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主流思想
“你们家里的事家里解决才是,怎么找到人家买家了,又不是人家强买强卖的,和人家有什麽相干?”又是一个人主持公道。 有人支持,自己当然不能不说话,于是紫鹃在轿子里说:“我从看房子到买房子也好几天的功夫,怎么一直没听说什么错不错的?怎么我前头交了钱,后头就错了呢?” “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宅子真的是我们少奶奶的,少奶奶不说卖,不能卖的。”这家是从女尊文里穿越来的么?紫鹃真的很好奇。 “这是你们少奶奶的嫁妆?”古代只有嫁妆是丈夫不能动用的。 紫鹃还想要不退了算了,反正银子已经搬运出来了,要不要这个宅子没关系,宅子放着也是放着,银子也能存进钱庄。只要银子能有理由离开贾府就行了。 “他们少爷养外宅的宅子。”偏她雇佣的轿夫都是贾府用熟的,认为紫鹃受了委屈,主动维护她,说出了实情,这样反而更复杂了。 果然路人一听炸锅了一样,这可是标准的男权社会,夫权大如天,居然少奶奶要把丈夫的财产——养外宅的宅子当然是丈夫的私房了——据为己有,这是这些男权主义者们不能接受的。 一时间,不光刚才打抱不平的好心人了,一堆人冒出来指责那少奶奶的亲信。紫鹃在轿子里感慨原来这里居然有这么人过来过往啊,是不是说明是黄金地段啊,那么房价会不会涨啊? 结果紫鹃正在轿子里做不动产升值的美梦,结果外头就出事了。 那家人,起码那少奶奶及其亲信估计真的是从女尊社会穿越来的,而且没有紫鹃这样既然穿越了,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努力融入社会的觉悟,于是和男权社会的土著民的冲突越演越烈,终于发展成了肢体冲突。 紫鹃一看情况不好,以那少奶奶连丈夫都不放在眼里的彪悍劲,和她仆人对她女尊权利的支持度推测,那估计是她的心腹之人,这样的话,要是把那心腹打坏了,那剽悍女子相当可能迁怒自己这个无辜的买房人。 而她紫鹃只是败落了一大半的荣国府里一个客座小姐的丫鬟,没有像样的靠山,还是不要和人结这怨恨吧。 紫鹃在轿子里劝了几句,当然没人顾得上理她。终于紫鹃把心一横,掀开轿帘,大喝一声:“大家请暂住!” 这一嗓子果然管用,一时静了一下,紫鹃抓紧时机从轿子里出来——要的是与众不同的效果,躲在轿子里劝阻的话谁都会做,但是在街头现身就少了。 紫鹃考虑过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丫鬟,丫鬟是什么?下层劳动妇女! 而这个社会,其实哪个社会也一样,下层劳动妇女没那么多讲究,毕竟不可能死抱着回避生人,不能抛头露面规矩就不吃饭了吧?规矩填不饱肚子,是给那些吃饱了闲着没事的男人给他们的女人定的,和要养家糊口的下层劳动妇女无关。 总之作为一个丫鬟,其实抛头露面什么的无所谓。当然贾府里规矩大,连丫鬟们都矜贵起来,不过以紫鹃看也就是个样子,要是都这么回避起来,茗烟能知道袭人家的地址? 可是这些人不知道紫鹃的真实身份,一个买这宅子的人,一定的有钱,应该是个有钱的小姐才是。所以紫鹃从轿子里出来,他们很惊奇。 因为惊奇,所以暂时安静了,一场可能带着暴力的sao动就暂停了。 下边是暂停后继续,还是化为乌有,就看紫鹃的发挥了。 紫鹃的五官最是精致端庄,加上一头青丝比一般人要浓密上一倍以上,一丝不乱的用一对象牙梳,一只镶嵌白色珍珠的鹿叼灵芝银钗挽起,皮肤在阳光下如同官窑的白瓷一般,属于这个时代最欣赏的淑女标准。耳畔一对白玉钩;身上湖水绿的重缎宽袖褙子,月白的满绣留仙裙,清雅又不失富丽。 紫鹃的形象最是恰到好处,不像绝色美女一样容易让人窥视、嫉妒,也不会像相貌平庸的女子一样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如同这按时代流行标准打造的娴静淑女形象,在这个时代实在加足了印象分。 好在紫鹃刚才当首饰的时候,为了头型不散,而且也要表现自己是有实力做那些被典当的重首饰的主人的,主要为了回贾府的时候比较合适,所以留下了适当的首饰,现在正好。 紫鹃黑白分明的丹凤眼扫过人群,男权维护者里果然还有女人,包括坐在马车里贵妇人派出的丫鬟,送货归来的卖花女等,都义愤填膺的反对女尊思想。 紫鹃浅笑说:“小女子谢谢各位替小女子仗义执言了。” 又转身盈盈的像那女尊少奶奶的心腹走了一步:“如果你家少爷实在为难,小女子也不是非要购买这宅子的,还是刚才的话,还我宅子的原价和交易费用,小女子立刻把宅子退还。” 听见没是“你们少爷为难”,紫鹃虽然前世也是个女权主义者,但是如今,还得遵从社会主流思想,她可没打算做时代的先锋斗士。作为一个丫鬟,她也没有资本做啊,此身非我有,还要什么权利啊? 从贾府脱籍,最终成为一个自由民才是紫鹃的终极理想,贾府的荣华富贵比起自由尊严来说不值一提。 可是现在她还得牢记自己的身份处境,要和这里大大众保持一致,而且现在是大众对自己有利啊。 果然,大众很满意,议论纷纷说“这姑娘不错了,肯原价就退了。”“是怕了这家人,才不得不退的吧?”“太欺负人了,看人家是个姑娘吧?要是人家男人出来,早告到官府了吧?”“官府?官府才不管牛家的事呢。” “你们家既然已经把宅子卖了,有什麽不满意,也应该回去你们家主子们夫妻两个关起来门来商量。现在你找人家买主做什么?退钱么?还是看人家一个姑娘还欺负?”终于有人直接对那女尊少奶奶的心腹说了。 紫鹃偷眼看去,是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这是一种男人的英气的俊美,和宝玉那种脂粉气的漂亮不同,和贾琏那种轻佻的英俊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