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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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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早听说,福满多的老板为人不错,才有意在今生庖丁会长老前,认识认识。不想对方倒真是爽快利落,先开始不掩饰对她的鄙薄,后发现她的能力足以匹配后,又大力拉拢,言辞恳切的向她道,参加徐离家宴会的好处。

    “对我们厨子而言,这是一鸣惊人的好机会。”

    的确,凡人没有灵根者,能进入大人物眼界的机会很少,这已经是最快的晋身途径。但司南可不是以做好厨师为目标啊!

    她笑了笑,婉转的拒绝,

    “……师门来人,不确定什么时候。这样吧,点心这种东西,不需要现做现吃,若是徐老板不嫌弃麻烦的话,可否帮我准备食材?我在三日内做好,到时候,只要略微加热一下就好。”

    等于请徐崆帮忙带进徐离家。

    这样,有什么好处,也是徐崆的。

    徐崆再次看了看司南,轻轻叹口气,

    “也罢,姑娘若是改变主意,再跟我说吧。”

    他步履艰难的往外走。

    垂头难过是因为,他发现真正有厨艺天份的,竟都是有灵根者!

    而有灵根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生精力,投入到厨道之中呢?

    唉!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

    虽然没有灵根,但活泼可爱,喜欢厨艺。司南进了庖丁会,做了常驻长老后,也会向庖丁会内部讲解一些自己厨艺的心得。那会不会?

    他立刻抖擞精神,转身回来,

    “姑娘,日后……你可会带徒弟?”

    司南愣了一下,方笑道,

    “若是方便的话。”

    她不是敝帚自珍的人,何况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是厨艺界公认的道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徐崆乐呵呵的出去了。

    腾蛟冲着司南直眨眼,一句话没说,因为他的嘴巴一直蠕动着。

    “啊!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怎么都吃完了!”

    腾蛟说不出话来,没义气的指着梁瑾、尘落,示意他们也吃了!

    司南恨恨的掐腰,

    “有你吃的多么!也不怕撑死!”

    ——————————————

    此后的三天,司南在福满多酒楼中帮忙,也认识了徐崆可爱的八岁女儿,手把手的叫她和面,蒸糕。

    徐离世家真不是普通世家,仙缘城好比甘琅大陆的心脏,而徐离世家,就是心脏中的最重要的动脉血管,有人比喻过,如果徐离世家倒了,那仙缘城也倒了大半。

    简单的说,城主府的主人——东方世家,曾经有三次被灭门的危险,都是徐离世家挽救与水火。更难得没有趁火打劫,或是鸠占鹊巢,所以徐离世家的声望极隆。

    若不是城主府出了一个东方既白,成为仙缘城的全民偶像,根本无法与徐离世家比拼。

    现在的司南,只是惊讶徐离世家的雄厚实力,过后不久,她就恼恨徐离世家,怎么不更财雄势厚?

    ……

    点心这种东西,宜少不宜多,宜精不宜粗,司南想了又想,才定下来提交那些进奉到徐离世家。

    “满江红”,用细腻的豆沙磨成粉浆,调和完毕,冷凝下来后,用咸鸭蛋做的酱点缀,意境深远,与其说是点心,不如说是可观赏的画作。

    “百鸟朝凤”,不知用掉了多少可以调色的蔬菜汁液,一只小鸟一只小鸟的雕,终于最后雕完凤凰的眼睛,都快累的虚脱了。

    “寿桃”。一个大寿桃中,藏着九十九个小寿桃,寓意美好,是最符合寿宴的点心。

    做完三幅作品后,司南看着玩面粉玩得开心的尘落,又看着捏小兔子捏得似模似样的徐果果,摇头想,成熟真跟年龄没必要联系。

    和尘落出了福满多,天有些阴沉,一朵云压着一朵云,层层叠叠,一丝风儿也没有,可能快下雨了。

    驾着马车,赶回腾蛟租借的小跨院,腾蛟不在,只有他的父亲。

    “跟我来。”

    徐父对花尘落视而不见,眼神如常在尘落的脸上划过,似乎那张看着就使人忘却一切凡俗烦恼的的脸,对他毫无意义。

    马车上,拉近的对视之间的距离,却无法让交往尚短的人快速除去陌生的隔膜。看着司南,徐父破天荒的有点犹豫,

    “我想让你劝劝蛟儿。”

    “呃?他出什么事了?我这些天一直在忙,不太清楚。前辈有事尽管跟我说,我正做到得,绝不含糊!”

    “他……生气了。”

    徐父的表情有些阴暗,也有些忧伤。

    “他娘亲,要死了。我想让他回去看一眼!”

    “什么?伯母竟然……这是应该的,他当然要回去了!怎么,他,他竟然拒绝了?”

    “不,不是。”

    徐父纠结了一会儿,才叹气说,

    “不是他现在的娘,是以前……腾蛟是我和别的女人生的,他一直不知道。现在他知道真相,很生气。气我们瞒着他,也气他生母丢下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司南想了想,又结合腾蛟跟她提过的,方明白这里的道道——徐父是上门女婿,一切吃穿花费,都在妻家,但他竟然是带着一个儿子上门的?难怪腾蛟在外祖家受欺负,离家出走!原来他跟外祖家,没有真正的血缘!

    天色越来越阴,不同于刚刚的静悄悄的无风,不知哪儿来的大风,吹得树动叶摇,嘶吼吼的,叫人心惊。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掉下来。

    徐父停下马车,雨点就像长了眼睛,在快落下沾到他的身体时,自动分开。

    他看着司南,眼中有一丝希翼。

    这等异景,这等异人,司南嘴角只能上翘——她能拒绝吗?

    跳下车,不顾那越来越大的雨滴,快速跑到对着一颗香樟树发疯的腾蛟面前。

    此时的腾蛟,没有一丁点洒脱开怀的性子,眼睛充血,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所出卖——还有谁是真心待他?

    一个一个,都在骗他!

    骗子!骗子!骗子!

    ……

    徐父静静的靠在车壁上,侧头的表情安静而祥和,似乎放下了心头大事,和刚刚的担忧、烦恼,判若两人。

    他看着尘落,迷蒙的眼神像是透过花尘落的头顶,看向了虚空。

    “你在烦恼……”

    “无意义……”

    “你想找的人,会主动来找你。你寻寻觅觅,是无用的。”

    “他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想来,你怎么找都无用。”

    花尘落怔怔的看着,似乎陷入喃喃自语的徐父,有点吃惊。

    徐父这时也恢复了正常,散漫的扫过尘落,

    “等吧。你爹爹会来找你,在合适的时候……要等……”

    说完这一句,徐父就闭上眼睛,等待司南把自己儿子劝说回来,好带他去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最后一面。

    ……

    “你滚!你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不少字哈哈,我做了二十年傻瓜,傻了这么多年,原来,我不是我娘的亲生儿子,是被亲娘抛弃的弃儿……”

    司南最讨厌男人哭。

    男人流血不流泪,泪水是软弱的表现,是屈服无奈的先驱……

    她是女人,都坚强的挺着,身为男人,怎么可以轻易流泪?

    可此时的腾蛟,他的泪水却让司南动容——这一刻,腾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rou,会怨忿、恼恨、发狂,而不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异世人。

    “谁笑话你?我嫉妒你,你至少还有娘,我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腾蛟不听,他怒恨冲天,连亲生父亲也不愿见了。

    其实,是想起自己老爹对他不好,有记忆时非打即骂,对着那个不是他娘亲的人,倒是温顺和睦,从不摆脸色。

    为什么,因为变心吗?

    他抛弃了他的亲娘,然后,他亲娘也抛弃了他?

    他什么坏事也没做,为什么要承担这种后果?

    腾蛟想不通,也更加怨恨!

    他不要去见那个女人,既然狠心抛弃了他,那他也不要去看她!

    想见,为什么不早见?等到快死了,才来认他吗?

    任凭大雨瓢泼而下,腾蛟只抱着大树不松手,泪水被雨水一冲,也看不出来,只有仰天的怒吼震撼着司南的耳朵。

    司南搞不懂徐父为何找上她,她只是凭借自己的本性,强硬至极的掰着腾蛟,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锤!

    “你知道天底下最疼的疼痛是什么吗?”。

    “知道,就是我现在!”

    “错!是女人生孩子!血淋淋,活生生的疼,能把人撕裂的疼!”

    腾蛟咬着牙,红着眼,

    “你又没生过!”

    “但我知道!我还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冒着生命危险!稍有不幸,就进鬼门关!那个女人抛弃你,但她有生你的恩情!她为你冒着生命危险,你就不能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吗?”。

    轰隆一声,雷电滚滚而来。

    司南怕呆在雨中的树下有危险,生拉硬拽的把腾蛟拉到雨幕中,

    “你有恨,去跟她说!说多少都行,错过了这次,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腾蛟迷迷瞪瞪的跟着司南上了马车,浑身上下湿透了。

    徐父看着这样的儿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担忧。这抹近似常人的情感,仿佛太阳下的露珠,很快不见了。

    “见到她……我,我说什么?”

    腾蛟的头低着,声音压抑着,似小兽受伤后的鸣叫。

    这次的打击,对他影响太大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不跟我一起?”

    徐父沉默了。

    “为什么啊!”

    “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不是你们两把我生出来?为什么要我一个人面对?”

    徐父许久,才把一只手放在儿子的头顶上,半响无言。

    第八回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