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刺杀之后
>第二十一回刺杀之后 月色如洗,半轮清亮的银盘边,还有一轮小小的月牙儿,粉嫩粉嫩的弯着,像甜美*女的微笑,亲切迷人。周围云层如散落的棉絮,一朵一朵的飘移着。远处是宾客尽欢的喧闹声,空气近着水气,清凉润肺。 若论此时的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只是突然爆发的刺杀,打断了这番诗意。 平静的湖水如沸腾了似地,两个潜伏已久的女刺客,嘴里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声,雪亮的刀锋似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像那位负手站立在龙头舟上的男子刺去。 “啊……” 这两个刺客修为都不弱,似专门精修过刺杀一道,且把生死度外,潜伏多时,只为此一击! 岸边人就算救助也来不及——两道白练似的剑光霎那就击中了船上!速度之快,连眨眼时间都不够。 天地灵气疯狂的肆虐着,将风漪湖的磁场搅成一团混乱,强烈的气流如一道道锋刃,四处乱窜,击打得水花噗噗乱响,也遮挡了外界的视线。 动作无限的放慢。 腾蛟嘴巴张大,眼神从刚刚的疑惑,不满,转化为惊诧……不可置信。 那是他的老爹! 有许多毛病,孤高自傲,目下无人,只会用武力教育他的老爹! 腾蛟的眼圈立刻红了,目眦欲裂的抛开一切,甚至没注意到他的脚下不是平地,而是一汪湖水。 他要去救,他不能看着老爹死! 激动的腾蛟脚步刚刚离开原地,就被人拉了回来。 拉着他的铁手,稳如泰山,从里面传来的力度如此强大……腾蛟根本不能反抗!他“啊”的一声惊叫,背后又轻轻的挨了一下,能惊扰湖中心的叫声,被吞如腹中。 奇怪的是,腾蛟被这么一拍,心情不那么激动了。 回头一望,是自己老爹的老爹。 徐离钟。 徐离钟看着自己的儿子处在刺杀的漩涡中,表情淡然迎风而立,其高深莫测和飒飒的风姿不愧是徐离太家主!不动声色啊!他甚至还很有闲心的看了看天上的月牙儿,偶尔转头,朝孙子笑了笑。 别看只是几秒的功夫,腾蛟却累得快要虚脱了,吸着气,大口大口的呼吸。 再转头看湖中心,已经进入白热化。那条长长的龙舟船腾空而起,带动巨大的水流,就像冲天的喷泉似地,落下时洋洋洒洒,飞溅起无数的水花。 船翻了。 子曦静静站在水平面上,如丝的黑发披散着,人如玉,站如松,其傲然挺拔一如平常。 一击不中,那刺客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纳命来!” 两道霹雳剑光犹如游龙,围绕着子曦飞快的盘旋着,一圈两圈,子曦的脚下如在漩涡中心,平白凹陷了下去。 而藏在暗处的黑手,也在这个时刻出现了。 她的剑光没有反衬着月华的柔亮,如同一道清风,一缕云,就那么过来——没有丝毫烟火气,更别说杀气了。黑剑从容的插入飞旋的两条游龙中,坚毅不拔的对中间那人,刺去! 没有丝毫抖动。 在漫天飞扬的剑光,和突如其来的“完美一刺”时,时间静了静。 ……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剧烈的爆炸声,明处的,暗处的,杀手都被震出湖外。 水柱冲天,卷起已然碎裂成一块块的木屑,散落在风漪湖里,飘飘,荡荡。 月儿依旧明亮的挂在夜空中。 腾蛟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他看到一个通体灿烂如水晶的物体移动到水榭石台上。 噗,冰晶般的水花裂开,他的老爹,徐离子曦毫发无伤的出现了。 身上甚至没有被水花打湿的痕迹。 “……老……老头……” 这次刺杀,只让腾蛟明白了一个道理。 杀手很强,超出意料的强。但是对比他老头……差太远了。 估计连一分的力,都没使出来——没看到,额头一点汗珠也无? 四个杀手——暗中还藏着一个,全部黑衣蒙面,身段姣好的女子,一个个被制住带上来的时候,依旧是满脸恨意,不甘的高叫道, “徐离子曦,别以为擒住我们就得了意,早晚让你尝受到什么是锥心之痛!” 真当徐离世家无物么? 徐离钟面色一沉,挥了挥手,示意带下去。 子曦却表情淡然,似乎被刺的人不是他,制止道, “放了她们。” 两种不同命令,那奉命的下人,不知如何示好的看着主子。 “那就,放了吧。”徐离钟道。 腾蛟不明其意,抓到刺客杀手,不去查明谁派来的么?可一个是老爹,一个是老爹的老爹,哪有他插话的余地,也就不去追究了。 他现在沉浸在对自己老爹五体投地般的敬佩中。 一个声音不知好歹的打断了他的崇拜。 “腾蛟,你是腾蛟!你是冲霄师姐的儿子!不想知道你母亲临死时候说的话么?她有恨,有死不瞑目的恨!” 徐离钟脸色变了变,一个眼神过去,那些制住四个杀手的徐离家下人,立刻堵住她们的嘴,生搬硬拽的拉扯走了。 师姐? 腾蛟不明所以,回头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杀手被拖走,齐齐朝他露出期待、痛楚,似有无尽言语的眼神。 好像她们刺杀了他的父亲,却还期待他替他们出头。 腾蛟心慌意乱,心口砰砰直跳。 “骗你的,她们。” 子曦不善于跟人解释,但儿子茫然的眼神,让他心理不好过,只能简单说,“她们……没可能接触到你母亲,不会知道她死前说的话。” “那她们……为什么来杀你?”腾蛟觉得自己心脏收缩的厉害,扑通扑通……很是难受。 对这个疑问,子曦不好回答,他沉默了。 徐离钟则轻轻一摆宽大的衣袖,叹息的看着腾蛟, “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提。” “你爷爷我,有六个兄弟。” “爷爷的爹爹,有十二个兄弟姐妹。” “……他们,有一多半死在大雪山上。” “这些女子,都是大雪山的弟子,包括你母亲,也是。” “我生你爹的时候,已过了知天命,看得淡了。否则私通大雪山仇家女,若依我年轻时候的脾气啊,亲生子也得力毙掌下,绝无幸存之理。至于你……” 出生?想都别想! 还活蹦乱跳长这么大? 老人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写着。 腾蛟悚然一震。 原来他的母家,和父家,竟有这么深的仇恨! 父母的结合,没有让两家走上和解的道路,后来的分开,却让这种仇恨更加深刻了! 腾蛟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是感觉到丝丝寒意,下意识的躲在自己老爹身后。 子曦拍拍他的肩,虽然他不会表达感情,可用实际动作表明了,“我在,你就在”。 腾蛟安心了。 他想到老爷子刚刚说的——这话,我只说一次。 是不是说,他现在不计较了?毕竟,自己是他亲孙子啊!身上流着的,是徐离家的血脉,还是觉醒的天神血脉者呢! 水波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悠悠的水榭灯火照在柔柔的清波上,点点闪闪,似夜空中的繁星。 徐离腾蛟安静了好一会儿想心事,半天才觉得好像落了什么似地,仔细想了想,忽然一蹦三尺高, “糟糕,小南!” 再望风漪湖,哪还有那娇笑女孩的痕迹? 总是后知后觉的腾蛟傻眼了,嘴唇抖索着, “爹,爹!快救小南啊!她,她淹死了么?” “咦,蛟儿,你叫我什么?” “臭老头,我叫你快救小南!她刚刚给你划船的,你自己上来,怎么不管她?这么冷天,她不被淹死,也冻死了……” 子曦没听到想要听的称呼,漫不经心的摆摆手, “她,早被人救走了。” “谁?”腾蛟跳起来,什么也顾不上的撒腿狂奔。 他头一个想到的,是田陌。 田陌今早被司南借他的小厮——扫红,带进徐离府,傍晚时,还配合出威逼“春秋笔”落水一戏,和司南关系匪浅。司南掉进湖中,救她的,最大可能就是他。 但田陌的修为,能够坐到无声无息,自己连分毫也没发觉么? 虽然欣赏田陌,却不认为田陌能坐到这一点。 腾蛟脚步一顿,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随手叫了一个仆役模样的下人, “给星宫来客准备的厢房,在什么地方?” ——————我是求收藏求推荐的分割呀线—————— 月桂树,没有白日的缤纷杂乱,在夜晚中香气越发纯净清远。 朱探藏身与花树之中,仰望那树枝横斜外,天边的银月半轮,有轻云般的面纱时而遮掩,时而坦露,嘴角含着一丝怡然自得的轻笑。 腾蛟摆手,挥退了两个要随身伺候的下人,脚步不轻不重的进了月桂院。 “小南她……” “睡了,喝了两大碗姜汤,嚷嚷着肩膀疼,揉了一会儿,就睡了。” 朱探手中一只开得正好的桂花,轻轻嗅了嗅,没有掩饰什么,很是直白的说。 “呼。” 腾蛟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在发觉小南生死不明时,他的心弦一直绷得很紧,略动动就要扯断——害怕从湖中捞出那个总是笑得很可恶的女孩,变成没有温度的生硬。 朱探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以他和小南……的关系来说,只怕更希望小南平安无事吧。 腾蛟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疲惫的靠在月桂树下的石椅上,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朱探。 朱探的容貌,并非顶尖,只是普通的英俊。比不上东方既白好比匠师精心雕琢的五官,也没有梁瑾的有如星空般深邃奥秘的眼眸,就是腾蛟自己……也比他帅上一个等级。 但朱探有一种无法形容得出的亲切感。与他敌对,似乎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 任何人见到他,第一个想的,都是结交,而不是对敌。 这种亲切感,更因为朱探的星宫身份,而更加难得而珍贵。 腾蛟是个直性子,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而且因为司南……他觉得自己和朱探应该说的到一块去。 “喂,她那么对你,你还救她?不生她的气?” “气?怎么不气?可气不气,跟救她有什么关系?” “呵呵!”腾蛟听了,觉得自己果然判断的对! 他开始欣赏司南的眼光。 若不是因为身份差异太大,他一定劝司南和朱探和好。 可惜啊! 腾蛟忍不住摇摇头,又八卦道, “她脾气那么大,你怎么忍受的?” “……就那么过来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呗!” “你,你是星宫的未来星主,她还骂你,还、还打过你?” 朱探听了,自怜的一叹。 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叹息声,已经确实无疑的回答了。 腾蛟忍俊不禁,半响,拍着大腿笑道, “那也不枉我被她追杀……连你都……呵呵,笑死我了。” 清静的月桂院中,满院子的木犀清香,小南在厢房内安稳的睡眠,身边有未来的星主作陪,还有外人无从得知的八卦谈笑,没有那被生生拖走的大雪山弟子不甘的眼神,也没有父族母族的血海深仇扰得思绪乱成一团,腾蛟往花树上一靠,甩掉了重担似地,学着朱探怡然自得的动作, “喂,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什么问题?” “你是星宫未来的星主,为什么不修星宫秘术,十大奇功排名前三的‘大预言术’呢?反去学星缚术?就我所知,星缚术不在十大奇功之内吧。” “呵、呵呵。” “你笑什么?” “我笑,好多人跟你一样奇怪,但这么些年,只有你一个人问出口。” “咦,小南没问过你么?” “她,从没。我修行什么功法,平时练功的习惯,甚至星宫内部……她一个字都没问。” 腾蛟跳起来,“这不正常。我认会家里还不到七天,她天天巴着我,把我家里上上下下,都认遍了。谁是谁的谁,对我的亲戚比我还清楚呢!” 第二十一回刺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