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披金甲的就是我的英雄?
李之壁真是个人物,居然还带了剪子来,不过只带了一把。楚盈说:“我们用这个簪子也熟了,李老板……” 东平王妃说:“我老婆子就不用了。夫人请自便吧,不用管我们家了。”这个穆盛年真的不管了?不过看她这架势,也没法给她戴面衣。 最简单的面衣只是一块大幅方巾,用时将头全部盖住,比如新妇出嫁时的盖头,就是这种面衣。楚盈和兰舟灵巧快速的裁下大块的丝料,给黛玉罩上。这个尺寸可是隋唐遗风啊,不仅遮住了脸面,连身体也障蔽了,所以不应该叫面衣,而叫“幂”了。李之壁不愧是绸缎行老板,拿的是从魏晋就开始风行的面衣料子——轻薄的黑色罗谷,据说这样的面衣可以让带面衣的人自己不被人看清脸面,而自己又能透过这层罗谷看到外面。 对了李之壁这几匹都是黑色的,刚才拿给穆家的手感也是同样的罗谷,就是说李之壁拿的料子都是一样的,看来他把库存都搬来了,可能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要用吧?晴雯正想我们下人就不用了,正想着,楚盈递给她一块,晴雯说:“夫人,这个我就不用了吧。”待会儿要扶着黛玉,用这个太碍事了,要逃命了那样这么讲究,反正是个丫鬟,劳动妇女啊。当然这个晴雯没直接说出来,不过应该能明白是个缘故不是。 楚盈说:“这个短,不碍事的,我给你们扎上。” 楚盈这个裁的窄的多,就想晴雯前世里现代生活中的大长丝巾,而且也是像晴雯前世里的为了挡沙尘暴的时候一样把头脸都罩上然后在脖子处扎起了。果然不碍事的。不过这个罗谷毕竟不是纱,又在室内,真的好黑,真的影响视线啊。 这段时候,何澈初在何澈易和穆盛年的骂战中,把李之壁拉到一边商议,有多少有体力的伙计,用什么样的工具适合抬走夔清航,最后说:“还有这林家姑娘也受伤了,你能找个小点的木板什么的,让她坐着,抬她走么?她那伤要是伤了骨头,现在这样情况,人家姑娘恐怕又不好说,这么硬走一趟,这日后复原就难了,不像是皮外伤,多重也不打紧,养养就没事的。”他们声音压的低,又有嘈杂的背景音——外头的人一直在救火呢,呼喊声,泼水声等等。要不是外头有人一直救火,能让他们折腾这么长时间还没事?就那两扇门挡着,不烧死他们,也烤死他们了。反正他们的声音在外头嘈杂声和室内对吼声中不显,不过晴雯因为蒙上了面衣,视力受到影响,听力就敏锐起来,所以听到了。心想这个何澈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啊。本来还想,回去劝劝黛玉说还是那个何雁更好些,现在还是算了。 李之壁去找伙计和板子了。晴雯把目光转向现场的狗血大戏上了。可是这么个八卦爱好者,遇上了这么好的狗血大戏,居然没精神看了。 看戏这东西果然虽然要以事件为圆心,但是必须得以不伤害到自己为半径的。这次就是她们在受牵连范围内,所以对狗血大戏没有兴趣了,反而希望早点结束掉。当然最好是根本没发生,但是作为现实主义者不会做无用的想法,现在她们已经被牵连,困在这里了,希望早点结束,哪怕以后不再八卦也行啊。毕竟生命比八卦重要不是。 何况现在这情况最有可能是被烧死,或是被烧死后烧掉尸体。死就死吧,反正穿越后的命应该算白捡的,问题是被烧死太不雅观了,乌起码黑的,一点美感也无。所以就是要死也不能这么被烧死啊,而且看这架势没准不是烧死,而是烤死,变成干尸。这么一想,烧死还好,起码谁也认不出来,也罢了。烤死成干尸,还能让人看见自己脱水而死的样子,一想就不寒而栗。 重要的是本来原著上林黛玉是病死或者其他死的,反正不是烧死或者被烤死的,要是因为自己的穿越而让她的死因变成这样,也太惨了。黛玉也罢,反正也是要死的吧?而楚盈、紫鹃、还有小雅和兰舟就是白填里面了。这个不是等于自己害死的么?这叫什么罪来着? 晴雯正胡思乱想,就听穆家那边乱成一片,那穆家公子突然倒地不起了。何家兄弟赶紧过去看,看了一时,又看早就昏迷了的夔清航。何澈易说:“他们的兵器上有毒,不是马上发作的,而是慢慢发作的。越是这样越麻烦,等发作的时候已经蔓延全身了……穆盛年你到底找的什么人啊?” 穆盛年也怕了:“到底什么毒?清航他没危险吧?” 何澈初说:“这样毒很少见,你到底找的什么人?你不交代怎么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毒啊?” 穆盛年说:“……我只是…………” 东平王妃说:“闭嘴!你还嫌丢人不够么!?” 穆盛年看着夔清航居然没说话。 何家兄弟对视一眼也不问了,他们和穆家是亲戚,但是也对这次对手十分疑惑,这根本就是死士啊,要是太平王遇害有死士刺客也罢了,可是始终没有过什么实权的东平王穆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敌人?说句不好听的,别说这次来的是穆家主母和公子,就东平王亲致,从利益上也不值得有这么大的阵势。这么说了应该是仇家了,可是怎么结下这么可怕的仇家?不死不休的强大死士,他们不能不多想想了。 这个时候,李之壁带了伙计们抬了门板还是什么的板子来,结果发现居然有两个倒地不起的。加上黛玉这个伤员,三个需要被抬的,可是他们只拿来两个板子。 晴雯看来那板子的样子应该是他们拆了某个小门的门板,正好两扇。毕竟这大商号的柜台什么的可是不好拆的,不如门板,好拆又轻。 黛玉现在也不用躲在后头了,虽然隔着面衣不是视线多好,但是也不是看不见情况,就说:“请先把这两位公子抬出去吧。他们的……病不能耽误的。” 何家兄弟和李之壁他们看了,事实上看起来也是这样,穆家人不说话,林家姑娘倒是善良谦让了,就先把这两个要命的先抬出去吧。 刚把夔清航放上门板,穆盛年说:“松手!我要跟着夔郎。” 旁边一个婆子忍不住说:“你也不要太不要脸了。” 穆盛年说:“我不要脸?你们倒是要脸,就说不要命!” 东平王妃说:“放开她吧。” 何家兄弟和林家一行装没听见,或者听见也装听不出玄机。 正在这时,门被撞开了,何家兄弟赶紧拔出兵器做防备状,楚盈也一步上前挡住女儿。 不过进来的是一群全套禁军铠甲的人,为首一人还做要冲击状,不过看里面的情况一愣,“何将军?” “王虎!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还想问怎么你们在这里?”咦?这个声音也听过的说。晴雯赶紧看过去,门口 的一身明甲的将领真是何雁。 何澈初放松下来,收剑还鞘:“我还说今天巡城司怎么利落起来了?原来是你们。” 何雁说:“今天我们出城练骑兵,回来正看见这里闹腾的不像话,就管了把闲事。” 何澈易:“幸亏啊,要不我们今天要成烤rou了。行,翼翎,回头请你喝酒好好谢谢你。” 何雁看屋里还有许多女眷,也不好细看,主要是看这情况就知道今天的怕是有诡异,还是不要牵扯进去,就说:“这里有女眷,我们就先出去了。火兵丁这次做得到好,外头虽然烧了,不过火势没蔓延,就是这家店铺的前边毁了,不算大灾。进出没问题,前头后头的宵小也清理了。就说刚才着火的时候,惊了马,你们的马车可是没了。”然后何雁带着手下出去了。 何家兄弟对视一下,何澈初就要跟上何雁他们一起出去,不过又停步在李之壁那儿轻声说了句话,才出去了。 何澈易问楚盈:“这位夫人,你们的马车怕是也一时找不回来了,你们要派人回家让家里派车来接,还是就将就雇辆车呢?” 楚盈说:“我们就出去雇辆车吧。那么妾身和小女就告辞了。”对何澈易和东平王妃像没事一样的致意后就转身扶住黛玉,准备走。 李之壁在一边说:“林姑娘的脚要是伤到了骨头,还是不要走动的好。如果夫人不嫌弃,让我们把林姑娘抬出去吧。我们雇车也熟。”楚盈本想谦让,结果看见李之壁的眼色,就明白了。说:“多谢李老板了。那就麻烦李老板吧。” 晴雯一愣,这两个倒地不起的人怎么不管啊?这穆家也不说话,这可是东平王妃的儿子和侄子啊?不怕要了命啊?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恐怕何澈初出去前和李之壁最后说的就是让他们回避吧。刚才是被困没办法,所以才让李之壁帮忙,现在脱困了,这王府的丑事,别人当然越少参与越好。所以连何澈初都先出去了。而圆滑精明如何雁马上就借口回避女眷出去了。送黛玉正是个不让穆家难堪的清场好借口。 果然,几个伙计迅速把一个板子放下,一起过来用另一个板子抬了黛玉,而且是大家抬着抬不着的,都过来抬,于是全部都跟着出来了。 外头烧的挺惨,东西都烧掉了,毕竟是易燃的丝绸啊。房子还在,不过四壁和梁柱都熏的发黑。何雁的军队把守在外头。 一出来,李之壁就吩咐一个伙计去外头雇车,又吩咐另一个去看刚才外头有几个伙计。一出来就统计伤亡员工啊,也不避着人,看来也不打算隐藏员工伤亡,看来还是个好老板。 那去找车的伙计到门口被拦住了,何雁和何澈初正并肩站在说话,现在问了伙计,何雁就看向何澈初,何澈初不知道说了什么。何雁就点头放行了。 然后何雁就过来了。对楚盈抱拳说:“在下见过林夫人、林小姐。”楚盈带着面衣,所以何雁要不是何澈初说,当然认不出是谁的。现在听说了,就过来拜见,既然已经这样遇上了,而且林家女眷也带了面衣,所以没必要非回避着了,不如大大方方的过来见礼。何雁从来都是聪明的,知道如何最好。就是没有好的选择,他也能找出相比下比较好的。 楚盈也还礼,黛玉因为受伤坐在板上,有些难堪。不过何雁始终没抬头看,好像完全没看,所以也看不见自己的问题,也就释怀了。 何雁说:“这雇车应该有段时间。林夫人和小姐还是在里面略加休息吧。”这刚经了火,空空的又乌起码黑的地方怎么休息啊,不过是个说法,因为在里面等总比到大街上等好。在对方难堪的时候,装的和平常一样,也是一种尊重。 那边何澈初和李之壁说话,看李之壁的回应,应该是何澈初提出赔偿问题,而且条件给的还合理。 一会儿那李之璧的伙计就回来了,带了两顶轿子和一辆车。 何澈初看那轿子有些破旧,说:“没车了么?” 伙计说:“回爷的话,车是有的。但是这位小姐不是脚受伤了,怎么上的去车啊?这轿子是差点,但这几个轿夫很是可靠,抬的稳当。” 听了这话,大家都想这家商号能做大果然是有原因的,一个小伙计都想的这么周全。何雁说:“行啊,想的周全,以后有出息。”说完手下一军士就给了小伙计一把铜钱的赏。看来是惯例了,就是说这国舅爷的夸奖就是好,还真的直接等于钱呢。 小伙计谢了赏。李之璧亲自招呼轿子进来,轿子果然有轿子的好处,可以直接抬进来,黛玉就不用动了。不过轿子进来的时候,何雁和他的手下盯住了轿夫,如同上弦的箭,一有变故,就能立即发动。这别说这何雁一贯的温和儒雅气质,然而认真起来,平添一种凛冽刚毅,楚盈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黛玉的脚伤还真不容乐观,不过因为怕拖累了事,所以一直强忍着,现在一放松,一休息,就真的很难再站起来。 李之璧见楚盈和丫鬟们扶着林黛玉艰难站起来,要上轿,这要是马车真的上不去,就说:“附近就有一个萧大夫,在萱和堂的坐诊,要不让他看看吧。萧大夫虽然年轻,但是医术是好的。我家表弟去年就找他接过骨,现在活蹦乱跳的。” 楚盈一听说:“那好,我们就直接去那萱和堂吧。” 刚才那小伙计说:“我刚才过来,看见萧大夫出诊回来,正在咱们外头呢。可能是怕咱们这里着了火有什么紧急的伤员吧,萧大夫人最好不过了。” 晴雯听他们一说,想起这萱和堂的萧大夫了,给自己表哥看过病,虽然没救了表哥的命,但是确实看着人不错。 正说着,何澈易从里面出来,扛着一人,脸色发青。虽然隔着碍事的面衣,晴雯还是看出何家二少抗的人是穆家那个少爷。 何澈初问:“怎么?毒又发作了?” 何澈易说:“怕要不行了,吐黑血了。” 何澈初楞了一下,问李之璧:“李老板,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夫只是接骨的?还是能看别的?” 李之璧说:“萧大夫倒是治好过食物中毒的。别的毒就不知道会不会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中别的毒的。” 何雁说:“世子要是中毒的话,毒药这东西总有大路的解法,先试试吧,总比等着强。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何澈初说:“可是翼翎这话,医馆里总有些解毒汤什么的,总比干耗着强。” 何澈易说:“那么赶紧找那个大夫吧。” 何澈初不好意思的对楚盈说:“连累夫人和小姐了,现在还要先占用小姐的大夫。实在是对不住了。” 楚盈说:“哪里。病人本就分轻重缓急,李老板刚才帮我们雇了车,何将军先给病人用吧。” 小伙计和何雁的手下去找那大夫,何雁问:“那医馆离这里近么?在什么地方?等会儿让太医直接过去吧。” 李之璧说:“就在后头那街上,从傍边的茶楼绕过去就到了后街,就能看见萱和堂的招牌了。”何雁给了一个军士一件什么东西,吩咐了几句,那人就走了。 李之璧说:“那林夫人,您先等等,我再给你找辆车。” 何澈易正把那东平王的世子放到车上,回来听见说:“反正他们去也是喝些解毒汤什么的。今天真是拖累贵府甚多,再说那医馆也不能就一个大夫吧,不如贵府小姐也到去那医馆治疗一下。” 也是这样,医馆不能就有一个大夫吧,就是只有一个,那两个中毒的也是灌些解毒汤,用不着大夫医治的,因为人家不信任这街坊上的大夫,就是找个地等太医呢。这个医馆如此近,楚盈和黛玉坐轿,晴雯四个跟着走过去就行了。反正都蒙着面衣呢,也不怕这段路。 楚盈想了,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今天这事倒霉到家了,还要和他们在一起啊?要是再来个什么刺客的,怎么办啊? 何雁和何澈初在那边不知道悄悄商议了什么,一时回过头来,走过来。 何雁说:“既然这里没事了,我就交权给巡城司的王大人了。这医馆虽然近,林夫人的家人一时也找不回来的,林夫人要是信的过,就让在下送林夫人和林小姐一程吧。” 楚盈想了一下说:“那妾身谢过何将军了。” 这时候也客套不得了,那何澈易这段时间已经进去把那夔公子搬出来放到车上,幸亏这夔公子已经中毒昏厥了,要不这粗暴动作,又的一声哀嚎。不过也没听见穆盛年的声音,不知道是刚才这段时间里面打成了协议还是被堵了嘴。两个垂危伤员等着救命呢。 晴雯到了医馆,才想明白怎么回事。何雁这么狡黠的人当然明白问题在里面的穆家人,最好越少见越好,所以要借口离开才是,当然他要说有公务什么的离开也是合理的理由。不过刚才何澈初和他说话,估计是请他帮助保护一下这穆家公子和夔家公子,而他自己也愿意让那个夔家欠他个大人情,要是夔公子死了,这夔家的人情就没了。你说你救过,但是人家儿子还是死了,这个有什么用。所以他自然是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的。可是有穆家的事在里头,他也不好说保护夔公子、穆公子的,正好就把林家扯进来了。 楚盈也是明白的。现在既然有何雁保护没危险了,她也愿意黛玉的脚先看看。再说她们也没有车了,在何雁等离开后,她们就在那烧毁的大堂等着?没准还要和里面的穆家人撞上,这个是谁也不想的。而且等的时候会不会还有危险啊?可是不等,楚盈和黛玉坐轿还好,晴雯四个能走回去么?路不近不说,这样回去也不好,让人看着就像落了难的。再退一步说,她们六个女人,让完全陌生的轿夫抬回去,她还是不敢的,毕竟刚才出了事的。而李之璧人家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让人家分出人手护送自己家了啊。 所以楚盈怎么想也是顺水推舟答应何雁的建议的好,也给何雁个人情,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啊。这不她们就到了这萱和堂了。 李家的伙计已经找到了萧大夫,晴雯她们到的时候,萧大夫正带了人,在门口用软兜把那夔家公子,穆家公子抬进去呢。 晴雯正想自己这边怎么办呢,就看见何雁的一个手下到那边说了几句,回来说:“请林夫人,林小姐的轿子直接到院里吧。”晴雯不由想,这何雁果然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