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滴复杂的泪
夜下，明月当头，林府中那些巡逻的家丁，已经困的不行。趁着管事的不在，这会儿正东倒西歪的，或是依着走廊的柱子，亦或是睡在石椅上……在灯下打着盹。 春中的江南，倒也是暖和了不少，加上他们又穿着薄棉衣，倒也是感觉不到深夜的寒冷。 石哥的房中，灯火依旧轻轻摇曳，透过他做的那形状怪异的玻璃灯罩，将灯前百花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但他却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房中进来了人，更是不知道这个人此时正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看着他……要不是因为沈薇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好似不愿意再帮助青莲教，百花可是极有可能杀了他的！ 这样趴在桌上睡觉，终究还是让人觉着很不舒服。石哥时不时的会像要醒来一般，鼾声忽停，然后隔上许久之后，才再次响起鼾声…… 百花站在桌前，将那纸上的诗一首接一首的看完。看着林映月写的这些小女儿心思，看着这似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看着其对将来的重重盼望……心中却是再也难以平静。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诗让她嫉妒了，这样的生活让她羡慕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将来究竟在那里。 她今天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来找石远的，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该来，但她还是来了，心下满怀着希望而来。 一来是想问问石远沈薇现在的打算，以及其他有关金陵局势的事情。二来也是想让石远要多多提防下莫凌天。 于公于私而言，她都是希望沈薇真的放弃了帮助青莲教的念头。 于公来说，这样一来会少了沈薇这样一个劲敌，自己这次的计划便也就更加的顺利。 而于私而言，她或许不喜欢沈薇，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与沈薇是师出同门的，能不与沈薇相斗，也算是给祖师有了交代……而更为重要的，或者说她心中更期盼的是——要是没有了与沈薇的敌对关系，她也就能面对石远了……最起码，是可以响以前一样了。 她是这样想的，但事情却终究还是出现了意外。 她没想到石远会睡的这么早，而又“无意”的看到纸上的诗……心中这才终于明白，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遐想而已。 不论怎样，自己也是不可能再与石远回到之前那般了……与沈薇斗了这么久，她是知道的。哪怕就是沈薇放弃了帮助青莲教，但却也是不可能放下与自己之间的芥蒂的！她会用新的方式与自己斗争……从碧水斋分裂的那刻开始，这样的结局便已经注定。 沈薇放不下，自己又何尝能放下…… 看完纸上的最后一首诗，她是再也说不出之前每读完一首，便会说出来的那些“不害臊”、“肤浅”……之类的话来，只是无比悲愤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沉睡中的石远，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正好滴在了她手中拿着的纸上…… 睡梦中，石哥好像是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又好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什么……突然一阵凉风吹来，让他身上觉着一冷，这才不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奶奶的，这哪里吹来的风呀？胡乱的抹了下自己嘴角的口水，又看着紧闭的房门，石哥有些疑惑的在心中想到。但接着，接踵而来的困意袭来，让他又打了个盹，差一点就将脑袋撞在了书桌上……又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摇了摇脑袋，感到眼睛实在干涩的厉害，这便也没有再多想，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甚至连灯都没有熄，这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百花实际上才刚刚离去，方才他感受到的那阵凉风，便是她开门之时吹进来的。 这场有头无尾的会面，还没有开始，却已经在石哥的鼾声中结束了…… 百花走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来找石远。或许是有的……因为她毕竟在那张纸上留下了一滴眼泪，那是在期盼与羡慕之后一滴不甘的眼泪。又或许没有，因为她放不下这一切，那又是一滴在无奈和失落之后一滴哀伤的眼泪…… 虽然她走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那张写满林映月心思的纸丢在了地上，但在看似平常的一夜之后，石哥清晨起来，缺依旧什么都没有觉察。对于那张掉在地上的纸，他只是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昨晚没有放好……当然，他也没有看到纸上那一滴复杂的眼泪所留下的泪痕。 做完了他早上做的事情，去林家的后厨做好了早点，这才在高小五的帮助下将早点拿到了竹院。 林映月依旧很在意被他昨天抢去的那张写满自己心思的纸，而且石哥又害的她撞到了自己的爷爷，自是免不了对石远一顿斥责，想要将那张纸要回来…… 但已经做好准备的石哥，则是完全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振振有词的说要将那几首诗当作纪念，甚至要好好的装裱一番，以后正好挂在二人的洞房……直是把林映月说的面红耳赤。 眼看着清霜、清露、林旭等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林映月也是不好再计较这件事情，只能是无奈而又不满的瞪了石远一眼……好在上面的内容只有石远和自己知道，便心下决定，待会石远走了，一定要去他的房中将那纸翻出来，可不能让石远乱来！ 只是她不知掉的是，石哥却是将那张纸带在了身上。而且……纸上的内容也是已经被百花知道，甚至还大肆批判了一番…… 像往常一般热闹的吃过了早点，石哥还是要面对今天最让他头疼的事情——他今天必须去趟巡抚府。当然，他可不是想去和董青云讨论自己让女子参加诗会的事情，他只是觉着，也是时候看看那定南军了。 定南军，可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借助的势力！说来，这唯一自己的势力，来的是莫名其妙，而且现在也是完全凭借着董青云与沈薇二人的关系，让南庆与北庆的皇帝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