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的盛宴（中）
冈村宁次入席后，与同桌的每一个人都礼貌握手、点头，偏偏自然地略过了杨沐悔和张忌天。三人彼此之间也并不为之感到尴尬，反倒是他若假模假样地点头问候，才显得猥琐、龌龊。 虽然年过中年，可是出席正式场合他还是毫不怠慢，西装革履、大方得体，倒让人忽视了他天生佝偻的缺陷。 潘恩先生迟迟未到，而各桌客人已经陆续到齐。大家交头接耳，热烈讨论着对今晚筵席的各种猜测，氛围活跃。可是席间总有几个人互相不对付，只是进行着淡淡的眼神交流，沉默不语，持续冷战着。 首脑主桌上，宫崎和克里夫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去游走、交际，只剩下谢子姗、黎文清和simon。谢子姗先点了一个提拉米苏。她今天穿了一件惹眼的绿色地长裙礼服，盘起头发，露出了脖颈的曲线。她横过小叉子切下一口蛋糕，送进嘴里，细嚼几下，抿了一口红酒。小叉倚着盘子放下，发出轻轻地“叮”的一声。simon和黎文清同时抬眼看她。 谢子姗喜欢自己自如地掌握节奏的时刻，比如现在。 她抿嘴一笑道：“黎先生怎么没带个女伴过来？” 黎文清先是一愣，又马上了然一笑：“没伴的人，自然不就成了伴。”他看着谢子姗，话里的意思一捉摸不透，却又巧妙闪避了陷进。 “那我们两个可怜人就互相作伴好啦。”谢子姗莞尔一笑，又插起一块蛋糕。 simon原本笑而不语，却又忍不住说：“你呀……”谢子姗讪笑，不回应。 “阿叔，”simon看向她，她接着说：“你艳福不浅。”谢子姗朝着藤原奈美的方向看去，simon也跟着望过去，素粉色连衣裙下遮不住的丰乳肥臀令人挪不开眼。 “阿叔注意身体才是。”谢子姗玩笑越开越大，权当是活跃气氛了。simon心里竟莫名慌乱了些许。 “宫崎先生帐里的藤原小姐？”黎文清问道。 谢子姗做了一个“嘘”地手势，忽而炒的气氛更加微妙了。 simon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调皮。”黎文清和谢子姗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或许日日走在刀锋上的黑道大佬们也对八卦趣事饶有兴致，几句调侃之后，桌上三人间的气氛立即活络开来。 “哈哈，玩笑话不提了。今后还望和simon先生，还有谢小姐，多多合作啊。”黎文清丝毫不阿谀地示好，恰到好处。 simon：“一定的。黎先生这支潜力股，我深感压力啊。哈哈” 谢子姗：“黎先生放心，合作愉快。”简练、大方，谢子姗正经起来浑身都散发着睿智的光芒。她率先举杯，两位男士纷纷与其碰杯，三人和谐、融洽。 另一边，宫崎龙井端着小半杯红酒，悠悠地走到粉色标记的圆桌这边，在冈村宁次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在他耳边嘱咐道： “帮我好好招待张先生，哦，还有这位杨小姐。”话毕，两人脸上默契地浮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宫崎龙井转身迎向身后这桌的谢尔盖将军，日俄一早就形成了稳固的联盟，两人自然早已相熟： “谢尔盖将军！”宫崎浮夸地喊着谢尔盖的名字，谢尔盖站起身来与宫崎亲密相拥。 “很高兴又与您见面。不能和您坐在一起共进晚餐，实在是我的遗憾。”谢尔盖端着酒杯，侃侃而谈。 宫崎龙井是个极其传统日本男人，遇人遇事沉稳内敛使他一贯的风格的。这样的人骨子里往往更加狂野放肆，越期待得到别人的奉承和瞩目。或许这就是宫崎尤其与谢尔盖亲近的原因吧。 同桌另一位年轻将军，安德烈，起身朝宫崎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您好，宫崎先生。一切可好？” “都好，感谢安德烈将军挂记。” 谢尔盖：“哦，天，安德烈。你杯子里没有酒怎么敢问候别人。这不是我们俄国男人的礼貌啊！”谢尔盖开口闭口就是“我们俄国男人”如何如何，这令年轻耿直的安德烈感到诧异和代沟，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不出所料，谢尔盖从西装内兜拿出了自己专用的银色酒壶。 “来，安德烈，罚酒一杯。”俄国热烈的伏特加占满了安德烈杯子一大半。 男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条无形的金科律例，历经千年，屹立不倒，跨越国界，超越种族——喝酒就意味着诚意，喝得越多诚意越大，表示就越开心。 宫崎看着谢尔盖殷勤地劝酒，又见安德烈爽快地举起酒杯，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开了花。 冈村宁次见宫崎把背后一桌的气氛活跃起来，也招呼粉桌的各位起立，一起举杯。 “来，大家。”他环顾大家，顿了顿，“张先生和杨小姐也一起啊？” 张忌天和杨沐悔便当即融入众人之中。 “生意兴隆啊各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冈村这话意有所指，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指。 冈村看了看大家疑惑的表情：“哎，大家都是给潘恩先生‘打工’的嘛，自然是福祸相依。不像有些人，拉帮结派，独坐钓鱼台啊。哈哈哈哈！”他夸张地大笑起来，大家彼此意会了他指桑骂槐的意思，忌惮张忌天就在席间，不敢随意举杯、附和。 冈村：“来，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又一次号召道。 果真有几个没眼力价儿的举起杯来，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几人正要仰头饮酒的一霎，听到一声杯子重重落在桌上的声响，是杨沐悔怒目放下了酒杯。 “冈村先生千万别着急喝下这杯酒！”杨沐悔挑眉说。 “这位是沐悔小姐了吧？”冈村宁次见自己的挑衅得到了回应，心里得意。 “杨沐悔。”她冷冷道。 “杨小姐言下何意？” 杨沐悔托腮，玩味地慢慢说道：“冈村先生口口声声表示对‘拉帮结派’深恶痛绝，这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酒还是别喝了的好！省得外人听了，说冈村先生您，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话非杨沐悔来说不可，换成其他任何人说都不可能达到这样恰到好处的效果。作为在场最年长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被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冷嘲热讽，冈村宁次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加难堪。 杨沐悔这话一出口，刚刚还在附和的几人竟也不敢喝下这杯酒了，悻悻地放下酒杯。 宫崎、冈村和谢尔盖的一点小动作都被楼上悄悄观望的潘恩看得一清二楚，潘恩轻佻嘴角：“是时候了。” 潘恩从扶梯上缓缓走下来，大厅灯光忽而暗下，在舞台中间打下一束光。 潘恩从容站到灯光中间：“各位，晚上好。” “好~”大家纷纷回应。 潘恩咧嘴轻笑：“大家都是朋友，我开门见山。今天之所以邀请大家共进晚餐，原因有二。”说到这里，在场人都注目，仔细聆听后面的话。 “其一，是为了庆祝在我这200公顷的土地上，宫崎先生、克里夫先生、黎文清先生、谢子姗小姐和simon先生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他有意停顿，台下众人自发鼓掌。 “其二，则是为了全力保证彼此之间纯粹的合作关系，要澄清诸位关心已久的一个误会。有请张忌天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