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衍神数
鬼见愁上，李靖手下的三灵将合力使出百鬼夜行之术想要攻击李煜带来的四灵使，孰料因为未知的原因竟引起法术反噬，作为施术者的女妖和百鬼寄身的石人在几方博弈下暴走，而张起源此时就站在这巨人面前，一面受着石人狂怒地冲击，一边受着五行法术的威胁。 李靖坐在烈焰战车上冷眼旁观这一切，而李煜却果断出手，手中折扇挥动几下便是一股冰气翻滚过来。 这冰气直奔石人而来，意欲压制石人狂暴的气息，但同时也将张起源从那呆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急忙左右观看，石人还未踩下，但荒火燎原已当先烧到，吴老二几人挡在他的四周，丑陋可怕的脸上竟然显出肃穆光荣的神情，他委实无法理解，又听几人轻声说道：“保重，领主。” 炽热的火焰当先焚过吴老二的身体，张起源看到他裂开的嘴角弯弯翘起的弧度，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在火光映照下他手中的补天册散出的光芒并没有被别人发觉，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石人轰然倒塌，将张起源及几位混混的尸体整个压在了下面。原来那石人被李煜的天丛云剑斩断一腿，重心不稳这才跌倒。 五行法术与阴阳石人的碰撞并没有引起剧烈爆炸，一切都顷刻间归于平静，在场诸人仔细观看着场中的情形，只见烟尘落定，鬼雾散去之后只余几句焦烂的尸体堆在一起。 在场诸人均陷入沉默当中，这场赌斗的结局比较微妙，恐怕谁都不会轻易认输服软。 良久，李靖才淡淡说道：“三弟果然慧眼识英才，这几位沧海遗珠被你荐入阴阳家，的确前途无限。”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你带来的鸡鸣狗盗之辈输得难看，但能把这些人笼在身边，呵呵……”李煜免不了出言讽刺几句，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说出来。 “但是三弟你违规了。”李靖有些妖异的声音在空中不住回响，却是极为有力的反驳，的确，李煜最后使出天丛云剑挡下了石人前进的步伐，不然单凭四灵使即便能最终挡住石人的攻击，恐怕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四灵使面上无光，有心想要辩解，却无从谈起，几人均是通灵后期至大圆满的实力，与百鬼寄身而狂暴的石人正面相抗必定不占优势。木灵使性子刚烈，竟要提剑自刎。他的优势是速度，一套“弱柳扶风”的身法的确不俗，但在方才一战中他的功劳几乎可以忽略，第一次与山丘近身互搏便被石弓术击伤，后来面对石人更是空有心而力不足，如今见李靖以此攻击李煜，他心下气闷这才提剑自裁。 一边掠阵的星魂用阴阳双匕击下了他手中的剑，斥责他不留有用之身报效公子，如此丢人现眼岂有资格做阴阳家之人。 四灵使经星魂一骂便站在一旁等候发落，李煜扫了他们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此役就算我输了，你待如何？” “三弟自谦了，此役你占着气运，且你的人有伤在身，所以你没输，顶多算是个平局。”李靖玩味地看着地下诸人，半面修罗面具显得更加妖异可怕。 “哦？” 李煜不置可否，也针锋相对地盯着李靖。 “好了，咱们兄弟之间就不打哑谜了，算是愚兄有求于你，可否帮愚兄做一件事？” 李靖说出这句话，在场之人均是震惊地无以复加，冷酷无情，强势可怕的二皇子李靖几时求过人？ 李煜也是微微一愣，沉吟说道：“说来听听。” 李煜也不是将就之人，其我行我素，视天下为无物的性格从未改变，如今说出这样留有余地的话，再次令诸人不解，以诸人对他的了解，他就算是被李靖杀掉恐怕也不会为他办一件事的。 “为我推演一番如何？” “所卜何事？” “我的命。”李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这句话。 李煜顿时哈哈大笑，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他不明白李靖为何会借此机会卜算自己的命运，更不明白李靖怎么会相信他的卜算，阴阳家是中洲最擅长推演占算的一派，天下五大术数阴阳家占其二，除过五大术数之首的紫薇神数，他的大衍神数也着实不俗，但他李靖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他怕死？他预感到了什么？还是说他有天大的野心？ 李煜一时间无法明了，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想要知道他的道基，想要了解他的道。 李靖没有催促，李煜笑了很久才大声应道：“好，虽然娥儿离去之后我李煜发誓不用此术卜算与她无关的事情，不过今次也不算违了誓言，因为我知道娥儿之死与你也有关联。” 随即见他捏印施法，口中念念有词，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但见那紫色葫芦兀自旋转起来，里面似乎盛有特殊物质，叮咚作响，俄而便飘出许多白色气芒。 又听他念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遁去其一，随后便见那五十根白色气茫飞天入地，最后只余一根留在他手里，那白色气茫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黑，最后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李煜似乎损耗甚大，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才稳定下来，淡淡问道：“看见了没？” 李靖不解卦象，只得问道：“怎么说？” “你信我？”李煜反问。 “信！”李靖毫不迟疑地说道。 “因火而兴，因火而亡。”李煜似乎也不太明白，只将所卜结果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李靖似乎当即便明白了此条谶语的意思，他长叹一声，令灰袍老者收起山丘矮子便驾起烈焰战车凌空飞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悲，若为所爱，甘做牺牲。” 这话怎么都与他一贯风流无情、冷酷嗜杀的性格不符，却正如同他脸上须臾不曾摘下的半边夜叉面具一样，没人知道真正的二皇子李靖究竟是何种样子。 众人陆续从鬼见愁离去很久之后，张起源才在一股芳香的刺激下清醒过来，他手里握着归于平淡的补天册，放在荒野之中与瓦片腐竹无甚差别，只是一粒米粒大小的丹药摆在其上，七彩夺目，芳馨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