!果然,什么人教养出来什么女儿,哼!” 齐芳菲本就最见不到三房母女两的作派,这下更来气了,连带着狠瞟了顾盛云一眼。 “齐芳菲,你自己个做贼心虚,做什么拿我女儿出气?偏偏这个时候落枕,你是要算计些什么?还想着老爷同情你可怜你,放着洞房花烛不享受,要去安慰安慰你?” “哼!”被顾盛云戳中了痛处,齐芳菲有些心虚,便只傲慢的抬头,不再搭理她。 顾盛云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不能深做追究。只伸手拽了琅云烟一下,将她往齐芳菲的后面,琅云苏的旁边推去,恰好,让琅云烟看到了齐芳菲头发遮掩下的脖颈处少许的黑糊糊的膏状物,还有愈发浓烈的刺鼻味儿。 琅云烟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有,知道自己被琅云苏算计了,看着旁边不动声色的琅云苏愈发的来气。 可巧,她刚要还击的时候,祠堂门口传来了一阵阵敲锣声,还有一阵阵窸窣琐碎的声音,分明是新夫人来了行礼的了。只得作罢,赶忙跟着规规矩矩地站好,只是,眼睛仍旧瞪着一旁的琅云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时候,琅云苏的调皮性子倒是起来了。反倒直直的迎上了琅云烟的目光,朝琅云烟做了个得意洋洋的鬼脸。然后满意的欣赏着琅云烟那一张憋得通红的受气包脸。全然忘了旁边还有齐芳菲的儿子琅云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