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避重就轻

    “杨玉廷，现年四十八岁。三十年前考入华东师大英语专业，同时自修计算机专业。二十六年前毕业后，前往英国牛津大学深造，攻读英国文学史，继续兼修计算机专业。两年后取得英国文学史博士学位，并被校方聘为该专业教授。

    留校任教期间与一位计算机专业的美女硕士研究生——珍妮相识并相恋。后来在得知珍妮是隶属于25AF情报组织的一名情报人员的真实身份后，受美女和金钱的双重诱惑，毅然选择加入了25AF情报组织，代号‘金丝猴’。

    接下来边教学边接受间谍组织培训长达十五年之久，于五年前回国，并受聘于科技大学，成为科技大学一名英文教授。

    五年间，不时以郊游为借口，出没于西郊凤凰山下的军工企业东风涂布厂周围，偷拍涂布厂的厂区布局照片，以及岗哨的位置和数量，包括记录下岗哨轮班的准确时间，并及时传送回总部。

    还有，每年不下数十次出现在四维研究所附近偷窥，并成功以找人为借口混入过四维研究所两次。只是被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才没有得逞。”

    林佳对杨玉廷的审讯很别致，并没有按照习惯的套路走，而是一上来就把国安局掌握的有关杨玉廷的大部分信息罗列了出来。不仅如此，也没有给杨玉廷戴手铐，甚至一反常态地没有按照常规取下他左手手腕上的腕表。

    一边讲述一边观察着杨玉廷的反应，随后停顿一会才问道：“杨教授，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可有出入？”

    “不得不承认，你所说的大部分内容是真实的。不过，我的确与英国女子珍妮相识并相恋过。至于她是不是25AF组织的成员，从始至终我都不清楚，就更不要说受其诱惑也加入其中的事情了。

    再者，我并没有偷拍东风涂布厂的厂区布局，观察岗哨，自然也不存在向什么境外组织传送情报的事实。

    至于四维研究所，其位置本就在市中心，不经意间总会路过门前。虽然的确进入过两次，可真的是去找人。”

    杨玉廷的回答等于把林佳关于他是25AF情报组织间谍的事实彻底否认了。

    这倒也在林佳的预料之内，不然何至于会监视他那么久才动手呢？原因之一不就是因为考虑到在不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杨玉廷绝不会轻易招认。

    “好吧，既然杨教授不承认，那么我们暂且不提有关25AF的事，只说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佳语气平淡地说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解释一下，明明是于七月二十五号离开赶往海南，并于八月九号返回，为何要撒谎说是十一号，也就是杨文静遇害那天才回来。

    还有，明明八月十号那天下午杨文静曾经在你办公室见过你，你为何不承认呢？”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撒谎？”

    见杨玉廷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林佳示意崔露怡把桌子上打开的电脑屏幕扳向杨玉廷。里面正在播放的是复制于科技大学化验楼门前那个监控摄像头，以及八月九号那天杨玉廷曾经出现在京华小区附近的视频资料。

    “这又能说明什么？”没等两段视频播放完，杨玉廷就说道：“的确，我在返回的时间上撒了谎，可那牵涉到个人隐私，所以不方便说。但也不能说明我参与了杨文静遇害一案，更不能说明我就是杀害杨文静的凶手。”

    “没人说你是杀害杨文静的凶手。”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难道你们怀疑是我雇人刺杀的大哥杨玉堂？”

    从杨玉廷对自己是25AF情报组织成员的全盘否认，到现在只围绕着杨玉堂和杨文静两起刑事案件说事，其避重就轻的用意上可以看出来，在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死不承认自己是间谍的打算。一个普通人都会知道，间谍罪，现在叫“危害国家安全罪”或者“颠覆国家罪”的罪名有多大。何况是高智商的知识分子杨玉廷，当然要比普通人更加清楚，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其将要受到的惩罚有多严厉。

    “实不相瞒，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确怀疑过你是两起刑事案件的主谋，但是现在知道你的确没有参与其中。”

    对流露出满脸疑惑的杨玉廷微微一笑，林佳继续说：“杨教授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的身份，我们并不属于市局重案组，而是来自市国安局。换种说法就是，我们之所以要拘捕你，自然是手头掌握了有关你是25AF成员，也就是军事情报间谍的有利证据。

    当然，以杨教授的智商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为何不把你带到国安局去的原因。”

    说到这里，林佳停下来对身边的赵增元点点头，随即赵增元转身走了出去。

    而杨玉廷听完林佳这番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刚好盖住他那只腕表置于胸前。同时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半眯起眼睛，选择了沉默。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他摇头的动作是继续否认自己是25AF的情报人员，还是向林佳表示并不清楚为什么不带他去国安局，而是带到重案组的原因。

    很快转身出去的赵增元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与宋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赵增元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宋瑾弯下腰鼓捣一会后，随即拨转电脑屏幕对准半眯着眼睛的杨玉廷。

    “杨教授请看，现在运行的是不是你所编写的升级版‘哭泣天使’。”

    闻言陡然睁大眼睛，不仅把后仰的上半身恢复过来，甚至还向前探了探。当他看清楚笔记本屏幕中播放的清晰画面，正是在受审的他本人时，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刹那的惊容。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刚才也说过，我自读大学起就酷爱计算机编程。平时我最喜欢的也是编写一些稀奇古怪的计算机程序，这只不过是我写来闹着玩的。”

    “写来闹着玩？用来监视重案组干警也是闹着玩吗？”

    “毕竟感觉到你们开始怀疑我是杀害大哥的凶手，我岂能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所以才希望通过监视齐警官的电脑而探悉公安局的办案动向，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虽然我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触犯法律，可总比被你们冤枉成杀人犯要强得多。”

    明显的强词夺理，林佳并没有受杨玉廷强行狡辩的态度影响，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侵入银汉公司技术总监蓝梅的电脑？”

    杨玉廷没有丝毫迟疑地答道：“我喜欢她。”

    “瑞博集团呢？”

    “我一直希望能在蓝梅和钟彩妮之间追求到一个。她们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优秀女子。”

    林佳皱皱眉没有再继续说，而是转头向审讯室一侧点了点头。随即早已等候在外面，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审讯室内一举一动的张春鹤，把事先准备好的电磁波发射装置启动起来。并准确发送一遍，昨天上午他和崔露怡在劳动公园追踪并通过手腕上的特殊装置记录下来的莫尔斯电码：7845、2436、7721、2439、5418、4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