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能留
白城的王宫分为三部分，主殿是王处理政事的所在，因为地煞国新近丧主，新即位的王要住在偏僻的白城之郊，替死去的父亲守孝三年，所以王宫里大小事务均由宗主暂时代理。离莫的父亲宗主离衍天此时早已是地煞国的实权派人物，他苦心经营一定要在王的守孝期内夺得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东西偏殿是宗主休息之所，装饰自然华丽富贵，威严肃穆。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西偏殿陡然响起，离衍天沉声斥责站在他面前的儿子离莫。 “你！糊涂！”离衍天气得够呛，白色长髯抖个不停。 “他已经练成了，”离莫像一座雕塑，浑身紧绷着，“他练成了母妃那套剑法！” 离衍天的肩膀抖动了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缓缓说道：“可是你也太莽撞了些！仇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何时？”离莫急了，瞪着自己的父亲，“十年了，父亲，十年了，难道……” 离衍天挥起手臂制止离莫的话：“现在不说这个，我问你灵曦公主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待她好一些，以便打消她对我们的敌意，可尽早知晓那个秘密，你却差点儿杀了她？！” 离莫的眼神卷出深深的哀伤：“这是一个意外！” “意外？”离衍天愤怒的看着自己还不成熟的儿子，“一个意外就可以让我们失去一切！” 他看着离莫暗淡的眼神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 “没有，”离莫回答得很干脆，“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我只是想接近她掏出更多我们需要的东西。” 离衍天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实在无所获，就送她去血宫吧！三天后王要在白城东门设宴迎接鬼方的使臣，那个时候你将灵曦公主送进血宫的祭台上，我们听从上天的安排，也许会获得那个秘密。” “是……”离莫弯腰退去，走出西偏殿的他，脸色出奇的难看，那是一种要人命的纠结。 离衍天坐在镶着金刚貔的锦缎靠椅上，微微闭着眼，屏风后面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祭祀时掌仪法的巫祝。 “少宗他……”巫祝欲言又止。 “那个女人蒙蔽了他的心！”离衍天有些无奈。 “宗主，恐有夜长梦多之嫌疑！” “怎么办？”离衍天瞪着卑微的巫祝，又像是一个求助的茫然无措的孩子。 “将那个女人尽快弄到祭台上，我有办法让她说出真话！” “也怪那个小子太匆忙了，上次没有请教你直接将那女人带到血宫还被王发现了，只是……” 巫祝弯腰凑到离衍天耳边：“没有时间了，少宗怕是情难自己，到时候灵曦公主失了处子之身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宗主三思！” 离衍天猛地站起来：“无形之王的使臣什么时候到？” “三天之后！” “这三天之内总也不好办，三天之后王必然会陪着鬼方的使臣，到时候找个机会将灵曦公主带到血宫，你算一下时辰。” “是！” “还有，传我命令，派重兵把守灵曦公主住处，谁也不得入内，违令者斩！” “是！” “等等！” 巫祝返身立在离衍天的身边。 “尤其不许莫儿进出，他已经不适合再呆在那个女人身边了。” “这……”巫祝有些犯难。 “与他说，这是我的命令！” “是……” －－－－－－ 池塘边的娉婷花儿已经熟睡，天际间竟然下起了雨，如果晕厥的笑怡能够醒过来的话，一定会奇怪，这个世界的雨竟然是鎏金色，像是一粒粒天际间的流星，浪漫地洒落，又是昙花一现。 “少宗！宗主有令，不得任何人靠近！” “滚！”离莫缓缓走进那条小巷，看着周围如临大敌的卫兵，他的银色铠甲发出金属般的沉重音调。 “少宗！少宗！” “滚开！”离莫面无表情，直接闯进里面。 几十个卫兵裹挟了过来，突然惨呼声连绵不断。 “快去禀报宗主！”一个小头目看着离莫神色不对，只能找一个更厉害的人出面。 笑怡躺在那张华丽的大床上，房间的药味很浓重，离莫皱了皱眉头。 侍女们纷纷转身，诧异地看着离莫黑漆漆的脸，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离莫挥手发出的掌力推了出去，一下子慌乱成一团，瑟缩着远远躲开。 笑怡的唇色苍白，整张脸没有一点儿血色，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偌大的锦被中更是让人生出七分疼惜。 离莫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杀人无数的他看到面前的女人再也没有那霸气浩然。他将笑怡从锦被中抱了起来，揽进怀里。 笑怡的伤口被扯动了，生出撕心的疼痛来，将她从不可捉摸的幻觉和梦境中惊醒，她的眼睛睁不开，疼痛让她不愿意醒来。 “文俊，文俊，离蓒……”笑怡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听的离莫失落难安。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瓶绿色莹然的翡翠瓶子，让笑怡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褪下她的衣襟，露出胸前那道丑陋的伤口。 “忍着些！”离莫语气带着少见的亲昵，拔出瓶塞将里面翠色液体倾倒在笑怡的伤口上。 “啊！”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让笑怡惨呼了出来，这种疼痛是难以忍受的，剔骨剥髓，她抬起头看到了皱着眉头的离莫，眼睛里瞬间堆满了仇恨，张口咬在离莫的手臂上。 一缕殷红顺着离莫的手臂流下，他竟然感觉好受多了，任由着笑怡死死咬着，直到怀里的女人疼晕过去。 “为什么这么倔强？”离莫抚摸着松开他胳膊的那张樱唇，沾着血迹，微张着。他俯下头轻轻吻了吻，好似怀里的女人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害怕下一个不小心，弄碎了她。 离衍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羞耻，他看着自己英雄豪杰的儿子竟然抱着一个女人，甘愿颓丧。 “将灵曦公主带走！” “谁敢？！”离莫声音冷冷的，卫兵们看着离衍天有些不知所措。 “带走！” 几个卫兵上前。 “啊!”一个卫兵被离莫手中的剑挥为两段，鲜血迸溅。 离衍天神色急变：“莫儿，你要怎样？难道你忘记你之前所说的话了吗？” 离莫将笑怡抱进怀里，缓缓走到离衍天身前：“父王，我改主意了！” “胡闹！”离衍天气得发疯，“你不能要这个女人，你若是沾染上她，便是与天下为敌，人人都盯着她身上的秘密，你若保她便是死路一条！” “父亲，你不也是为了这一条死路拼尽了身家性命吗？！” “混账东西！”离衍天被戳到了痛处，“给我拿下！” “没用的！”离莫一只手抱着笑怡，另一只手拔出金刚剑，“莫要逼我，不然我宁愿舍弃这一切！” “好！好！”离衍天彻底气晕了，转了几个圈子，指着离莫的手哆嗦的不成样子，“你好得很啊！来人！将这里封死！” 与其逼走儿子，不如将儿子留在这个封闭之地，以图后计，他已经看出来了，离莫注定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他也只能先顺着离莫的意思，只是这样的话三天之后想要在血宫处死这个女人却是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