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绘屏风
苏雪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走向前拍了拍门。 大门刚打开，男子还没踏进去，一位老者就迎上来问：“梅大师呢？人请来了吗？” 年轻男子低下头说：“曹管事，梅大师病了，连榻都下不了，来不成了。” “这，这可怎么办呢？上哪去找人来画屏风啊，今晚宴请就赶着要了!”曹管事一脸焦急。 他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抬头说：“顺来，你速去水云轩那儿走一趟，看有没有画师得空，无论多少钱都先请来。” “曹管事，已经去过了，现在那里的画师都在忙着为皇上的寿宴作画，真的找不到人来帮忙。” 苏雪听出了一点头绪，这户人家是要找人帮忙作画，还说无论多少钱都愿意，画景画图、替人化妆，不正是自己拿手的吗？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户人家门口，向那管事毛遂自荐：“你们要找人画什么吗，我可以帮你们画！” “你？你真的会画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曹管事看苏雪衣着得体，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但这时代女子讲究端庄，绝无像苏雪这样满街跑的，不由得怀疑起她是哪里来的疯ㄚ头，而且她年纪轻轻，能有多少本事！ 苏雪听了曹管事的话，也意识到自己是有点冒失了，她什么工具也没有，而且他们到底要画些什么，也还不清楚，万一是她不擅长的…… 见苏雪面有迟疑，曹管事认定她只是胡闹，不再理她，继续和顺来讨论是否有其他办法。 苏雪心里七上八下，可是肚子空空的，想到自己和冬儿的难处，她咬咬牙，大声说：“我不是胡闹，我真的会画，不管什么我都会画，我的画是最好的！” “这位小姐！您就别在这添乱了，就是那位在诗画双绝会上，连拿了四次头名的姜才子，都不敢说他的画是最好的。你是哪家的小姐，快回去吧。”曹管事耐着性子，挥挥手。 “我真的会画，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试？哎呀，我说这位小姐，你饶了老夫吧，这东西能试吗？画坏了你赔得起嘛！”曹管事开始不耐烦了。 苏雪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努力想说服曹管事，但他就是一直让她快走！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清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曹管事，既然找不到人，就让这位小姐试试吧。”有名身穿鹅黄色云裳的年轻贵妇，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姿态雍容地站在一旁。 “咕噜～～”苏雪想谢谢这位夫人，肚子却不争气地出卖了她。 妇人莞尔一笑：“呵，曹管事，让人把午饭送到后堂，替这位小姐准备碗筷，我想和她聊聊。” “是，夫人。”曹管家马上躬身答应。 “这位小姐，随奴家来吧。” 苏雪跟着妇人走进庭院里，这院子十分宽阔，花树亭石错落有秩，样样精美，犹如一座园林，看样子这宅子的主人极富有，而且讲究。 转过回廊，穿过个圆月门儿，苏雪被请到一间雅致的屋子。仆人们摆上一桌精致的饭菜，苏雪一边吃，一边和妇人谈聊。 原来这户人家姓潘，几代为商，今晚潘宅打算宴请一些外邦来的客商，谈谈生意，联络下感情。 潘家的堂屋十分宽阔，坐在屋中可以观赏庭院的美景，然而宴请贵客，仆人来来往往，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潘夫人想先立扇屏风，等客人用过酒宴再合上屏风，边谈生意边赏月色。 只是宅中现有的屏风不是有些老旧，就是太小，所以想请人赶制一扇，原本梅大师答应画这屏风，但是他突然病了，所以才有之前那一幕。 吃过午饭，潘夫人带她去看了那扇空白的屏风，屏风是紫檀雕花外框，白绢的面儿。 潘夫人说：“今夜月色正好，奴家希望屏风上的画看起来雅致些，又能透出几分月色，可以让客人对院中美景有所期待。” 苏雪十分欣赏这位潘夫人的巧思，而且她待人亲切，不由心情大好，灵感也随之而来。 更重要的是，她刚刚才吃完穿越后第一顿饱饭。对她来说，简直是这辈子吃过最棒的山珍海味了，现在的苏雪充满了斗志。 “苏小姐，这些东西是为梅大师准备的，你看还需要些什么。”潘夫人让人抬过来个案几，上边放着笔砚纸墨。 苏雪拿起案几上的笔挨个儿看了看，这些笔比她平时所用的那些笔刷都要软，而且笔号偏小，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屏风，显得有些无力，再看颜色，也只有两方墨，看样子这梅大师画风细腻，而且以水墨为主。 “如果苏小姐有所疑虑，不必为难，此事就作罢吧，今日相逢亦是有缘，这银子就当是一点心意。”潘夫人拿了出一锭银子。 苏雪听了此话豪气顿生，她只是觉得这些工具不太合手，而且没有颜色表现不出她要画的东西，才不免有些担心画不好，对不起潘夫人的信任，但是她也清楚，他们现在找不到别的画师了。 “潘夫人，我已经想好怎么画了，只是要麻烦您为我找些东西来。”她放下笔看着潘夫人。 潘夫人面上立刻显出喜色：“苏小姐，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其实她原本只是想赌一赌，若是苏雪不能画，那她这屏风也就白做了。 “潘夫人，您替我准备一支笔头越大越好的兔毫笔，两盒胭脂，一红一粉，再准备一些石绿、石青色的颜料。” 苏雪心想这些东西应该比较好找到，像是丙烯色和水彩色怕是说出来也是难为人，而其他颜料就算有，她却不知在这里该叫什么。 “小玉，记下了吗？让曹管事速去准备。”潘夫人吩咐一旁的丫鬟。 苏雪趁着这时间在屏风上比量着，脑海中一幅美丽的画面渐渐成形。 不一会，刚才那个顺来满头大汗地捧着一支斗笔，和几盒颜料跑进来：“夫人，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潘夫人问：“苏小姐，这些行吗？” “可以了。”苏雪捏了下笔，又看看盒中的颜色，虽然这笔还是差了点，但已经很好了。 “那苏小姐请开始吧。”潘夫人笑着说。 “潘夫人，能麻烦您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苏雪客气地问，她也不是非要安安静静，只是她怕她画画的方法吓着她们。 “当然，都跟我退下吧，小玉，你留在门外随时听候苏小姐吩咐。”潘夫人说完便带人离开了。 苏雪挽起袖子，先试了试笔，然后开始调和颜色，一切准备好了，开始往屏风上画。 她料想得没错，屏风的吸水性很强，她利用这一点，用墨色调和了些石青、石绿，在屏风上先画出枝叶的轮廓，让颜色自然晕染，然后用笔的尾端划出枝干和叶脉，中间的颜色被划开，流向两边，枝干和叶脉就出现了。 她再用中号笔沾些颜色，勾出花瓣，又用调好的胭脂在花瓣的尖端，晕染上一点粉红，最后再用小号笔沾些干色，将细部勾画点缀出来。 苏雪用了不少时间画完这扇屏风，一幅美丽的荷花图，终於出现在白绢屏风上。 整体构图上苏雪费了不少心思，荷花有盛开的，有含苞待放的，疏密有致，浓淡相宜，透着屋外的光，剔透晶莹，栩栩如生，几颗露珠滚悬菏叶上，垂垂欲滴，她想要是借着月色，一定会更美。 这效果苏雪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她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虽然有些取巧，专业人士大概也不能认同，可是效果不赖。如果有合手的工具和材料，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画得更好。 眼见日已偏西，如果冬儿迟迟等不到她，一定会十分着急，苏雪让小玉去请潘夫人过来。 “苏小姐，这是！嗯……”潘夫人看着屏风，眼睛都直了，只是表情却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看到潘夫人的神色迟疑，苏雪不禁担心起来，难道自己的画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