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父之痛,请愿
次日,宁衣然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去巡街,下了楼,却没见到石家兄弟,不由奇怪,这些日子,石家兄弟每日都是早早的,天黑了才走,今天居然没出现,但转念一想,兴许是他们知晓了昨天的事,不再来了吧,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宁一川的房间。 “爹,今日可觉得好些了?”一进门,便看到宁一川坐在桌边,他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下床活动,这不能不感谢石家兄弟的细心照顾。 “丫头,来,陪爹说说话。”宁一川见到她微笑着招手。 “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哦,有什么喜事?”宁衣然坐到桌边,好奇的打量着宁一川。 “爹哪来什么喜事呀,只是这段日子,咱父女俩都没好好聊过了。”宁一川有些感慨的说道。 “爹,今天这是怎么了?很奇怪哦。”宁衣然单手支着头奇怪的看着宁一川,“有心事呀?” “唉,人活一辈子,谁心里没个事呀,我看你这丫头的心事比爹还重着呢。”宁一川意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 “我哪有什么心事……”宁衣然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避开老爹的目光。 “傻丫头,我是你爹,你心里那点儿事,爹岂会不知呢?”宁一川心疼的看着她叹气,“你的性子呀,就跟你娘一个样。” “我娘……”宁衣然一愣,忙问,“爹,能跟我多说说娘的事好不好?” “你娘……”宁一川的目光变得飘忽起来,“是我害了她呀。” “爹,为什么这么说?”宁衣然奇怪的问。 “当年,我孤身一人流落到县城,正好遇上衙门招捕快,我便去了,我和你娘就是那时认识的,她当时就站在徐师爷的后面,那时,你娘可是县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还练就了一手雕刻绝技,是徐师爷的心头rou掌上珠。”宁一川提起妻子,目光中流露出柔情,看着宁衣然娓娓道起往事,“你娘原是徐师爷的外甥女,自从你外婆病逝后,徐师爷便将她接到身边当成亲生女儿般抚养,雅若自小聪颖,深得徐师爷的喜爱,还将他的雕刻技艺传给了她,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徐师爷可是雕刻名家呢。我那时不过是衙门里的小捕快,给人打打下手,跑跑腿,因为初来乍到,难免被人使唤,你娘心善,经常帮我说话,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这样,我的活便越多,一来二去,我们便走的近了。” “爹,应该说,你俩是一来二去便心生情愫了吧。”宁衣然掩嘴取笑道。 “你这丫头,连爹娘都敢笑话。”宁一川居然脸上一红,佯怒的瞪了宁衣然一眼,接着说了下去,“爹是个孤儿,从小浪迹江湖,在衙门落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认识你娘后,我便没打算再离开了,从小捕快做到捕快,雅若帮了我许多许多,我从没奢望过能娶到你娘,后来,当时的县老爷亲自向徐师爷提亲,想让雅若嫁给他儿子,雅若不肯,当着县老爷的面说非我不嫁,唉,爹堂堂男儿,连她都不如啊。” “哇,没想到娘这般英勇。”宁衣然张口结舌,没想到宁衣然的性子果真是出自她娘呀。 “你也不差,追着安孜枫那小子这么多年,害人家一见你就跑,呵呵,跟你娘有得一比。”宁一川笑着摇头,“唉,我被县老爷赶出了县城,本以为和雅若今生无缘了,没想到她居然瞒着徐师爷女扮男装溜出了家门,非跟着我受苦,还带着我回到了七徐镇,她从来没回来过,所以镇上的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我们是落难夫妻,现在李婶家住着的那房,就是当年我和你娘成亲时的新房。” “啊?傻姑家的?新房?”宁衣然讶然,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巧。 “是啊,新房,其实那只是家荒废的房子,当年我们来到这儿,多亏了乡亲们帮忙,帮着我们安顿了下来,我们才有了落脚之地,丫头,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那里的人虽然家贫,可是心富,他们从不做伤人利已的事,你记住了,莫要亏待了他们。” “嗯,我知道。”宁衣然郑重的点点头。 “徐师爷一直以为我们逃出了本县,一直托人打听我们的下落,却不知道我们就在他的老家,这一找就是十多年,等他辞了师爷之职,回到七徐镇时,你都八岁了。”宁一川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头。 “爹,你怎么了?”宁衣然见他忧郁的样子不由担心起来。 “爹无能呀,没能力让你娘过好日子,让她跟着我受苦不说,还……”宁一川说着说着,居然哽咽了起来,这让宁衣然惊得站了起来。 “爹,你怎么了?” “雅若怀你时,没吃过一口好的,分娩时,又因难产……我到处找大夫,等我找到大夫回去时,她……我……”宁一川泣不成声,伏着桌上说不下去。 “什么……”宁衣然彻底傻了,原来宁衣然的娘是难产死的…… “然儿,答应爹,你的命是你娘用命换来的,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能伤了自己半丝半毫,不然的话,爹无颜去见你娘啊。”宁一川强忍着拉过宁衣然的手,“爹想通了,爹不拦着你,如果你真想跟了安孜枫,就勇敢的去追吧。” “爹……你别这样。”宁衣然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眼眶泛红,“我和他再无瓜葛了。” “唉,都是爹不好。”宁一川连连摇头,“爹不该……” “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从来没怪过爹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唉。”宁一川擦去泪水,欣慰的看着宁衣然,“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 “哎呀,爹,别说这些了,对了,怎么没见到师哥?他去哪儿了?”宁衣然忙转移话题。 “哦,他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找县老爷。”宁一川叹了口气,平静了不少。 “原来是去找县老爷了,师哥还真是心急,伤都没好呢。”宁衣然嘀咕了一句。 “你知道他去干嘛了?” “嗯,镇北有位老人,孤苦伶仃的无人照料,师哥是替他讨公道去了。”宁衣然解释道,“听说老人的儿子财大势粗,却不管老父亲的死活,师哥看不过去。” “原来如此,夕源比我有出息啊,不像我,连个红叶也搞不定,爹是真的老了。”宁一川再次叹气。 “红叶……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红叶缉拿归案。”宁衣然笑着握着拳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算了吧,只怕你下不了手抓他。”宁一川笑笑,没在意。 “反正等我抓到他了,你就知道了。”宁衣然略扬着下巴说着,眼珠子一转,凑到宁一川跟前,“爹,你想和徐师爷和好吗?” “那是不可能的,他一直认定是我害了雅若,这些年能容我在七徐镇当捕头,也是因为雅若留下的那封信。” 宁衣然笑笑不再说话,心里已有了主意,看徐师爷那天的表现,显然不是冷血之人,只不过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