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浑水摸鱼
这一天，丁丁干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在街上随便转了转，找到一个正在工作的小偷并拍照，跟着他到了僻静的地方，让他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并跟他说了几句话，给了他一些钱。 第二件是在网上买了些干冰，半夜掀开一个窨井盖放进去，用十几个大冰袋围好。 次日，东华路口。 “三个娃，我和两个兼职看管，每天最少1万块的收入，妈的这日子真不错。下次跟头儿申请再搞几个，大不了再找两个人一起看……”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坐在路边的一家旅馆门口，乐呵呵地看着十字路口的小男孩。 忽然，路东边的一课大树下嗤嗤地冒了阵白烟，烟雾弥漫开来，吸引了不少人的观望。 在隐蔽处蹲守的丁丁拿起电话：“是市政公司吗？东华路口那里一个窨井冒烟了，似乎是管道破裂了，你们赶紧来看看吧。” 过了一会，一辆市政的车子开了过来，正好挡住了那边一个女孩乞丐。 肥头换了个位置坐下来，正好可以看到那小女孩。 他待的位置可是有讲究的，三个小孩都能看到，轻易走不出自己的视线，而且四周宽敞，很容易就能找到。 这时一队外地来旅游的人远远地走了过来。 丁丁再次拿起电话：“你可以行动了。” 旅游团正在过马路，乱哄哄中，忽然一个男人叫道：“妈的我的钱包丢了！” 然后一伙人过了马路在路口站住，检查的检查报警的报警，正好挡住了另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乞丐。 肥头骂骂咧咧地上到二楼走廊，再次把三个乞丐笼罩在自己的视野里。这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对面的广场上，忽然一下涌过来很多人，广场变得很拥挤，当进入的人流慢慢减少时，来来往往的人们忽然发现，有很多人站在广场上不动，而且全都以行列排整齐了。大家不禁往后退着，让出了中间。 肥头看着三个小孩都正常地在乞讨，也没放在心上，好奇地看向广场。 忽然一阵急促的鼓点震耳欲聋，广场上的上百人忽然一起抓住黑色外套，快速脱下往地上一摔，全体整齐的白衬衫，抬手踢腿，随着音乐强劲的节奏跳起舞来，周围的人群一阵尖叫，被壮观的场面震撼到了。 丁丁呆了一下，然后大喜，真是天赐良机！ 肥头盯着看了一会，心想城里人真会玩，接着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三个摇钱树。市政车开走了，小女孩在，十来岁的那个男孩也在；肥头放下了心。 看向那个叫龙龙的断臂男孩时，发现市政的车子开过去了，挡住了龙龙，肥头站了起来，车过去了龙龙还在。肥头放心了，却又看到那群游客都往广场走去看热闹又把龙龙挡住了，肥头这次没有在意。 广场上跳舞的人们中有不少是身材火辣的妹子，肥头色眯眯地瞅了一会，音乐结束，跳舞的人呼啦一下全四散分开了，快闪结束，到处都是人。肥头意犹未尽地转过头，等人潮过去了，他忽然愣住，断臂那小孩不见了。 肥头呆了一会，转身急匆匆地下楼，跑到路口四处找，可是人影都没有。他满头大汗地掏出手机叫上另两个人，一人继续看管另两个小孩，另一人跟自己分头寻找。 “那小子腿瘸了跑不远的。” “最怕是让别人给弄走了，三哥那边的人还好说，要是小孩家找的人就够麻烦的。” “不是能找到小孩家吗？” “还去小孩家？找死啊你！赶紧找！” 同时，一辆疾驰的轿车上，丁丁松开捂着龙龙嘴巴的手道：“你别叫，我给你看样东西。” 看到一个小小的奥特曼模型出现在眼前，龙龙呆住了，那肩膀上掉落的漆那么熟悉，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啊。 龙龙伸出仅有的左手拿住奥特曼，眼泪夺眶而出。 “我是你爸妈派来找你回去的，你现在把衣服换掉，跟着我，听我的，不要多说话，行不行？”丁丁看着他的眼睛。 龙龙点点头，呆滞的眼神开始回复神采。 前面的司机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个人，这时开口道：“兄弟，你是警察吗？” “算是吧。” “解救被拐卖小孩是吧，真是帅，现在那些人……” 丁丁听着司机说话，脑子里却在向另几个小孩说，对不起。 在外环一处路口下了车，黑车司机还跟他们挥手，丁丁把记住的车牌号在手机里记下，拦了一辆摩的，跑了两个路口下车，一辆半挂卡车在路边等着。 丁丁敲敲车门，司机扔掉烟头道：“丁老板？” “冯师傅？” “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谢谢师傅，来，抽支烟。” 卡车发动了，轰隆隆地上了高速，而此时海州的各个汽车站火车站都有一群群的混混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妈的，眼皮底下也能被弄走，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肥头跪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前瑟瑟发抖。 “袁老大，真不是我不小心，我一直盯着的……” “一个小孩无所谓，在我们这死的又不止一个，可是你要知道，这要是传出去了，阿猫阿狗都会来我们手里抢食，那些家长要是知道了，还不一个个地过来找？而且如果那个人是警察，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就是一大批警察！” “通知所有人，换地方住，囤货的地方也全部换掉。把肥头拖下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跟我们作对！”袁老大阴鸷的双眼盯住了面前的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正是丁丁钻进黑车时的画面，丁丁露出模模糊糊的半张脸。 当天晚上把龙龙送回了他家里，罗小韵也来了。当龙龙mama看到龙龙时，那巨大的惊喜与巨大的悲痛让她话都说不出来，痛哭到几近昏厥，让人看了眼睛发红。 夫妻俩抱着孩子哭了一会才发现龙龙断了一只胳膊，又是一阵嚎啕。 丁丁看不下去，离开了。 晚上罗小韵打电话说海州警方赶到工业园的中转站，那里又一次人去楼空。丁丁已经料到，表示无所谓。 第二天，龙龙的父母带着龙龙到市局刑警总队打拐支队销案，罗小韵叫上丁丁也一起过去了，支队长接待了他们。 “你就是独自找回龙龙的那个私家侦探？”打拐支队支队长蒋春华是个精悍的瘦子。 “调查员，呵呵。”丁丁跟支队长握了握手。 “不错啊小伙子，我们一年都没找到，你几天就找到了，了不起。”支队长竖起了大拇指。 “蒋队长过奖，你们事务多，我就紧着一个追自然要专注点，而且我一趟跑的累死了也只救出来一个。”本来抱有戒心的丁丁见支队长没有偏见，说话也好听了。以前他寻求警方的帮助时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正说着，刑警总队的队长也闻讯过来了，跟丁丁握了握手，表扬了几句。 “以后我们打拐这方面的业务还需要你们多多支持啊。”等队长走了之后，丁丁跟蒋队长聊的自在了许多。 “好说好说，大家的目标都一致。只是蒋队长，能不能共享一些信息，比如监控资料？” “这个自然没问题。”破了这个案子得到嘉奖的蒋队长很高兴，“虽然这些不能放开，但你作为业务相关单位，还是可以特事特办的嘛。” “那就太好了，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是的是的，那个丁总，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老窝的呢？” “这个嘛，”丁丁一笑，“我先是推测出了他们是万俟乡人，然后直接去了万俟乡，乔装打扮进山里查看了一下，虽然被发现了很狼狈，但万幸逃了出来。” “而发现龙龙纯粹是靠运气。”丁丁当然是隐瞒了自己的能力。“我偷听到他们说这几批小孩都送往东南沿海的城市，所以就到最大的城市去试一下，大海捞针了好几天最后才找到的。” 从警局出来，罗小韵对丁丁道：“没想到啊，还以为你会都收下呢。” 刚才龙龙的父母交给丁丁一个大信封，丁丁一摸感觉不对劲，这至少有10万，之前说好的劳务费是5万，已经付了1万定金，给4万即可，一番推拉，丁丁坚决只收了4万。 “我有那么财迷么？想要救出更多的小孩，没有资金投入哪能搞得起来，而且你知道的，我是做生意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丁丁笑眯眯地道。 “算你还有良心，他们家的情况也就一般般。”罗小韵笑道，看向丁丁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都不容易啊。”丁丁想起差点被自己勒死的家伙。 “晚上，一起吃饭吧？”罗小韵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嗯？好啊。”丁丁微微怔了一下，答应了。 时间才上午，罗小韵要回去上班，丁丁自己回家。 这次的委托费是5万，可手头还是紧啊，要尽快积累充足的资金，把业务正规化，要配备助理和专业的调查员，把业务流程化。这个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 这活可不是好干的，首先是危险，自己的能力在于寻找，侦察解救都不是长项。其次是报酬不高，即使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干，又能走多远？ 正在思考中的丁丁没有注意到，马路那边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盯着自己，看似朴实的样子，眼里却闪着狠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