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凭谁醉眼认朦胧
要不是晴雯这么现实,考虑这么多,前世里就可能嫁给那个有恋母情结的大富豪帅哥了,不会因为赶着上班撞车穿越了。当然也许可能怀孕的时候被有独占欲的婆婆推下楼梯,一尸两命了——还是那句话,不是苦情剧女主角,没有九条命。 不论古今中外,没有仙女做后援的灰姑娘要变凤凰可是不容易,起码在晴雯现在所处的社会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是陈瑞文没有替身那一套子,晴雯也不会考虑他,注定没有结果的,不是害人害己么?另外就是陈瑞文是个晴雯能配的起的人,晴雯还是不考虑,她没兴趣和一个死人挣丈夫,恩,活人也不行。所以陈瑞文从来没有在晴雯的感情考虑范畴内过。 不过现在晴雯抱着这个匣子,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似敌非友的人去翻自己一直回避的晴雯本尊家的旧账呢,甚至可能带来麻烦的情况下? 难道是因为预感他去了战场就有去无回?好像没这么狠的,这么“咒”人家吧。难道是同情他对海棠的一片痴情,难得看见一个痴情男人,当作大熊猫保护起来?说实话,自己其实认为他挺傻的,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执着偏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好吧,晴雯承认因为是他的这个变态的爱情给自己找了麻烦,才不满的。总之,晴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心里某个几乎看不见的深度里,是不是对陈瑞文有那么一丝的心动?可是晴雯的一直占主导的理智告诉自己,恐怕不可能,因为自己会看上陈瑞文什么?没有未来,没有共同之处。 在晴雯看来陈瑞文就是个某些方面很傻很天真的大少爷,有一点像贾宝玉吧,其他方面比贾宝玉聪明,但是他对上晴雯的方面就是很傻很天真的部分,而晴雯对很傻很天真没什么耐心,看对贾宝玉的态度就知道,贾宝玉还能说是家庭教育问题,陈瑞文就连个理由都没了。可是…… “晴雯姑娘,你怎么了?”晴雯的思路被打断,抬眼看眼前的人,李之璧?不过人影怎么模糊的,晴雯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泪流满面了。居然在街上就哭了,真丢人,更丢人的是居然遇上了熟人。 晴雯说:“我最近上火,又没注意,赶了几天活,结果眼睛不舒服,托人找了个偏方,这么先用了,谁知道居然一见太阳就流泪。” 这个理由牵强了些,不过也没别的说法能解释自己没事在大街上哭得丢人的举动。李之璧看着不想信了,不过还是说:“那么去看看大夫吧。还是找正规大夫开几方药,眼睛可是大事。” 晴雯说:“也看了,开了汤药,让吃十天。我不爱吃那苦药汤子,才找了偏方来涂。” 李之璧说:“既然晴雯姑娘的眼睛不能见阳光,那么让我家的车送姑娘回去吧。” 因为林府离柳宅不远,晴雯不需要给表现面子的情况下,是走着来回的,因为走着没多远,坐车还得绕大路,租用轿子的时间,早就走到了。 晴雯说“谢谢李老板的好意了,不过就要到家了,李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李之璧说:“这个店子是我的,我来看看。晴雯姑娘这样怎么行?” 晴雯一看原来傍边就是一家香料铺子,晴雯心想,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什么样了,马上就快到家了,回家让人看出来,怎么说啊?所以晴雯说:“既然李老板在这里有铺子,不知道李老板可否借个地方,让晴雯洗洗眼睛?把这药膏子洗了就好,要不老这么流泪也不是个事啊。” 李之璧说:“请!”就引晴雯进去,掌柜迎出来,“东家……” 李之璧说:“这位姑娘的眼睛进了东西,你们找水给她洗洗眼睛吧。” 那胖掌柜就叫来一个小姑娘,引着晴雯到院里,小姑娘让晴雯进屋。晴雯看见院里有井,就说:“我就在这井边洗洗就好,不麻烦了。” 小姑娘就打了水,进屋取出一个铜盆,把水倒进去,把盆放院里的石桌上,就进屋去了。 晴雯过去把匣子放在石墩上,把手腕上那一串叮叮当当的银镯子褪下来,放在匣子上,然后捧水冰了眼睛,又洗了脸,在水里照照了,不过虽然说以水为镜,不过这个只能看出个大概的影子,根本看不出来眼睛是不是像刚哭过。晴雯正想怨不得古人曾经把镜子系在衣服上呢,随身携带真的有必要啊。这时候,小姑娘递给她一面小镜子,晴雯一看原来小姑娘刚才去把自己的妆奁拿来了,就说:“谢谢你啊。” 晴雯用镜子照了照:还好,可能刚开始流泪就遇上李之璧了,所以眼睛没肿,稍微一点红而已,一点不明显。晴雯又借小姑娘递给她的梳子抿了抿头发,就和平时一样了。 好在晴雯平时从来不用脂粉——十八岁的少女的皮肤一掐就能出水,何必用那铅粉破坏呢——所以一洗脸就解决了,省去了从新上妆的麻烦。晴雯确定回家不会被人看出来了,就谢了小姑娘,突然发现姑娘正看着她,而且这个小姑娘有些眼熟啊,晴雯有些疑惑。 小姑娘说:“是贾家的晴雯jiejie吧?” 晴雯说:“是,不过我早就跟了林姑娘了。你是……” 小姑娘说:“我原来是史侯家的,跟着我们大姑娘去过贾家的。不过一般大姑娘住下,就只留着翠缕了,所以晴雯jiejie不认得我。” 晴雯说:“你叫什么?” 小姑娘说:“我们姑娘起的名字叫青英,不过现在主人改了叫小翠。” 晴雯说:“……忘了之前,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吧。” 小翠说:“可不是,反正在哪都是干活。我们这样的小丫鬟也没什么想法,倒是这里没什么规矩,就是清苦些,倒是舒服。主人也好,只有做好活就行了。”这个小丫鬟倒是有几分史湘云的豁达,能随遇而安。 晴雯说:“这么想就好。你们大姑娘……” 小翠说:“我们大姑娘应该还好吧。当时翠缕和大姑娘就换了衣服,官家人就把穿嫁衣的人抓走了。所以大姑娘就和我们一起被关了,后来……也被人买去了,那家是个在京城读书的举子,病了,要个冲喜的喜娘,好像就在京郊附近住,所以我们大姑娘应该还好吧。就是翠缕jiejie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样,也许史湘云真的能和了红楼的判词,能有段“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的日子,即使“终究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也是有一段旖旎时光。只是这建立在翠缕的牺牲上。 告别了小翠,出来谢过了李之璧,李之璧想说什么没有说,可能是想劝她保养,又感觉于理不合,所以没说吧。 晴雯回到了林家,果然没人发现她哭过。和楚盈、黛玉说了自己想好的说辞,她们也信了,主要是没想要怀疑晴雯。 晚上,晴雯在自己房里,关好门窗,在灯下,把那青缎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居然有三封信,一封厚,两封薄,信封上都没写字。还有三支宝钗。 晴雯看了看,发现信封的背面用小字写着日期,一封是好些年前的,一封是前几个月的,那封厚的是一个多月前的。两支宝钗都是海棠纹,只有一支是石榴纹的。那两支海棠纹的宝钗都有些发暗了,应该是一段时间没炸过,而且一支上的珍珠都微微发黄了,怎么也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真是奇怪的礼物,虽然谜底应该就在信里面,不知道怎么的,晴雯就是不想拆开看。她直觉的知道,这里面有她不想知道的东西,她宁可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晴雯合上匣子,一会儿,又打开,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就是再不愿意的事,也不想拖着,要不就扔了匣子,永远不想了,要不就干净利落的看完。 晴雯想了想,先拆开了最久远的封信,结果一看开头的称呼:海棠?不是写给自己的?陈瑞文虽然不算太正常,但是也不会犯晴雯的忌讳到这个地步,管晴雯叫海棠。对了,糊涂了,要是那个日期不错的话,就是十来年前的信了,当然不会是写给自己的,那时候,自己还在21世纪呢,晴雯的本尊还在贾家的老太太房里做粗使丫鬟呢。居然糊涂到这个地步了,不是的是没把日期当回事,还是心乱了?虽然这封信送到了晴雯手上,就说晴雯可以读,或者陈瑞文希望晴雯读它。不过晴雯坐了一会儿,还是把信又塞回信封里了。 又看剩下两封信,按日期看,都是认识自己以后的写的了,准确说早的那一封是陈瑞文出征前写的,就是说和柳湘莲转给自己的前一封信基本上同一个时间写的。另一封信是一个多月前写的,就是柳湘莲说的一个月前寄给他的那个时候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