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你情我愿
>第二十五回你情我愿 冬儿一身蓝底玉色蝴蝶翩飞的褙子,盈盈的站立在知味轩门口。三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停靠,下来四五位正值如花妙龄的少女来。 一人穿着玉色绉纱对襟小祅,十五六岁左右,粉面桃花,杏眼秋水,乌油油的头发上插着玛瑙、翡翠、珊瑚、碧玺等发饰,一摇一晃,叮叮脆脆的,左顾右盼,神采飞扬。 “这便是知味轩?常听哥哥们提起,还以为是个热闹的,原来这般清净雅致。璇儿,你瞧!” 被称为萱儿的女子,穿着秋香色挑线光绢裙子,举止落落大方,容貌清丽秀雅, “子晴,就你话多!可洁呢,怎么还没……啊,可洁,你今儿真漂亮!” 正说着,慕容可洁在木槿的搀扶下,袅袅娜娜的过来。 就连见惯可洁美貌的姚子晴、滕璇儿,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更别提从没见过的冬儿了! 冬儿不慌着上前迎接慕容世家的大小姐,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欣赏,满眼都写着对“美丽”的赞赏。 可洁一身浅紫大袖圆点交领衫子,亭亭玉立的水墨画绫裙,不动、不说话,那股清逸柔美的气质,就浅浅的,自然的,像气味一样向周围辐射。越是众美环绕,越是突出她的出类拔萃。 难怪腾蛟选择她来让司南自惭形愧。 在可洁身后,司南也精心打扮,但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薄弱的……就像跟随来的丫鬟。 按足礼节规矩见面后,几女一同进了冬儿的果园,不多会儿,放开了怀抱的说笑声,就传了出来。 …… 拐角处,腾蛟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那黑底金字的匾额,转头道, “就是这里!刚刚慕容大小姐,就是从这里进去。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就在里面,对一个雄性来说,可以退缩么? 梁瑾背脊挺得笔直,重瞳中满是黑黑的浓郁,如同墨汁一般,深得让人看一眼,就陷进去。 他站起身,决定过去! “诶,梁瑾,你要想清楚!这是司南的局,她还怨恨你那天说她丑来着!慕容大小姐,就是她给你的饵,你……你要想清楚啊!三思而后行!” “不用三思了!” 梁瑾的语言素来很少,此刻,更是淡然的寥寥几个字。 可腾蛟,已经知道兄弟此刻的心思……刀山火海又怎样! 怕了她啊? 这么一想,腾蛟也挺着胸,毫无畏惧的走到知味轩的大门。 “两位,这是知味轩!闲人免进!” “啥?你不睁眼瞧瞧,我是闲人么?” “呵呵!”守卫很是恩怨分明,忠厚老实的确认一会,下结论道, “嗯,你就是!” “诶,你这个人……”腾蛟气的了不得。 他看看自己,穿着一身玄色绣金团花锦袍,腰中束着玉带,悬着两个玉佩儿、玉鱼儿,脚踏秋香蟒皮靴,十足贵公子的装扮……怎么就成了闲人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个守卫也有趣,反问道, “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啊呀,你……” 梁瑾在后拉拉腾蛟,对这位“尽忠职守”的护卫抱拳行礼。 别说,他的气质沉稳凝练,对方也上下打量他,眼神一正,庄重不少, “不管您二位是谁,实话说吧,知味轩,就是城主府的人来了,也不得擅闯!别以为庖丁会只是厨子,就能随意践踏……” “我等无意……” 话为说完,就让一个气喘吁吁的丫头打断了。 她满头汗水从知味轩内出来,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拨开铁塔般的守卫,喘着气问, “你们是不是腾蛟少爷、梁瑾少爷?” 梁瑾和腾蛟,同时露出惊讶。 那丫鬟就松了口气,转头教训起人来, “六子!你又偷懒去喝酒了!算了,我还有任务,这次先放过你。腾蛟少爷、梁瑾少爷,请跟我来。南儿姑娘已经吩咐过了,叫我带你们进园子。你们不是庖丁会的人,不知,知味轩的果园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穿着粉红袄儿,白绫裙儿,肤色白皙,眼神清亮,小嘴儿吧唧吧唧一时也停不下来,千伶万俐,倒有些像司南。 腾蛟虽然跟着她进了园子,可注意力紧紧绷绷,好似那察觉陷阱的猎物。而梁瑾,皱眉沉思,那双能吸引一切光线的黑瞳,收敛了一切情绪,也看不出什么。 “咯咯,南儿姑娘领着慕容小姐去了东边园子,正碰上石榴成熟,说不得,在那里停留一两炷香功夫,沏沏茶,端上果子闲聊。再往后,就是翡翠果和圣女果。那两种也都是好吃的,南儿姑娘会给几位小姐果篮,让她们自己摘去……图个乐趣儿!两位公子,我带你们从花廊下的小道偷偷绕过去,先一步到餐室去等候。那是必经之路,到时候慕容小姐去了,只会以为是‘巧遇’,不会知道你们是特意来的。” 这种安排——简直太合心意了!也太……环环相扣了! 腾蛟的寒毛都竖起来,恨不能立刻抓司南过来问:你丫到底想干嘛? “你叫什么名字?”梁瑾问。 “嘻嘻,我叫梦溪,是个小丫鬟而已。两位公子要是同意的话,就请跟我来。若是不愿意,南儿姑娘也说了,餐室的‘紫气东来宴’蛮不错的,你们可以去尝尝。她拖住慕容小姐,包管见不到面儿!” 不知道是威胁,还是暗示,腾蛟和梁瑾一脸郁闷的跟着小丫头,去了知味轩的雅屋。但见这儿原始风味十足,全部是原色的原木搭建,没有任何彩画、雕花,也不分几出几进,就一个大屋顶,四面有窗,天棚也开了小窗,光线敞亮。家具也甚为怪异,不是常见的。 进屋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长案——藤编的,上面盖一层白色的大理石,横七竖八,占据了大半空间。长案按照座位齐齐摆放着碗筷杯盏等,叠着一方雪白的方巾。凳子则分东西南北,各有不同。大部分是原木实凳,葵花式的,梅花式的,也有方胜形的。少数是笨拙的各色布料做成的软椅。靠窗的四个桌脚,配的座椅比较古怪,是吊在房梁的藤椅,可以悠悠荡荡,一边吃,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 腾蛟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只觉万分有趣。 难怪生性文静,少于外界外来的慕容可洁也被拉来了呢!这种地方,感觉太不同了! “梁瑾,你看……” 腾蛟正对着茶壶的形状投以兴趣盎然的目光,转头却发现,梁瑾的脸阴沉着, “怎么了……” 四四方方的窗子,似一方屏幕,装下司南悠然的走着台步,提裙款款上台阶。两边绿意中夹着一点金黄,并不因冬季的即将到来,而显得衰败。 腾蛟兴致冲冲出来迎接,这时,他忘记了小心眼可能对他的算计, “小南,你怎么知道这里?怎么也不早带我来!” 明亮的阳光下,腾蛟的笑容似白开水——那么清澈,没有污染。 他的心性,和尘落有些相似,以最真诚、最真实的面目,面对周遭的一切。 只是,一个是火,动不动就要喷发,一个是水,总是静静的,安宁的。两个人,都是藏不住心思,藏不住话的人。 对司南而言,这样的人……弥足珍贵……让她心理温暖。 腾蛟…… 司南想到了和徐离凤儿的谈话。 对自己的亲侄子,徐离凤儿没有丝毫好感。也许是腾蛟的生母,太过惹她厌恨了,也许是大雪山和徐离家的仇恨太深了,连带着,对腾蛟也只有深深的厌恶。 其实徐离家也有其他人抱有这种想法。只没有徐离凤儿这么强烈、直白。 我要怎么帮助腾蛟呢? 司南明亮的眸子,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彩,迷人的眯眯,弯成小月牙的弧度。脑袋也偏着,嘴角翘得高高。 “你干嘛呀,这么怪笑?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把慕容可洁弄到这里来,什么意思?又让人带我们进来,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我给你们创造机会啊!不然猴年马月能追到可洁?” 梁瑾紧绷着面皮,自始自终没发怒,没欣喜,对比腾蛟……简直是没有表情的人。“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么?很快就会知道了。” 司南笑呵呵的调侃着,轻轻的揉搓指甲上沾染翡翠果汁液。 腾蛟忍受不住,一把抓住司南的手腕。 兄弟是个冷淡的人,小心眼又爱故弄玄虚,他要是不弄明白,估计好几个晚上睡不好觉! “你快说呀!” “你……”司南疼得眉毛皱紧一块儿,“快放手啊!” “不放,除非你说!” 司南恨恨瞪了一眼,“好,我说!” 腾蛟这才得意了,松开手,听司南愤愤的说, “我就是给你们创造机会,让你可以亲近可洁。” “不亲近,你怎么有机会,亲口表白?” “不亲口表白,可洁又怎么能严词拒绝?” “不拒绝,你又怎么失恋?” “我就等着看你失恋的痛苦伤心样子……哈哈” 腾蛟听得嘴角抽抽,直摇头。 “至于么你?就说了你一句长得不好看,就这样处心积虑的报复?你累不累啊!” 司南偏过头去,暗想,你个粗神经,哪知道我心理的难受?他要是骂我,鄙视我,也就罢了!我才犯不着费力气!生平最恨的,就是无视我,今儿不彻底让他痛了,怕了,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挺起腰板? 腾蛟这边对司南直摇头,那边对梁瑾却有满脸喜色, “梁瑾,有小心眼做眼线,你可以随时得到慕容大小姐的消息。这样说来,也助了你了!” 至于后果是不是像司南所说——失恋,那还看梁瑾自己的本事。反正男子汉,大丈夫,总得试一试。怕什么! 正说着,梦溪奔跑的身影又一次出现。 她气喘吁吁的对司南说, “南儿姑娘,医宗发来消息,说有个孕妇不好了!请你去会诊。” “什么?” 腾蛟想到孕妇不好,等于一尸两命,急急的对司南说, “那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梁瑾则是原地站立,黝黑的眼眸似深深的漩涡,吸引了所有光线。 不对,她不是普通铜针医师么?医牌下还清楚的写着“供”,是那些仗着祖传秘方,才得来的“供奉医师”,连基本的医术教育都没完成——又怎么会被请去会诊? 她到底,还有多少没被看透? 笼罩在司南头上的谜团,好像越来越多了…… 第二十五回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