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缘深缘浅
这些日子,张朗一直软硬兼施,让英娥去医院做掉孩子,每次英娥都固执地拒绝,张朗气得暴跳如雷。 英娥发觉张朗对沐蝶衣越来越热情,只要看见沐蝶衣,他就会眉开眼笑;只要看见自己或冷漠或怒视。 英娥签完到回了办公室,妊娠反应折腾得她几天不能正常饮食,浑身像被抽空了血液而软弱无力。 走过沐蝶衣的办公室,英娥见门开着,沐蝶衣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告,张朗紧挨着她坐在旁边,不时地指指点点。 英娥深知张朗哄女人开心的手段。另外,英娥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讨女人喜欢的类型,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 英娥强忍着渐渐燃起的怒火,走进沐蝶衣的办公室说道:“你们这一大早就这样忙呀?可真是难得啊!” 沐蝶衣看见英娥进屋,急忙站起来说道:“张总着急要这个月的销售报告,我就只好先做出来,还没来得及让您看呢。” “我看不看不重要了吧?看来我的位置迟早是要换人了,是不是啊?张总?”英娥阴阳怪气地问道。 张朗狠狠地瞪了英娥一眼,转身离开了。沐蝶衣把报告递给英娥说道:“英娥,你还是看看吧,把把关。” 张朗转身那一瞬间,眼睛里的冷漠和蔑视,彻底激怒了英娥,英娥一把打掉沐蝶衣手里递过来的报告咆哮道:“别和我假惺惺的了!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清楚楚。还和我演戏?” 沐蝶衣惊呆了,惊恐茫然地看着英娥问道:“英娥,你说的什么啊?我真不懂。” “你不懂?你真会装单纯!你不是早就想坐我的位置吗?你想要就说啊,我可以让给你。”英娥对着沐蝶衣咆哮。 “你胡说什么啊?”沐蝶衣提高嗓门,也禁不住发火,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一改往日顺从听话的形象怒视着英娥,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呵呵,英娥终于明白了,沐蝶衣开始有恃无恐了。她压抑良久的火山,终于喷发了,“虚伪的贱货!”英娥嘴里骂着追了出去。 英娥忽然变得疯子一样,沐蝶衣觉得,没有必要和这样一个女人纠缠。她急匆匆地往电梯走去,连按了几次电梯都没有下来。 这时英娥追了出来,恶狠狠地抓住沐蝶衣的手臂不放,声嘶力竭地吼道:“怎么心虚了?你不是很讲道理的吗?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叫门呀?”沐蝶衣狠命地掰开英娥的手把她推开,向楼梯口跑去。 英娥仍追着沐蝶衣不放,一把抓住沐蝶衣身后的长发。沐蝶衣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野蛮的女人,她一手扯着沐蝶衣的头发不放,另一只手不断地抽打着她的头部和身体。沐蝶衣两手护着脸想推开她,可是头发被她抓住,根本抬不起头。 这时,张朗跑了过来,边抓住英娥的胳膊边吼道:“你疯啦?住手!”英娥抓住沐蝶衣的手不放,张朗狠命扭扯着她的手,才把沐蝶衣放开。英娥完全失去了理智,拼命向张朗脸上抓去,张朗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血手印。张朗拉住英娥的胳膊用力向外一甩,她便向一只断线的风筝向楼梯飘去,然后沉重地摔在楼梯上,顺着楼梯滚到了楼下。 沐蝶衣和张朗惊恐地对视着,然后急忙跑到楼下。公司里的员工也都围了过来,沐蝶衣和张朗分开众人,看见英娥面无人色地躺在地上,鲜血顺着短裙和丝袜像一条条红色的蚯蚓,张朗和沐蝶衣吓得面无人色。 英娥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沐蝶衣就被张朗叫到董事局,升职做了销售部部长。沐蝶衣心地还是很善良的,顾念以前英娥的好,决定去医院看看她。 虽然英娥对她有误解,但沐蝶衣问心无愧。 等她拿着水果和营养品来到英娥的病房,英娥已经睡着了。护士告诉沐蝶衣,英娥没有危险,只不过身体很虚弱。她情绪一直不稳定,醒了就大吵大喊,只能用药物控制着。 沐蝶衣看着熟睡着的英娥,脸色白得骇人,她轻轻地坐在床边。对英娥没有一丝怨恨,同样是女人,沐蝶衣更同情她。 英娥忽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眼睛睁开惊恐地看着沐蝶衣。“英娥,你好些了吗?”沐蝶衣关切地问道。 英娥一下子坐起来,紧紧地抓住沐蝶衣的手臂,疯狂地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沐蝶衣被她抓得很痛,强忍着说道:“英娥,你怎么还认为我害你,我害过你什么?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英娥越抓越紧,继续胡言乱语地叫喊:“就是你害我,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英娥,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沐蝶衣痛苦地说道:“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更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偏激?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怀孕,再说我没有动过你一手指头,你扭打我不放,张朗才推了你,我有什么关系?” “你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英娥根本听不进一句话,从床上爬起来扑向沐蝶衣。两个小护士急忙冲过来按住了她,年纪大一点的对沐蝶衣说道:“大姐,你别认真了,她根本就是神智不清,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快点走吧!这很危险的。” 沐蝶衣看看疯狂的英娥,觉得她很可怜,但又挽回不了什么,只好悄悄地走出了医院。 谢天牛一直忙着装修的事,天天在装修公司和新楼之间来回的跑。扎鲁和叶青两人都说自己是门外汉,把装修的事全权交给了谢天牛,江洲也忙得抓不到人影。 中秋节之后,他和江洲的门市房也将下来,所以必须赶在中秋节之前把新楼装修好,争取让大家都在新房,过个快乐的中秋。 天牛赶回“味千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只有叶修一个人手里织着毛衣等着他。 “这么早就开始织毛衣呀?”谢天牛笑着问叶修,叶修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不是没有时间嘛,怕天冷了赶不出来,有时间就织点。” 叶修说完,回到后厨给天牛热饭菜。谢天牛洗漱完,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黑白相间的毛线织出来的图案立体感很强,既美观又大方。 “给叶青织的啊?”天牛看出毛衣是男式的,就向叶修问道。 叶修把饭菜放在桌上妩媚地看着他:“我哥的不用我织,都是桑婵姐给织。快趁热吃吧!今天是大哥做的笨鸡炖蘑菇,大哥说你最爱吃这个,给你留了很多!” 天牛早就饿了,急忙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叶修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坐在天牛身边继续织毛衣。 谢天牛边吃边和叶修说装修房子的事,好歹叶青总算有个自己的家了,叶修从心往外高兴,就说等完事了一定看看,看看谁家最漂亮。天牛就说看一个就可以了,四家的格局和装修设计、用料、施工方都是一样的,只有江洲的房间多设计了一个小书房。 谢天牛帮叶修收拾好碗筷就要回去休息,叶修急忙叫住他说道:“二哥,你等下!”然后把织了一半毛衣贴在他背后量了一下尺寸。 天牛转过身笑着说道:“原来是我的呀?” “不是你的还是谁啊?”叶修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 谢天牛挠挠脑袋说道:“要知道是给我的就不让你织了,买个现成的就行,你够累的了。还要一针一针地织毛衣,我看着都迷糊。” “不识好人心!”叶修嘴里嘟囔着,突然在背后抱住了天牛。 叶修深情款款地望着他:“二哥,俺给你做媳妇好不?”叶修说完,羞得脸热心跳,再也抬不起头,只好把头埋在天牛宽阔的后背。天牛紧张极了,都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谢天牛转过身,用手抚摸着叶修的头发沉默了很久,然后握住叶修的双肩,推开她说道:“叶修,二哥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以后二哥给你找个好婆家,你还是给我做meimei好!” 说完,很努力地笑了下转身离开了味千寻。叶修看着天牛的背影,火热的心一点点变凉,脸上满是失望。 她慢慢地坐下,拿出了心爱的手机,这是天牛送给她的。叶修照了照自己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感觉自己是如此普通,一点都不够漂亮,感觉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天牛。 新楼终于装修完了,天牛肩上像卸掉了一副担子。早上,叶修还过来看了一遍,不住嘴的夸奖房子漂亮,还说要是爹和娘看见叶青有这么漂亮的楼房,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那你就把叔叔和婶婶接来呗,让他二老也高兴高兴!”谢天牛对叶修说道。叶修笑了笑没说话,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就回味千寻了。 直到傍晚,定的电器才送到。几个安装工人不住地道歉,说最近订货的客户太多。都着急要在中秋节前入住,他们也没办法。天牛表示可以理解,晚点没关系,帮他们打下手一起忙活。 安装完毕收拾停当,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天牛急忙赶回味千寻吃饭,心里着急车开得也快,天牛怕叶修等得太晚。回到味千寻,却看见大哥扎鲁在楼下坐着等自己,扎鲁看见天牛进屋,问了句“累坏了吧?”就去后厨热了饭菜。等天牛洗漱完,扎鲁也把饭菜摆上了,还开了一瓶酒。 扎鲁把酒倒上说道:“老二,今天大哥陪你喝两杯,你一个人替我们哥仨受累,大哥过意不去。” 天牛在扎鲁对面坐下,笑呵呵地说道:“好,咱哥俩喝两杯,不过客气话就别说了,兄弟之间说这话生分。叶修那丫头呢?睡觉去啦?” “走了!”扎鲁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说道。 “走了?去哪了?”天牛停下举着的酒杯问道。扎鲁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柜台上拿过一件毛衣递给他说道:“这是小妹让我交给你的,她回乡下了。” 谢天牛抚摸着这件黑白相间方格子的毛衣,正是叶修贪黑起早织的那件。“是不是小妹想家啦,要回家住几天?”谢天牛抬头问扎鲁。 “你呀,我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来吧,喝酒吧!小妹这次回家不回来啦。”天牛脑袋里一阵电闪雷鸣,强迫自己没在扎鲁面前失态,默不作声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菜,酸甜苦辣塞了一肚子。 一杯酒下肚,天牛向扎鲁问道:“小妹是不是觉得累,不喜欢呆在这啦?” “你糊涂!”大哥扎鲁把酒杯蹲在桌子上说道:“你别以为小妹整天嬉皮笑脸的像个小子似的,她心里精明着呢。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给你看的,她心里苦啊!” 扎鲁难得酒后话多起来,一边倒满酒一边说道:“她不回乡下还能在这呆着?你让她天天面对你,心里苦脸上笑,一个女孩子受得住吗?” 扎鲁瞪了天牛一眼继续说道:“小妹是山里出来的丫头,虽然学历没你高,条件没你好。可人家也是高中生,长得水灵灵的,哪点配不上你?你是不是还对那个马荣念念不忘啊?” “大哥!”谢天牛苦涩地咽了一口酒,拦住他说道:“那个女人嫌贫爱富,朝三暮四,我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我和你说实话,我也很喜欢小妹。可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小妹人长得漂亮也机灵,可是,我是结过婚的人。” 谢天牛觉得像一根鱼刺卡在嗓子里,又堵又痛说不出话来。 扎鲁瞪着眼睛盯着天牛好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啊,就这么回事。一但动了真情,不论对方怎么样,都是最好的,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可是,缘分这东西,你能说得清吗?有的人有情无缘,有的人有缘无情,有的人有缘有情却无份。缘分啊,一旦错过这辈子也别想找回来。” 扎鲁说了一通就没再说别的,他们兄弟俩只顾喝酒。 谢天牛感觉心在痛着,眼前都是叶修的笑脸。这丫头那么快乐着,也让自己跟着快乐着,却没有在乎到她内心的苦。扎鲁说那是给自己看的,是啊,叶修懂得自己,知道自己这颗受伤的心。所以每天都逗自己开心,她是那么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如果真像扎鲁说的那样,缘就是这样半载的兄妹之份,然后就城乡两隔,天牛真的会心伤心痛。 天牛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错了,或者,自己根本不懂珍惜! 傍晚,叶青来找天牛告别,说明天早上他就要和桑婵回乡下了。天牛睁开朦胧的醉眼,看着叶青说道:“也好,回去吧。马上就中秋节了,也应该和家人团聚!”叶青点点头说道:“这次回去,我再最后一次去桑婵家提亲,她父母要是再不答应,我们就偷偷地去登记,以后大不了不登他们家门。” 天牛坐起来赶忙嘱咐道:“别说这些气话,桑婵听了该伤心了。你回去多说些好话,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别意气用事。老人有几个不为孩子好的,桑婵离家这么久了,估计父母也该想明白了。” 叶青忙点头说道:“好的二哥,我听你的。” 谢天牛搓了搓脸说道:“这次,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不在,这一大摊子的事儿忙不开。等节后你们打算啥时候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我......我打算把小妹也接回来!” 叶青眼睛一亮,连连说好。然后又嘱咐天牛说道:“二哥,以后少喝点酒。身体是自己的,喝坏了让老人cao心。”天牛点头满口答应。 谢天牛送叶青离开,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崭新的房间和家具,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床头柜上放着叶修给自己织的毛衣,天牛的心在流泪,满脑子都是叶修可爱的笑脸。 常聚在一起的时候,天牛感觉不到,她叶修自己的心里原来那么重,一旦分开自己才懂得,那些所谓的理智和高尚,都是借口,原来是那么虚伪。 也不知道叶修现在忙什么呢?也许和村里的小姐妹一起在山上放羊,她说家乡山很美;也许在为家里准备越冬的衣被,她总那么勤快;也许在帮助父母秋收,一定累坏了......天牛喜欢叶修走路的样子,轻快而活泼;喜欢她说话的声音,像山泉一眼甜美;喜欢她会笑的眼睛看着自己,满眼都是快乐......可是,叶修还会记得这些吗? 如果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回到乡下就永远不再回来了,在山里成亲生娃,恐怕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快乐。 雨水顺着房檐滴滴答答地淋下来,这雨让人心烦。好在叶修已经帮家里,把山坳里的那几亩包谷收完,只剩下山里的水果还没有采摘。 叶修的爹娘喊叶修吃晚饭,叶修借口胃不舒服,躺在火炕上没去吃。也许,她根本就吃不下,不知道招弟儿和小满她们现在做什么?叶青和桑婵有没有闹别扭?还有该死的天牛,每天吃饭都不应时。也不知道胃病好点没有? 回乡下的第二天,桑婵的表弟就来提亲了。 叶修的爹娘说,他家的日子过得很好,家里有几十亩果园,还有上百亩的林地,年初还在城里买了楼房。承诺说等结婚这些都给她们,愿意在城里住就在城里住,愿意在农村住就在农村住。对方比叶修大两岁,长得敦敦实实的。 叶修的爹和娘,都很满意也很高兴,可是叶修自己却高兴不起来。虽然已经知道天牛不可能会娶自己,但叶修总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似的。 叶修的爹娘和亲友都陆陆续续地来劝她,让她别拿错主意。反正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嫁谁都一样,爹娘高兴就行了。 叶修的娘告诉她,过几天,对方就要过来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