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重生一世梦一场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七章 工作烦的从来不是工作本身

第六十七章 工作烦的从来不是工作本身

    珍姐是艳遇酒吧的调酒师,当她慢慢的在吧台里调着迷幻的液体时,那就是艳遇酒吧最优雅的存在,宛如一朵高岭之花,总是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气息。

    夜才刚刚降临,窗外的一波河水反射着麟麟的灯光,随着夜风一起轻轻的荡漾。珍姐擦拭着一只高脚酒杯,仿佛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

    珍姐和然哥都曾在那所SH数一数二的综合休闲娱乐场所工作过,那时候她是人力资源副经理,就是管人力资源的副总。说是副经理,其实人力资源一共不过五个人,她管不了谁,也不太想去管谁,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人事的工作很烦,特别是这种场所的人事。但工作烦的从来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工作里的那些人。

    珍姐从来不相信农民的老实巴交、憨厚淳朴,她所理解的那就是“农民式的狡黠”,和“市井的小聪明”并列。

    今天副总没有出去,亲自在处理一个群体事件。几个同乡的公主围住副总,正在讨要说法。

    “刘总,你们雇我们,只给我们发工资、不给我们交社保,我都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一分钱社保都没交过,我们都是穷苦人,打工赚点钱不容易,你们都是大老爷,你们松松手指头就有了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就去社保局告你们”一个带头的年长公主说道。

    刘总就是管人事的副总,他正一脸阴沉的坐在一张会客的沙发上。如果她们去告,顶多也就是补社保加点罚款,这种事连找人托关系都不需要,刘总当然也知道公司并不在乎这帮人去闹,所以不会重视。

    但这事是自己管的,这个烦就得自己来。

    珍姐一点也不同情这帮没交社保的“穷苦人”,三年前的事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但是她认得其中一个,就是被同乡带着来的,然后一脸老实的对她说,自己就想赚点钱给老家的弟弟上学,不要交社保,要公司把交社保的钱给她。

    刘总拿出当初和她们签的协议,沉声说道:“你们不交社保,是自愿的,而且公司也把公司本来要交的部分补贴给你们了。”

    那带头的公主看也不看,硬气的说道:“我们咨询过律师了,这种协议就算签了,那也是无效的。至于补贴,我们赚的都是我们的工资,没有补贴。”然后向旁边一个看起老实巴交的阿姨使了个脸色,阿姨立刻出来充当了装可怜的角色,又是哭穷,说家里有人病的不行了,急要钱看病。又晓之以理的说,只要公司按照本来应该交的社保七折给她们,她们就写保证书,再也不闹了。

    珍姐看着这帮人,冷冷的问道:“之前给你们社保补贴的时候,我们也签过保证书,但你们还不是来闹?我怎么知道你下次还会不会来,你们去社保局举报吧,我们会把你们的社保补上的。”

    公司不缺这点钱,她这种硬气说法刘总在一旁算是默认了。

    为首的那女子立刻装疯卖傻的哭诉起来:“我们都是从穷乡下来的穷苦人,我们到SH来讨生活不容易,你们就当行行好,打发叫花子,要不然我不光去社保局闹,我还要去电视台举报你们,我还要去网上发帖,我手上有证据!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去做人证!”

    ......

    时间有点久了,珍姐有点忘了当时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了。最后好像是给了钱,给了多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件事情自己很憋屈。

    珍姐记得另一次是在临下班的时候,被通知加班处理的一个紧急事件。

    公司的大门上面的店招牌是发光字,晚上看起来熠熠生辉。但时间久了就需要维护,那天公司也是由这么一家广告公司负责维护,因为是老相识了,老板看起来非常牢靠,所以一直都是他做。

    事件发生在下午,一个工人在作业的时候,没有按照要求系安全缆绳,不慎跌落骨折重伤。在事件发生前,珍姐记得看到对方这么危险的作业,行政经理是提醒过对方的,但是对方笑呵呵的说也没多高,自己干这个多少年了也没出过事,叫行政经理放心。

    然后工人骨折重伤。

    那个广告公司其实就三个人,几个朋友开的,每次有事会临时找人帮忙,这下出事,还是公司派人送的医院,但那个广告公司立刻吓的躲了起来,不见了。

    工人家属找不到广告公司的人,就来公司闹。公司说自己提醒过了,而且事后也及时送了医院,也垫付了医药费,凭什么要赔钱?

    不行,一定要闹。那天晚上虽然开了会紧急商讨对策,但是几天之后,那家人还是一起把摔伤的工人从医院抬了出来,摆在店门口。

    这种事情是不能宣扬的,公司本来就是娱乐场所,大家来就是图个开心,要是有媒体上门一宣扬,公司的业务就没法搞了。

    于是珍姐和刘总代表公司出面,和对方家属谈判。

    珍姐说:“你们先把伤者送回医院治疗,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家属看起来就是那种进城打工的穷苦人,大哭,说就要在这里讨一个公道,要是人一走,你们就不管了。

    “那我们总要分个是非对错吧。”

    “我们都是穷苦人,我们也知道是广告公司的不对,但现在找不到他们,就只能找你们了。”

    “既然你们知道是广告公司雇的人,我们已经送人去医院了,你们还要我们怎么样?”

    那女人大哭,哭着喊着下半辈子没了指望,一定要给钱,一群孩子也跟着哭。

    这时候渐渐就有路人围观,纷纷说这一家大人小孩,现在顶梁柱伤了,公司应该赔。

    刘总走过去轻声安慰了那个女人,问了个数,然后说:“我们需要商量商量,你们能不能先进来,这个数字有点大,我们需要考虑”。刘总没有说让人走,而是让人先进去。

    女人再次大哭,不依不饶,摆出了一幅一定要讨还公道的架势,路人议论纷纷。

    珍姐问刘总,那女人要多少钱,刘总小声说100万。

    那个时候的100万!珍姐愣住了。

    刘总让珍姐先在这里看着,自己走回店里和老板商量去了。

    半个小时,珍姐就看着那个女人和一群孩子在表演悲情、穷苦、不幸、不公、与世道人情,以及越来越多路人廉价的同情与义愤填膺。

    但是,珍姐觉得自己丝毫提不起半分同情,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小时候自己厌恶的周扒皮一类的角色,或者同伙。

    珍姐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安慰,也不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刘总回来了,走到那女人耳旁轻声细语,一番交涉,那女人终于答应先把人抬进店里。

    路人纷纷散去,珍姐记得那次谈判的最后结果是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