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生死有命
叶小星失笑着别过头，半信半疑道：“前辈或许看走眼了，我现在身体并无不适。气血入脑这种事，当事人不可能没有半点感应。” 小蝶紧张的看着他，听到只有一年半载好活，身体立即摇摇欲坠，双手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叶小星赶忙扶住对方的腰肢，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灰发男子嘿笑了声，双眼注视着对方血红的眼眸，视线仿佛沿着神经飞速进入颅骨内部，大脑边缘处，细如毛发的血管断裂了一部分，已将手指头大小的区域染成淡淡的粉红色，可对方恍若未觉，不由眯着眼道：“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叶小星皱了下眉，对方语气郑重，似乎不是在吓他。 灰发男子微微一叹：“玄天八荒功，气血沸腾，遇强则强。你现在热血未消，反应慢点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幸好遇到了我。” 话音刚落，小蝶脸上立刻浮现惊喜，急道：“大、大叔，你的意思是说能治疗这种伤势？！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促使她相信对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有时脾气看起来不太好，但她觉得对方不是坏人。 叶小星仔细感应体内的状态，只是经脉有点破损，不过脑袋处跟往常没有多大不同。他将信将疑的摸着下巴，对方的话也不无道理，普通人发怒或者劳累时，总会热血沸腾，那时的痛觉的确反应慢了点，有点小伤也不觉得多痛，可是等气血恢复平静后，却又痛的钻心。 灰发男子摇头道：“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大夫，可治不好这种棘手的伤势。除非他自废功法，或许能够多活几年。” “只有这一种办法么？”小蝶神色黯然下来，扭头看向叶小星，抿着嘴唇不知如何劝说。她知道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自废功法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果然，叶小星摇着头，否定道：“我不可能自废功法。若是没有一身功法，刚才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说着深情的看着小蝶，柔声道：“自小到大，我不知多少次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死。我以前浑浑噩噩，直到遇见了你。若是能守护一个人直到死去，那我心里倒也坦然。” 话音未落，小蝶已是感动的扑在怀中，流泪道：“小星，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的。你肯定不会死，是不是？”说着心中只觉严寒如冬。哪个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天长地久，轰轰烈烈的感情虽然耀眼，不过也是眨眼之间的烟火，看起来美丽灿烂，却是在燃烧着自身的全部，包括生命。 灰发男子似是有所感伤，慨叹道：“叶小星，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自私么？人生百年，一年半载不过短短一瞬。我观小蝶姑娘亦是痴情之人，你倒好，短短一瞬换人家一生孤苦挂念，当真是划算啊。”说到最后，嘲讽之意很明显。 “可……”叶小星说着胸间一滞，有些话已是说不出口。他伸手轻轻抹去着小蝶脸上的泪痕，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由叹了口气。世间有些事，本就难以抉择，天道有缺，人生亦有缺，最后只能低落道：“生死有命皆由天定，自私与否，那已是我无暇顾及的了。” 小蝶微微一笑，眼神透出坚定之色，抬起头轻声细语道：“小星，我早就说过，你如果离开我会死的。所以若真到了那时候，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儿，哪怕是九幽之下。只要在你身边，我便心满意足。”话语很轻的仿佛低声低喃，可无论是谁听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决然。 叶小星皱起眉头：“你……” 灰发男子眉目一闪，打断道：“好了，别卿卿我我了，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叶小星转头看了过去，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心中虽然猜到几分，但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蝶眼神一亮，惊喜道：“大叔，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唉，小姑娘不一般呐，长的漂亮又聪明，实在难得。”灰发男子说完上下不断打量着叶小星，摸着下巴沉吟着。 叶小星看到对方的动作，不禁挠了挠头，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啊，一直看着不说话是为了什么？ 小蝶拿起衣袖胡乱揉了揉眼，神情振奋了些，犹豫道：“大叔，你是不是想要报酬，还是别的？我们、我们……” 叶小星低头看着腰间的断剑，道：“小蝶，你别乱想。此等神兵也能拱手送人，想来前辈也不是缺少报酬之人。再说以前辈的手段，我俩能做的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小蝶脸色红了下，她只是心中有些急切，所以才下意识的说出那些话。在南宫世家时，她也常听说江湖上有些风尘异人，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可不能以世俗眼光相看。 灰发男子忍不住笑道：“哈哈，不错。论聪慧直率，小姑娘强一点。但说到心性洒脱，还是你更甚一分。”说到这里，神色凝重起来，继续道：“我有个法子能够抑制你体内的玄天八荒功，但是这个法子有点风险，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你要试试么？” 听到风险两字，叶小星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他不知道是何种风险，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试一试。 灰发男子等了片刻，其实这个法子也有他的私心。刚才的话虽没有明说，但想来对方能够猜到几分，能够抑制血脉功法的，最低也是另一种血脉功法。可他并不知道叶小星根本不懂这些，不由道：“你并非姜姓族人，却能将玄天八荒功修炼至内外兼通，看来天资非常不错。想来我这个法子也没多少凶险，再说我亲自出手，当无大碍。不过我也不骗你，风险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毕竟世事无常。”说完看着对方脸上的变化，暗自摇了摇头，反正对方体内的功法不适合他，再多一种又有何妨。 叶小星哪能知道眼前之人的心思，听到风险不大后，心中已有决断，当即道：“前辈，我决定试一试，以前辈的修为，想来也不至于哄骗于我。”说完舔了下嘴唇，他总觉得冥冥中有点不对劲。 灰发男子眉眼一挑，道：“那先把上衣脱掉，露出后背。”说完略微有些尴尬。没想到以他的身份地位，今日竟然用如此手段来哄骗一位年轻后辈。 在江湖上，随意探查别人的功法可是大忌。灰发男子此番可谓一举数得，不仅印证着内心的猜测，同时还能光明正大的接触对方体内的龙气。这样说来，抑制玄天八荒功的气血之力，算是捎带。 叶小星愣了下，虽心有不解，还是脱起了衣服。 小蝶的神色也有点古怪。 灰发男子略微紧张的看着叶小星将脱下的上衣放到一侧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后背，待看清上面什么都没有后，微微有些叹息，胸腹间的激动终是化作了如释重负般的复杂，嘴角不禁泛起苦涩：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身具龙气的同时，应当会有龙纹呈现，可对方背后什么都没有。 “前辈，接下来该如何？”叶小星转身走了回来。 灰发男子突然有些萧索低落，缓缓道：“我说话算话，你转过身，我传你一道心法。切记抱元守一，细细体悟，往后莫要传与他人，明白么？” 听到对方语气里的严厉，叶小星点头肯定道：“明白。”说着转过身静静等待。他只以为对方所教心法必定珍贵，所以才会那样要求，却不知此心法乃血脉功法，旁人学了有害无益。 灰发男子站起身，心中默道：“小子，此番对你也不知是祸是福。唉，罢了。”想着并指如剑，快速点在了对方后脑与脖颈之间。 叶小星浑身一颤，淡淡酥麻感传来，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为何要露出后背，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明明不用脱衣服也行，他诧异的想要回头。 “凝神静气！”灰发男子沉声喝道，说着劲气外放，随着指尖缓缓进入了对方脑海。 叶小星如遭电击，身体不自禁的抖了下，赶忙闭眼运气静神，细细捕捉对方劲气的流动，内气自然而然随着运行。 灰发男子认真感应下，内心不禁疑惑道：“咦，龙气竟然不在脑部，这是为什么？” 怀着疑问，劲气在颅骨内轻转一圈，随后蜿蜒向下，缓缓沿着经脉欲要进入脖间，借此继续进入胸腹丹田，正在这时，一股阻力忽然诞生。 毫无准备下，灰发男子愣了愣，指尖受到反震，情不自禁松开了手指，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叶小星眼前一黑，接着脑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不由嘶声咬紧了牙关，双手立即抱住了头。 “这是怎么了？” 小蝶担忧的看着叶小星，他的肩膀隐隐颤抖，看来忍受巨大的痛苦，心中不由首先浮现出，难道这是失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