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师父之为师父
“师父！”温小碗欣喜地站起身，扒着鸟笼，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站立在门口的顾宵然。 顾宵然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颇有怨责之意，温小碗知错地缩了缩脖子，换上一副悔过的模样，低下头，不再吭声。随后便听到顾宵然徐声问道：“不知我徒儿小碗犯了何事，慕容公子要囚她于此？” “小事。”慕容烨笑了笑。“不过，牵扯到一桩大事。” “大事？”温小碗好奇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慕容烨又以手指弹了弹鸟笼，唤过温小碗的注意力，懒洋洋地问道。“怎么，还不准备老实交待？” “交待什么？”温小碗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慕容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你的同谋。” “什么同谋，我没同谋？” “哦？”慕容烨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说道。“那你说，你的噬魂香是从哪里来的？” 噬魂香？不是冥香么？温小碗心里虽然起了些琢磨，表面上却依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是困惑地看着慕容烨。被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以这样的眼神盯着看，慕容烨也不由笑出声来，伸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说道：“还不承认哪，小狐狸！” 温小碗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她现在是人了呀，连师父都看不出来，这个家伙怎么知道的？ 慕容烨笑着并不接这句话：“不过不管了，我只在神像上查到了你的气息，这事就当是你做的了！我就抓你去南华帝君面前抵罪了！”说罢长身而起，提着鸟笼子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去。抬眼，看到稳稳地站立在门口的顾宵然，停下脚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与静冥真人也是多年交情了，就这样拿了你新收的宝贝徒弟去也不太好……据说，幻灵丹可解噬魂香之毒，这样吧，静冥真人炼颗幻灵丹予我，我再从旁使些力，兴许可以劝得帝君网开一面？” 顾宵然不置可否，慕容烨却是知道他是答应了，抿嘴笑了笑，扬手作势要将鸟笼子丢过去。在扬起的那一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收回手，左手两指往温小碗眉心处轻轻一点，笑着说道：“做错事可不能轻饶，做个标记，下次若是再犯，双倍责罚。” 温小碗终于被从笼子中放了出来，抱着小狐狸，跟在顾宵然身后，亦步亦趋地往万花谷走。温小碗抬眼看看走在前方颀长而飘逸的身影，心里有些惴惴地问：“师父，那个幻灵丹，是不是很难得的啊？” 顾宵然没应声，温小碗心里更是没底，连忙认错加作保证：“师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一边心中暗自嘀咕：南华道贼真是太小器了，连烧支香这样的小事，都要专门派个人下来搜查，真是太小心眼了！ “小碗。”回谷后，顾宵然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定，方将温小碗唤到跟前。却是撇开幻灵丹之事不谈，直接问道：“为何要在南华帝君神像上涂画？” “师父……”温小碗转了转眼珠子，委屈地说道。“是因为他长太丑，吓到我了，所以我才拿墨水把他的脸涂上的。” “不可说谎。”顾宵然的神情非常依旧淡然，语气却是严厉了不少。“那神像有丈许来高，你不爬上去看，如何看得清那石像面目可憎，又如何吓得着你？” 面目可憎…… 温小碗突然觉得这四个字太棒了，比她所用的“长太丑”有力太多了！虽然只多了一个字，却溶入了深层的主观感情，深切地表达了南华道贼不仅长得丑，还十分让人厌恶的这个事情！师父不愧是师父，用词比她贴切多了！ “师父！”温小碗激动地喊了声，飞扑到顾宵然怀里，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地往他胳膊底下钻。“师父真厉害！师父真好！” 顾宵然有些错愕，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刚才是在训诫徒弟吧？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还是抬手搂住在怀里拱动的小小暖暖的身子。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与人亲近了，久远得在回忆里都已经寻不着痕迹。自他记事起，就跟随师父修行，师徒之间，虽然情同父子，却也不曾这般亲昵过。做得再好，师父也只会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许。 “兴许这便是男孩与女孩的不同吧，男孩需要磨练和鼓励，女孩则更需要关爱一些。”顾宵然暗暗地想。从心底浮起的暖意，使得他不仅没了责备的想法，反而帮温小碗的胡作非为找好了借口。“小碗年纪尚小，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不知敬神之事，爬上神像，觉着好玩乱涂乱画，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宵然为温小碗的不懂事，暗暗叹了口气，扶正她的身子，训诫道：“小碗，你既入山门，便不再是寻常孩童，须收敛顽性，清心寡欲，努力修行，方能成就大道。师门乃属道门，门内诸峰供奉的神像，皆是道门先辈祖师，是我们的庇佑者。亵渎神像，与欺师灭祖无异，这次念你年幼无知，又是初犯，便不罚你了，下次绝对不可再胡来，可记住了？” “哦。”温小碗乖巧地应了，同一个方法，当然不能连着用两次，回头再去找莫轻寒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法子。 顾宵然便当她是真知错了，抬手轻抚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南华帝君又称火jingzi，你是单火灵根，说起来算是他最正统的传承者。看到南华帝君的神像，须恭谨叩拜，绝对不能再胡闹了。若触怒上神，降下天谴，为师便也护不住你了。” 温小碗暗自撇撇嘴，她才不要去叩拜那南华道贼呢，却又不想欺骗师父，便引开话题说道：“就跟这次一样，派那个慕容什么的来抓我，把我关起来吗？” “慕容烨来，倒也不尽是为了此事。”顾宵然是完全没有把燃烧冥香这事与温小碗联系起来。 温小碗看问题顺利地揭过，更是眨巴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师父，他是从天上下来的吗？” “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