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门红（下）
周一上午，陈湘和翟勇被学生处处长裴红基叫道了办公室。裴教授一见到俩人就满脸堆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湘和翟勇虽然不在一个系，但都听过裴教授的课程，俩人又都是学生会干部，所以彼此都非常熟悉。 陈湘彬彬有礼地叫了声“裴教授！”裴红基拍了拍俩人的肩膀，“坐吧，我找你们俩过来，想和你们好好聊聊！” 陈湘和翟勇坐到裴教授的对面，裴红基看了看俩人说道：“听说你们都报名了，准备参加大学生村官的考试，考虑好了吗？”陈湘和翟勇同时点了点头。 裴教授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俩是最先报名的，说说你们的想法，为什么有这样的决定？” 陈湘看了翟勇一眼说道：“裴教授，我们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期初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完全因为您为我们上的一节选修课上。 您为我们讲了农村的现状，很多地方还没有脱贫，才刚刚解决温饱。很多农村孩子甚至连上学都是奢望，我觉得农村太需要知识了。 另外，我们系里的有些农村出来的同学，还在靠勤工俭学才能完成学业，这些对我触动太大了。 去年中秋节，我和翟勇去了台山镇的一个山村。尽管那里的资源非常丰富，百姓也很勤劳，但是还是很贫困，甚至连一台电视机都买不起。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而且，法律意识非常淡泊，社会的公义和民众的权益完全受家族势力的支配和主宰。 我觉得，我们有这个历史使命去改变这一切。您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说，年轻人应该有理想有抱负吗？” 裴红基教授搓了搓手，站起来在陈湘面前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呵呵，没想到我的一节选修课给你们触动这么大。 我忘记和你们说了，其实，我就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当年，我是靠着全部亲属的资助才勉强读完了大学。 可惜大学生村官的政策十七大之后才出台，不然，我会和你们做出同样的选择，我说的绝不是假话、大话、空话、漂亮话！所以，我特别关注这次大学生村官的报名情况。 可是，直到报名结束，我看完全部名单，让我非常困惑，结果很出乎我的预料。” 裴红基教授看着陈湘和翟勇，带着询问的凝视继续说道：“所有报名的学生当中，只有一名农村学生，SD省沂蒙山老区的一名女生叫陈岚，我记着这个名字，我曾经做过她的导师。 为什么农村大学生都不希望再回到农村？他们怕啦！穷怕了，非常惧怕，即使找不到工作，宁可在城里打工都不愿意再回到农村做个村官。 这个结果让我思考了很久，是不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后来，我想通了。 我们做教育的同时，社会这所大学校给学生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学校的教育。如今社会上都在一切向钱看，所以，物质追求远远超越了精神追求。 我不知道这份名单上，有多少学生是为了镀金才报名，有多少是为了理想和追求而报名。 对于你们两个人，我是了解的。凭你们俩的成绩和社会关系，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走镀金这条路子。” 裴教授走到桌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们俩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相信你们，所以这次我重点推荐了你们和陈岚；而对于胜男，我没有看好，并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她不适合。 胜男过于单纯善良，如果我推荐她，就是害了她，农村工作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以后你们会懂。 我觉得，胜男更适合从事教育工作。” 翟勇和陈湘对视了一眼，说道：“裴教授，我们也知道您的看法是正确的，也很尊重您的意见。 但是，胜男的性格您是知道的，她一定会不高兴，还说不定会来找您的。” 裴红基教授坐下来哈哈笑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才找你们来，你们还要帮我做做胜男的工作，别让她闹情绪。” 陈湘无奈地笑笑说道：“我们只能尽力了，不过这段日子我们可有的罪受了。” 翟勇也笑了，说道：“那是一定的，咱俩的口袋是在劫难逃了。” 裴红基教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扫视了俩人一眼说道：“你们准备迎接考试吧，我相信这不是问题。 不过，你们要对将来的工作环境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一定要记住一点，就是凡事不能冲动，不能意气用事。 社会不同于学校，要复杂得多。不能只看表象，要看清深藏在表象后面实质的层面，靠你们多思考去认知。 这样才能会做事儿、能做事儿、做好事儿。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联系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记着，我永远是你们的导师！” 陈湘和翟勇急忙站起来说道：“裴教授，谢谢您，我们一定记住您的教诲！” 裴红基教授摆摆手说道：“咱们师生之间不必要客气，我相信你们有毅力有能力做得更好。等你们做出成绩，我这个做导师的一定去看你们。” 陈湘立刻踌躇满志地说道：“请裴教授放心！到时候，我们俩在台城市恭候您！”裴红基教授笑着伸出食指点着陈湘和翟勇，“一言为定！” *********** 晚上，张仲书也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江洲说道：“开盘第二天，截止到电话前一刻钟，绿野蓝湾开盘不到四十八小时，已经售出全部楼盘的五分之一。创造了兴诚园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也是这个城市所有房地产企业的最高纪录。” 接着，张仲书继续激动地告诉江洲说道：“江洲啊，真要感谢你们这个兄弟数码广告有限公司啊。看来，不相信科学不行啊，不相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也不行啊。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赶紧在公司结构上做好调配。我敢保证，兄弟数码马上就会火，这一点肯定不会错，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调用人力资源，不然你们一定会被客户挤破了门。” 江洲急忙苦笑着说道：“谢谢张伯提醒，不怕您笑话，我现在也是无兵可调啊，尽力而为吧。” “你无兵可调，我也爱莫能助啊，你要我帮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和我借人。我也没人可用啊，我这里中层管理人员已经下第一线了，哈哈哈哈。”张仲书调侃地说道。 挂完电话，江洲立刻把叶青找来商量，让他把小唯从后勤调到公司制作部，叶修调回广告公司待命，另外，把谢天牛也不得不找过来，味千寻只留下扎鲁坐镇。 暴风雨终于来了，第二天中午，兄弟数码广告有限公司人满为患。江洲把小朱叫来，让他也赶紧放下手中业务，带着大家去招呼顾客。 江洲悄悄地叫叶青过来，附耳嘱咐他说道：“有大型企业驰名企业来谈业务，让他立刻登记，然后诚恳致歉。至于我们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对方给予谅解，然后定个时间，你亲自上门，这样让对方一方面感觉到我们的诚意和敬意，一方面缓解人多的尴尬。”。叶青满口答应着向前面跑去。 兄弟数码在开业第一周就签订了二十二份广告合同，这还不算叶青正在谈的七家大客户。 下午，江洲来到在公司就躲进后面制作间，他此刻更需要安静。“一个企业领导者的头脑应该时刻保持冷静和清醒。如果大脑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而处于或亢奋或疲劳的状态，很难应对瞬息万变的市场，做出正确判断的，这对于一个企业决策者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江洲一直记着张仲书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制作间只有小朱在紧张地工作。因为带着耳麦，所以没有听到江洲进来。江洲给他倒了杯开水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小朱想站起来被江洲伸手制止住了。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工作量吧？”江洲问小朱。 小朱苦笑着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原来还担心过，公司刚成立会很难提升知名度，很难拉到客户。但是，这两天见到这么多客户主动上门的时候，我真是被吓到了。 还好，我事先在网上约了几个大学的同学，他们的工作不是很忙，我把一些复杂的制作交给他们做，把制作的要求和客户资料通过互联网传给他们，然后他们把制作成品传给我。 我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网络雇佣军，呵呵！报酬方面我也是按照你的意思和他们谈的。” 江洲点点头满意地对小朱说道：“我知道你们做计算机工作的很辛苦，如果工作量增加，报酬可以在提一提，这些你自己做主。” 小朱激动地说道：“好的，您只管放心。我把简单的业务都留下来，这样，我带着招弟儿她们晚上可以边学边做，比单纯的培训进步还要快。” “总贪黑不好，偶尔几次还可以，时间长对身体健康有影响。我已经让叶青在电视台打了字幕广告，先招了六名业务员，要求必须有学历和工作经验。估计很快就能到位，等他们全部到岗就换下招弟儿她们。这样，你们就用不着贪黑了。” “三哥，你为什么……没想过……公司重新组合吗？”小朱支支吾吾地问道。 江洲看着小朱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来直去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小朱就笑了笑干脆地说道：“其实刚来公司的时候就挺纳闷，现在招技术工人很方便，为什么非要培养几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打工妹呢？”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的这种想法了。”江洲看着小朱的眼睛说道：“桑婵招弟儿她们是叶青从家乡带出来的，自从开擦鞋店的时候就跟着我们创业，如果我不给她们安排一份工作，她们只能回乡下去或者自己在城市中找地方打工。 几个女孩子人地生疏，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张伯说得对，经商是以盈利为目的，但不能为了利益把仁、义、信、德这四个字丢了。 很多百年老字号历经几世都长盛不衰，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这四个字。如今，经济发展得很快。 但是人心坏啦，更多的人急功近利，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最后损害的是自己的诚信和商德，这样的生意能长久？” 江洲扶着小朱的肩头继续说道：“暂时，她们可能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效益，但是她们肯吃苦，只要认学就没有什么学不会的，以后一定会成为咱们公司的中坚力量。” 每当江洲谈到公司的未来，眼睛就会立刻亮起来，神情里充满智慧和自信。小朱语气充满钦佩地对他说道：“江洲大哥，我记得咱们兄弟数码刚开业的时候，我对你的做法很不了解。 按照常规来说，我们应该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进行运营，让公司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对广告业务都熟悉了，才能把业务范围一点一点扩大，才能把业务对象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拓展。 可是，您却走了一步反常的棋，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棋。说实话，我开始的时候很担心，如果绿野蓝湾这个重型炸弹扔出去之后反响平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不能不承认这是很冒险的。因为我们第一步的起点太高了，动用了最高标准的广告手段——电视广告；动用了最佳时机——收视率最高的黄金时段；动用了最新颖、最高制作技术——3Dmax；而且，我们动用了最大的资金投入——两百多万元，以后怎么做都很难超越。江洲大哥，说实话您真的没考虑过失败吗？” 江洲笑了一下，坐进沙发。 然后身体向后仰躺在沙发里，后脑靠在靠背上说道：“我考虑过，而且还是不止一次考虑过。在成和败之间我权衡了很久，我是这样分析的。 首先，我们选择兴诚园开发的绿野蓝湾是我手里的第一张王牌，几年来兴诚园在房地产市场的口碑是最好的，是被消费者认可的，我们的广告只不过是把他所有的优势都整合在一起做了更系统化、更形象化、更集中化地做了一个大推广。所以我们带来胜算就多了三成的机会。 其次，这些年我们的地级市电视台广告始终拘泥在以前的模式里，老百姓早看够了看腻了，夸张点说，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我们的这个广告以3D动画模式出现，会让观众耳目一新。 我敢说连续播放两个月之后，一年内都不会有人忘了这个广告。你想，能让人记住的广告能有几个？只要有购房意向的顾客第一印象就会想到绿野蓝湾，这就是我们的广告目的，我们胜算就多了三成的机会。 最后，就是电视覆盖率的优势，我们市电视台的收看人口大概有一千两百七十一万人。通过广告效应，本市购房户可以了解绿野蓝湾，外地购房户也可以了解绿野蓝湾；本市居民可以买绿野蓝湾的房子，难道外地人就不可以买？我们胜算就又多了两成的机会。 有了这80%的成功几率你说我会放过机会吗？” 小朱听着江洲有条不紊地解说，觉得眼前的江洲仿佛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军。不但心思缜密谋划深远，而且自信果断才情满腹。 小朱本以为他是在冒险、在赌，现在才明白原来江洲是一位绝世的棋手，挥洒间布置了一盘大棋局。 有了开局这一个漂亮的起手，看来兄弟数码想不火都难了。 江洲坐直身体看着小朱说道：“小朱啊，有两件事马虎不得。 第一，咱们广告公司一定要注意广告的真实性，绝对不能出失实的广告、虚假的广告，这一点你和天牛哥一定要把好关，我就不特意和天牛哥说了，你下次和天牛哥出去摄制客户影像资料的时候转告他。 第二，不提供产品真实资料，数据，三证两码的广告我们一律不接，这一点是死规定，不看任何人的面子，你记住了吗？” 小朱急忙点头答应。 紧张地忙碌了十几天，叶修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歇了。江洲为公司又陆续招聘了六名业务员，一切走上了正轨。叶修就回了味千寻和扎鲁管理生意。 扎鲁是个喜欢沉默的人，很少说话。只是最近常和叶修打听天牛和江洲，叶修知道他是在惦记他们。 他只是不打听叶青，并不是扎鲁不惦记叶青，因为叶青负责联系广告客户常在外面跑，路过味千寻的时候也常常顺道进屋看看扎鲁。 这些日子叶修心里总感觉空捞捞的，谢天牛这阶段和江洲住在一起。好些日子没回味千寻，也不知道忙成啥样了。叶修几天前帮他洗的衣服都没回来换过，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给他送去，叶修又怕桑婵和招弟儿她们笑话，忽地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电话叮铃铃地响了，叶修还以为是谢天牛，打开手机一看号码却是小满。心底不禁有些失落地接通电话，小满急促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叶修姐，快来吧。招弟儿和小唯打起来了，闹得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