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真实，压力
鸢紫色头发的少年面色冷淡。 “……这样的你，是不真实的。所有的变故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改变了命运。” “真正的你，没有那么强大的网球实力，而真正的命运……立海也不是这样的！” 分明是直刺人心的残忍，然而不二阴翳的眼，却闪了一下，然后渐渐有了光亮的影痕。 . 幸村握着球拍站在原地，没有动。 对面，自己最爱的少年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容带着那么清晰的惶惑。 幸村捏紧了拳头，觉得心口生疼。 ――然而不能够。 不能撤除梦境。 虽然不知道他在梦魇中看到了什么，但既然是心结，只有亲自面对，亲自打开，才有凤凰涅的可能。 ――旁人的干涉，固然免去了一时的疼痛，却无法真正触及他内心的暗涌。 只有，自己改变。 周助，一个人从梦境里，走出来。 我等你。 . “嘭”。 “嘭”。 “嘭”。 …… “真田前辈，可以了，歇一歇吧。” 高大强壮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年纪、却有着一张老成的脸的男生抬手抹了一把帽檐下的汗水，略略喘了口气直起身来：“小鸟游桑。” 小鸟游还穿着没有换下的道服，站在门里望着外面球场上一身运动服、握着球拍用那个黄绿色小球凌.虐墙壁的人：“已经很久了，我今天的练习都做完了……真田桑，别给自己绷得太紧。” 她眼里的关切和担忧太真挚，让真田说不出“不能松懈”这样不给面子的话。高大的青年略略顿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走向她。一面准备休息，一面到底又皱了皱眉：“县大赛已经开始了，我必须加倍训练。” “立海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啊。”小鸟游将毛巾递给他，“今天的比赛不是所有人都漂亮地赢下来了吗？” “是对手太弱。”真田毫不委婉地评价道，“之后的比赛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虽然是这样，也请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啊。”小鸟游叹了口气，又递过去一杯水，“赢下来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真田前辈，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你知道的，最近立海的情况。”真田犹豫良久，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和一个女生，还是青学的女生说这样的话，而且用了难得的柔软和坦白的语气，“我没办法不给自己压力。”现在立海军心不稳，但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赛前乱七八糟的事情造成的局面。不能给队员施加太多压力了，临阵换将本来已经不好，再疾言厉色只能雪上加霜。不能说太多，那就只有加倍努力强化自己，把自己变成立海的安全网，保证在自己手上不要输掉一场，把自己变成无法逾越的屏障来保障立海的胜利。 小鸟游仰头注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口。 这个男人啊…… 虽说对队员苛刻，但对自己更是加倍严苛。 一直保持着最严肃的态度和最严厉的表情，很多人觉得他不近人情，很多人觉得他僵化死板，很多人觉得他不像个年轻人，但他不辩解――或者说也不屑于辩解，坚持着精益求精，坚持着王者尊严，执着，坚定，强大，永远不松懈。 只睡四个小时的他，用钢铁般的语气说出“不要松懈”的他，队伍最艰难的时候拼尽一切、堵上一切的他…… “真田前辈。”娇小的少女仰望着高大的男人，表情认真到让人下意识一个字一个字听她讲话，“把所有都变成自己身上的责任和压力的你，我……我们会心疼。” 真田忽然觉得心口突兀地一跳。 眼前少女深栗色近黑的眼瞳仿佛埋藏着一片星海的星光。 . “……不真实的，是你才对。” 蜜发的少年从地上站起来，掌心握着球拍。 细碎的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却挡不住他嘴角渐渐扬起的笑弧。 ――破绽，原来在这里啊。 你身上。 “幸村精市”。 “你不是真实的精市呐。”少年这样喟叹着，轻轻笑了笑，“不得不说精市的这个梦境，真的很完美。”倏然张开的蓝眸里划过一线异彩。 “真是差点，就让我陷入到，连恋人都不认可现在的我，认为我的重生是不对的，现在的自己是不真实的，这样的境地里了。” ――然而，就在最动摇的时刻，还是察觉到了。 “试图伪装成上一世的精市来谴责我所改变的命运吗？” 不二拍了拍那枚小球，笑意一点点璀璨起来―― “上一世的精市，就已经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了。而且……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着我的精市……怎么会用这样责备和冷酷的语气指责我呢？” 抛球，挥拍。 “……绝地藏歌。” 小球以极高的速度猛然发出，然后，突兀转向―― 这一刻，不二的双眼又弯成了一对月牙。 ――这一世的自己，回来了。 . 迷雾散去。鸢色头发的少年回头，看着落在身后的那枚小球，良久又转回来看着对面的恋人微笑：“恢复了吗？” “还差一点。”不二很坦然，他承认自己还有一些愧疚和转不过弯的地方，但已经可以保证不再让这一世的自己所开发出来的技能变成被动和消极的了，“但，也足够站在这个赛场上了。” “这样吗？”幸村玩味地挑了挑唇，“那就――也试试我改进的梦境如何？” “咳咳。”不二顿时呛到，有些无语地看着对面得恋人，“喂，太过分了一点吧……精市……”在自己好不容易打破梦境的时候，还来不及好好感受一下成就感，就被这人一句话搞得好像有一只大锤从天而降砸在自己身上，上面还写着两个字――“太、弱”！ 不过转眼，又是兴奋的表情：“试试就试试好了，第一个看到精市的招数，感觉很幸福呐。” 幸村轻笑着转了转掌心的小球。 . “真田前辈，今天的练习量结束了吧？” 真田有点惊讶地看了看面前眼神闪闪的少女：“是的。” “那――可以借给我一点时间吗？”小鸟游笑得狡黠又明快，仿佛一只柔软而又有点狡猾的小狐狸，让面前高大的青年不自觉红了耳尖：“……可，可以。” “那就好哦。”柔软白皙的小手忽然拉住了麦色的大手，因为剑道而形成的薄茧有点粗糙地摩擦过手背，却不会带来不快，只让真田忽然觉得有种莫名得痒。小鸟游拽着真田就往大门跑去。 “……你难道要出门？” “是的哟~放心放心，已经和真田阿姨真田爷爷报备过了啦，你跟我来就好！” “……女生不要跑得这么凌乱！太松懈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田前辈你还真是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