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少女们的爱情探讨

    晴雯说：“你若无心我便休？要是都能做到了，衙门里能少好些案子呢。”

    黛玉正好进来：“晴雯好些了么？什么‘你若无心我便休’啊？”

    紫鹃说：“姑娘怎么回来了？不是去看二姑娘么？”

    黛玉说：“二jiejie去老太太那里了。史侯家也打发人来了，叫了湘云meimei走，所以我想我就不好去了。就回来了。”

    紫鹃说：“史侯家也外放这些年了，恐怕要迁回来了。”

    黛玉说：“是啊。回来了没准要把史大meimei接回去的。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紫鹃说：“晴雯为藕官她们难过呢，就说的龄官为什么非杀了蔷二爷了。”

    黛玉说：“是啊，我就想不出她为什么非杀了蔷哥儿啊？”

    晴雯说：“所以说她想不开么，紫鹃说她应该‘你若无心我便休’，要能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黛玉说：“我听说蔷哥儿和蓉哥儿说了：等娶了奶奶回来，就和奶奶说，接她进去也行的，不过怕她脾气大和新奶奶处不来，所以还是在外头的好。这么说来，也不算无心了。”

    晴雯说：“不是蔷二爷的问题，也不是蔷二奶奶的问题，是龄官自己的原因。她不能接受蔷二爷娶蔷二奶奶。”

    黛玉说：“可是蔷哥儿怎么也得娶亲啊，难道龄官想要作蔷哥儿的正室？这个可是不可能啊。就是真的做姨娘，珍大哥哥一定不能同意呢。她要真的不想做妾的话，当年太太放人的时候，她就应该家去，回了南边谁知道她做过戏子呢，反正她又没到外头唱过，就说在大户人家做了丫鬟，主子恩典放出去的。也能找个人家一心一意的做正头夫妻。可是现在偏和蔷哥儿这样，既然当时失了脚，就也只能认了。看琏二哥哥那里的尤二姐，也是好人家出身的，最后也只能做二房了，偏赶上凤jiejie厉害。何况不管这龄官如何想，也不能到了杀人啊？还连累了这么多人。刚才见怡红院也赶人呢。”

    晴雯心说没这事怡红院也会赶人的。

    紫鹃说：“龄官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哪能考虑那么多啊？要是考虑了就不毒死蔷二爷了。”

    雪雁说：“就是什么也不想也不能杀人啊，而且还自杀。何必呢，难道离了蔷二爷她就不能活啊，人家那么多寡妇又穷又有孩子的，也活着好好的。”

    晴雯说：“龄官不是因为蔷二爷不养活她了才死的。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蔷二爷才杀了他的。这个叫做独占欲。”

    和古代的少女讨论这个问题挺困难的。她们都把三妻四妾的社会现状视为正常，倒是龄官这样爱你爱到杀死你的独占欲，完全在她们想象之外。

    原著上的黛玉管袭人开玩笑叫嫂子，就是认可了她妾氏的身份。

    刚才紫鹃的逻辑琏二奶奶那么厉害还不是把自己的平儿给了贾琏，这就是女人必须认命的现状。

    雪雁倒是意思是女人当自强，谁离了谁都能过，靠自己一样能过活。但并没想过男人不能三妻四妾的。这不她问：“什么叫独占什么的？”

    晴雯说：“就是说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想这个人只和她好，不要有别人。说好听的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黛玉说：“‘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光想到一生一代一双人，怎么不想后面接的‘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啊。”

    晴雯说：“是啊，因为不能够，所以龄官就把蔷二爷杀了。”

    雪雁说：“要说蔷二爷找谁不好啊，怎么找了个这么心狠毒辣的。”

    晴雯说：“不知道吧。可能龄官平时也是温柔可人的吧，不知道骨子里这么狠绝。男人们都是看脸的，盘亮条顺的就是好的，那里知道龄官有这么强的独占欲啊？要不当年他未必敢招惹龄官的。”突然想起原著上宝玉“识分定情悟梨香院”的章节里，龄官好像也不是温柔可人的，但是很擅长拿捏贾蔷的。所以就改口说“男人们都是看脸的”。这话也没错，要不龄官漂亮，贾蔷能栽了？

    雪雁说：“我到听了个笑话，听怡红院的春燕说，宝玉还感叹蔷哥儿和龄官是两情相悦，说什么金风玉露什么逢的，还说珍大爷扔了龄官的尸体也没用，将来他们坟上也要生出连理树来，或者变成蝴蝶双飞的。”看了贾珍对龄官遗体血腥的处理方式没敢让柔弱的宝玉知道，要不非吓出毛病来不可。

    黛玉说：“什么啊？二哥哥是没见过这等事，吓的又疯魔了。人家连理树，化蝶飞的典故是这么用的？人家都是两人情投意合，最后被迫分开，只好双双自尽，才能感天动地，墓生连理树，化碟比翼飞的。

    蔷哥儿并没有想死啊。要是蔷哥儿也想和那龄官一起死的，也罢了。可是蔷哥儿没有啊，还想着娶个亲，安生过日子的，是这龄官却杀了蔷哥儿的。这里面，哪有什么情意啊？”

    雪雁说：“不是说这龄官因为不肯蔷二爷娶亲才杀的蔷二爷么？怎么就没情意了？”

    黛玉说：“当然没有情意了。但凡这龄官有一分情意给蔷哥儿也不能杀了他啊。要是对他有情，怎么就不为蔷哥儿想想啊，那个人到年纪不是长辈做主成家立业的，难道能不娶亲只是和她来往一辈子？别人怎么看蔷哥儿啊？珍大哥哥能答应？只是因为哥儿要娶亲了就杀了蔷哥儿的，能说对蔷哥儿有情？真的有情意能下的了手杀他？”

    紫鹃说：“可不是，要真的对蔷哥儿有情意，怎么也应该为蔷哥儿考虑的。要是蔷哥儿也愿意，实在不行他们私逃也就是了。但是蔷哥儿不愿意啊。”

    黛玉说：“要是私逃了，蔷哥儿这辈子也不能出头了。蔷哥儿恐怕轻易不做这打算的。”

    正说著，听见外头说：“姑娘在么？香菱来了。”

    黛玉说：“在的。让她进来吧。”

    晴雯说：“这里哪里还进的来啊？姑娘回房吧。要不香菱都没地站。”不过一想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香菱了——如果还想不出办法来的话。这次香菱应该就是告诉她们薛蟠要娶夏金桂了，可是晴雯还是没有办法救香菱。

    结果黛玉刚站起来，香菱就进来了：“晴雯jiejie怎么病了？”

    黛玉说：“不过是累着了，歇歇就好。倒是你怎么有空来园子里了。宝jiejie搬出去了，还以为你不进来了呢。”

    香菱说：“我何常不想来的。不过如今我们爷回来了，我可不比先前自由自在的了。这还是我们奶奶使人找琏二奶奶的，竟没找着，说往园子里来了。我听见了这信就讨了这件差进来找她。这不办完了差，就想来看看林姑娘的。”

    紫鹃说：“看你这丫头兴高采烈的，倒像是什么好事的？”

    香菱说：“我们爷定下亲事了。这不我们奶奶才让来找琏二奶奶商量的。”

    雪雁问：“可算定下了。就是我们不常来的，也听见你们家吵嚷了这半年，今儿又说张家的好，明儿又要李家的，后儿又议论王家的。这如今可算定下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啊？”

    香菱说：“这门亲原是我们家的老亲，且又和我们是同在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人称是‘桂花夏家。据说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他家太爷也没了，只有她们奶奶带着姑娘过活，也没有个兄弟。我们爷上次出门贸易时，在顺路到了他家走亲戚，本来两家当年是通家来往的，叙起亲又是姑舅兄妹，所以一到他家，夏奶奶竟比见了儿子的还胜。就让他兄妹相见，谁知我们爷当时就一心看准了。于是我们爷一进门，就求我们奶奶去求亲。我们奶奶原也是见过这姑娘的，且又门当户对，就和这里姨太太凤姑娘商议了，果然一说就成了。”晴雯听了果然还是原著系统的控制，薛蟠的新娘就是夏金桂，不由替香菱着急。

    黛玉说：“定下来也就好了，我还要向姨妈道贺呢。”

    香菱说：“只是娶的日子太急，所以我们忙乱的很。我也巴不得早些过来，又添一个作诗的人了。”

    黛玉说：“这么说来宝jiejie，琴meimei又有新伴了。可是不要把我们忘了才是。”

    香菱略说了几句就匆匆告辞去了。

    黛玉说：“香菱这性子，看谁都是好的。”

    紫鹃也说：“只希望这薛家的新奶奶能是个好相处的。看的香菱的好。”

    雪雁说：“香菱最是省事，应该不会着这薛家新奶奶的嫌的。”

    黛玉说：“希望吧。这桂花夏家我也听说过，他们的当家奶奶最是能干的，没了他们太爷，家业反兴旺起来。这么个人家的姑娘，怕是不在宝jiejie，凤jiejie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