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篇 第二十一章 同寝
第二十一章同寝 当钱佐的影消失在坤宁宫外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句话当中。钱佐说,我不是戴悠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猜到了?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戴悠梦么?可是为什么他又那么怕提及呢? 我心中莫来由地慌乱,慕容楚风说我是替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可是钱佐说我不是戴悠梦,却让我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好像自己无凭无依,就像一个在空中找不到居的灵魂。 如果刚才我生钱佐的气,是以戴悠梦的角度来生气,那么现在我还有什么立场呢? 欣欣怯怯地走进来,“娘娘,那个药,您还喝不喝”她问得小心谨慎,深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我。 我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人却往上靠了去,“既然煎了,喝就喝吧。” 当我对欣欣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才蓦地想到了自己心中的打算。就像药一样,既然已经煎了,我便顺理成章的接受。 我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作了戴悠梦,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钱佐对戴悠梦的,我为钱佐哭,为钱佐怒,只因为我把自己深深地融入他和她的故事。 我也终于知道自己怕什么了。 我怕钱佐一旦明白我不是戴悠梦,我便不能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叫嚣,他和她的青梅竹马,他和她的深仇大恨,他和她的恨仇,便再与我无关,我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游离在事外。 那我就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戴悠梦的了。 是啊。原来,我内心深处始终没有摆脱掉他与她的。 而现在我居然还怀上了钱佐地骨。我拍着自己的腹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当mama了。可是我没有一丝兴奋,我的心甚至隐隐作痛。 之前我怒骂钱佐,说他对我虚假意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原本还是些意气的话,可现在看来,却是的的确确的事实了。 只因为钱佐地是戴悠梦。而我只是个替,那么他对我的好,却不是为了孩子又是为了什么?现在份被他拆穿,我还能假装下去么? 欣欣把药端来的时候,黑乎乎的药液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色彩,我和着泪把这碗药吞下了肚里。 一连五,钱佐都没有来坤宁宫,之前说的要恢复我皇后的事也好像没了动静。坤宁宫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我却懒得再出去打探什么。 第五夜里,当我都打算睡地时候,钱佐来了。他的脸好像又瘦了一圈,莫不是这几又出了什么事? 可是这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好像与我无关一样。收了回去。 我没再对钱佐冷言冷语,我好像怕自己说多了,便又会催着他说出什么我不愿听到的事。我和他之间都好像有了默契,保持沉闷的默契。 钱佐进来也一言不发。往桌边坐下,环视了四周,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桌子一眼,桌上还放着喝剩下的半碗药。他淡淡地说着,“你还喝着药?” 我不置可否。脱了鞋,往边坐着,“我要睡了。” 但是钱佐没有要走地意思,他甚至不动声色地对欣欣说道:“朕今晚就睡在这里。” 我夸张地瞪着两只眼。他要睡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拉紧了一下被子,趁欣欣出去张罗的时候,拒绝道:“皇上还是找别的宫妃那去睡吧。” “为什么”钱佐居然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我翻了翻白眼,“我怀孕了。”说到这几个字,却觉得两颊发烧,只怕早已经绯红一片了。真不知道钱佐是不是故意逗我说这两个字地。 “朕又不做什么。”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睛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他这话说得倒好像我多想了什么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和衣睡下了。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前几还想不通这些事,可钱佐一旦出现在面前。却又好像狠不下心肠来把他赶走。既然不知以何姿态见他,便只能假寐。 钱佐见我不吱声,好像是默许了一般,让欣欣帮他沐了足,便把欣欣赶出门外,在我旁睡下。 旁忽然多了一个男人睡下,我的心开始突突跳个不停。我说:“你睡觉不是要侍寝的么?我把欣欣叫进来吧。” 我支撑着要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他呼出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一直烫到我心底,“就这样睡吧。” 我一时之间忘了挣扎,任由他顺手把我轻轻推倒,我的头枕在他地胳膊下。 钱佐把我脑后的玉枕推开,温柔地说道:“枕着朕的手睡吧,往都这样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茫然地把头靠下,他用手把我的头往他的臂弯里环了环,冬窝在他的怀里,是那样的暖和。 钱佐款款道:“你唱那首曲子给朕听吧。” “哪一首?”我瞵视着他,总觉得钱佐太不对劲了。 “就是你从前唱地,朕忧心国事,睡不着地时候,你便唱给朕听的。”钱佐笑呵呵地看着我,饱含深。 我没来由地心里一凉,正要说话,却听钱佐说道:“哦,对了,朕忘记你不记得怎么唱,这回就让朕唱给你听罢。” 他不由分说,忽而鼻子发音,哼了起来,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 年年柳色, 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 西风残照, 汉家陵阙。” 钱佐地声线本是纯厚低沉,如今轻哼起这样的曲子,只觉得颇有几分怪异。 但那曲调中宛转流淌的幽怨却更加凸显出来,令人仿佛听到了曲中那若断若续的悲咽箫声,看到了那若明若幽的凄清月色,好不荒凉,好不凄冷。 “皇上?”我蓦地惊坐而起,听着这样悲怆的曲子,总有种不详地感觉。今的钱佐为何处处透着一股古怪。 钱佐却并不理会,而是苍凉地笑了笑。“这首曲子是李白所作,你告诉过朕,李白游至秦地,遇到一女子在家门口祈盼她丈夫归来,于是李白有感而发所做的。 那女子的丈夫出了远门。离她而去,便再没回来。那女子便每坐在家门口望着路口,从天等到秋天,又从秋天等到天。年复一年……” 我听着他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心里却如同寒冰,他说:“悠梦,你说那女子幸福与否?” 我半晌没吱声,眼睛一直看着他,想理解他背后的意思,可钱佐却投给我一个期望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惨然一笑。说道,“那女子地丈夫生死不知,女子成里魂不守舍的,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钱佐却摇了摇头,他呼了一口气,幽幽道:“照朕说来,却不尽然。因为那女子心里头一心一意想着她丈夫明天会回来,她心里头有着这念想。才能活下去。 说不定。她的丈夫早已经故,或许在外乡另娶她人。但在这秦女的心中,她的丈夫却一直都在回家的路上……” 钱佐这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自己是那个秦女一般,我一时忘了反驳。 钱佐忽然讪讪地看了我一眼,苦笑道:“朕便和这秦女一样,明知道你心里头没有朕,但却始终相信你会回心转意,你终有一天会让朕走进你的心里……” 我听着砰然心跳,返转头却看见钱佐深如大海地眸子盯着我,尽管灯火暗淡,他的脸只是依稀可见,但仍是让人心动。 “所以,朕明知道你谋害朕,却依旧相信朕能打动你,能让你上朕……”他淡淡地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暗暗心惊,钱佐今没有喝酒,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今晚上的钱佐却能这样的明白,怎不让人胆战心惊。 但钱佐却话锋一转,黯然道:“可是,你却死了。朕所有地希望都没了。” “我死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却见钱佐轻轻一笑,说道:“是啊,戴悠梦已经死了,不是么?朕早该知道的。” 钱佐见我不说话,依旧淡淡一笑,“你不是戴悠梦。”他说得极为轻缓,原来他这样冰冷的人也能用这样平缓的语气同我说出这样地话。 他说完,望着我,那双眸子波澜不惊,却又好像蕴含了绵延不绝的意。我的心怦怦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但不知为何却不愿承认,我说:“我是的,我只是失忆了。” 我回避着他的眼神,心里头有点鬼。倘若钱佐对着我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反而能坦然面对,但现在的钱佐,平静又深,让我总是不知如何面对。 钱佐轻轻笑,好像是嘲笑我的勉为其难。他伸手摸了摸我地脸颊,视线在我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挪动,那认真的样子让我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我忽然很留恋这样的眼神,这份认真和专注,让我意乱迷。 他说,“你和戴悠梦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不是她。”我眼中惊疑不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掂着我下颌的手,忽而一松,我心里好像有个东西落地,掉在了一地尘埃中。 “朕和戴悠梦自幼就认得,戴悠梦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什么,懂得什么,朕都知道。” “我上哪一块不是戴悠梦的?”我有些心虚,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我连慕容楚风都没有瞒住,又怎么能瞒得住钱佐呢?原来的钱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一厢愿地用自己地恨来着戴悠梦,他从来没有正眼看我,从来不愿冷静地听我说话。 可是现在,一旦他平静下来,很快就发现了我和戴悠梦地不同。 当然不同,我和戴悠梦,只是有着同一副皮囊罢了。 “前两,朕让你帮朕想那弥勒降世的点子,你做地很好。可也说明,你——的的确确不是她。 戴悠梦不会懂得这些奇门遁甲之术,她不通药理,否则也不会在害朕的时候,也害了她自己。”他说得很平淡,但平淡下的无奈却是那样的明显。 钱佐是说戴悠梦点魂香的事吧。 看样子,现在的钱佐已经能把所有事都看清楚了。 他能够承认自己对戴悠梦的,也能坦承戴悠梦的坏,心若明镜,便再没必要幻想出那个纯洁的自己,心结解开,他的人格分裂恐怕也不会再出现吧。 我心里不有些空dàng)dàng)的。是的,他的病好了,但他也把我识穿了。从此我不是戴悠梦,可是他的心呢?还和李白词中的秦女一样依旧祈盼着戴悠梦的吧。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