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调戏
>第十七回调戏 昏黄的油灯悬挂在头顶,一摇一晃,把周围硬木书架上的书影,映得恍恍惚惚,如同鬼魅。 时值半夜,人困无力,司南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发霉的书脚,哈欠不断。 她现在是以“医门弟子”的名义,回医宗考核,地点在仙缘城外城的最大药铺里。 这里汇集着七八个花白胡子、医道高深的杏林高手,平日是坐堂医生,此时变成主考官。而每个考官的个性不同,对弟子的标准更是不同。 司南是女子,所以没轮到男弟子被逼脱光衣裳,指点自己周身大xue之类的囧事。可也被分派了熟读医书,倒背如流的考验。 背不下来? 那怎么行?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医师,肚子里没有二三百本医经、草经,怎么做得好? 纵然司南再不情愿,还是换上普通医门弟子的衣裳,憋在这“济世堂”七天七夜。所见的,只有泛旧的纸张书籍,所闻的,只有风干的草药味,脑子里也乱哄哄的。 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进去,所思所想的,也是全然与医书不相干。 和朱探暂时分开,她不后悔。 两个人靠太近了,她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忘记积极的人生梦想,迷住了眼睛,只顾陶醉在儿女私情、你侬我侬上。 朱探很好,可两人的差距……太大了! 偏偏她不愿意做灰姑娘——人都说童话的结局,是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现实中,可能吗? 何况,朱探还有一个背景强大的未婚妻……这段良缘的缔造者,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只能徒呼奈何! 深深的叹口气,司南揉揉眼睛,突然,发现一个老头站在自己面前。 “想心事啊?” “是呀,你怎么知道?”司南迷迷瞪瞪的。 “……怎么知道你不用管,现在什么时间,你居然在想心事!” 老头猛然沉下脸,怒瞪着眼睛。 “咦?” 司南诧异的睁大眼,发觉这位老头身后,还有两位身高笔挺,浑身散发草药气息的中年男子,见到她,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这个时候,应该是…… “深更半夜,进我的闺房干嘛?还一次三个?” 竖着指头,一个一个的点过去,司南眼中流露出一丝畏惧, “我没钱的!” 听到此话,领头的白医师,险些背过气去! “我们是来考核、考核的!” “胡扯!明明是明天白天进行考核,你们休想哄骗我!” “你才胡扯!明天那是放出的风声,其实今晚就要……” 身后一个人拉了拉,低声道, “师叔,你跟她解释什么?看她进展怎么样,合格就算了,不合格的话……” 一番话提醒了,白医师哼了一声拿起司南臂弯里的书, “,全文四千八百字,好了,你可以背给我们听。” 司南……却没有过目不忘的技能,手一摊,诚实的说, “不会。” 白医师再次吹胡子,气咻咻的说, “那你不合格,想通过铜针医师,明年再来吧!” 三人不欲浪费时间,转身要走的时候,司南啪的,把刻上自己名字的“铜针医师”医牌,丢在桌子上,整个人极为无辜可怜的眨着眼睛。 “你、你有医牌了,那你还来参加考核干嘛?” “我不知啊,我本来是参加年考的,到你们济世堂打听考核情形。谁知你们家的伙计们也不由分说,就把我关到这里,跟谁说话都不理,出也出不去,说什么考核完毕才能放。” 白医师震惊了…… 他身后的两个银针医师,也震惊了。 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羞愧——想必,那些在厅堂招呼的伙计,就是出自他们门下。 “呃,原来是个误会啊!” 白老头讪讪的,随即想到了什么, “你既然已经成了铜针,怎连都不会背?你哪个医师手下,这么不负责任?” 司南困极了,也懒得多说,直接在白老头耳边说了几个字。 “什么?” —————————————— 清晨,司南踏出了济世堂的大门,松了松筋骨,只觉早晨的空气竟是这么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她后半夜睡得极香甜。白老头那般年纪,又是当着弟子的面,不好意思说话不算话,看来她的考核真不用愁了。 只一个名字,就让人震动如此么? 司南摇摇头,笑着想自己送出了两株药——那可是在殍渡崖采集的,连她也不认得,也没从在德医师、医师徐的藏书中看到过。 不认得好,这样才能引起足够的兴趣不是? 百无聊赖的想着,司南漫不经心的走到街头,看朝气蓬勃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小贩,商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正好,她肚子有些饿了,就随意找了家路边摊,叫了一碗豆腐脑。 雪白的豆腐脑,撒上切得细细碎碎的葱花,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正寻思怎么找司东、尘落呢,耳边却传来几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腾蛟,你敢不敢?昨天叫你去缭姐儿那,你推说身子不爽利。前天李寡妇家你只打了个晃儿,连面也没看清,就跑了。大前儿,也没偷到后家千金的红布兜。你说说,从你离家出走,都做下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我们看着,都替你害臊。” “是啊,若这般,还不如回家,老老实实做你母亲的乖儿子。天天喊要他们自食其果、自作自受,你都干过什么坏事啊?” “可不是。腾蛟,你要抓紧机会,不然等你爹找到你,你还有机会么?” “……那、那我到底干什么?” 声音略带犹豫,音质却还入耳。司南舀着鲜嫩的豆腐脑,颇感兴趣的想。 “jian、yin、掳、掠,排名第一的是什么?腾蛟,前面说的偷布兜、看寡妇洗澡,都是小意思。你要是敢当众调戏妇女,绝对是大恶人!你爹知道后,必定气得五内俱焚。” “不错不错。谁的爹都要气得俱焚。” 司南舀汤羹的手抖了抖,忍住回头观望的**,心道,哪里来的纨绔啊! “……好!我……等会就去调戏良家妇女!” “还等什么等啊,腾蛟,看到那边没有,就是那个坐在豆腐脑摊子的,看那腰肢,细成什么样子了?挑人不如撞人,就她吧!你快去,我们给你见证。” 司南微微抬眸,看了看周围的食客,有些疑惑,是谁这么倒霉,将被大庭广众下被调戏? 还没等她想完,一个醇厚的声音从刚刚的十米开外,到了三米之内。 “小妞!”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条斜飞入鬓的簇黑眉毛,目若点漆,炯炯而有神。鼻梁又挺又直,显得人很正派,唇形饱满而丰厚——他的五官很立体,几乎是最符合司南审美的男子了。 但,并非这个世界所推崇的美男子,所以,春秋笔上的六大公子,四位美男子,都与他无缘。 腾蛟终于下决心做一件坏事,来气气他那对可恨的父母。背对司南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定,及至看到司南的眼睛,心神一下子恢复过来。 大概,是司南眼中没有一丝害怕,鼓励了他。 他强自按照剧本演,粗声粗气的说, “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一边说,一边真的用手去勾司南的下巴。 这、这……司南简直无语了。 她眨眨眼,积攒着情绪, “请问,你看到我眼里的东西吗?”。 腾蛟故意放声大笑,笑给身后的友人听, “放心,小美人,你眼中的楚楚可怜,我都看到了。大爷我可会怜香惜玉,你就别担心了。哈哈……” 司南闲闲的, “我是说,眼屎。我早上还没洗脸呢。” “呃……” 腾蛟的笑声嘎然而断。 不对呀,调戏的时候,不应该说“大爷、饶命”,然后跪下磕头,求放她一马的么?怎么这个丫头老不按剧本演啊! 腾蛟皱眉,求助的向几个友人看去,司南已经暴起,半碗热豆腐脑往脑袋上砸。砸的腾蛟一个没注意,脑袋开花——开出豆腐花。 “叫你调戏姑奶奶!叫你调戏姑奶奶!也不睁大你的狗眼,你姑奶奶是那么好调戏的吗?”。 柔弱少女突然迸发的强悍,原来不是菟丝花,而是堪比母老虎啊!那几个一直在旁边撺掇的小人,面面相觑,对被打得头昏脑转的腾蛟看都没看,飞一般逃跑了。 这事,跟他们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司南痛快的发泄一回,在腾蛟身上狠狠踩一脚,啐了一口, “晦气!大清早的!” 周围人都看呆了,过了许久,才有人颤颤巍巍上来扶可怜兮兮的腾蛟。 “徐、徐公子,你,你没事吧?不少字” 腾蛟被打得有些懵了,随后也能理解自己干得坏事——那少女一定是被气得狠了,才出手这么重。 也怪自己,只想着要气死老头子,却忘了女人名节,关系重大。 算了,就当被老头子打了一顿。 他一步一步的回到自己租赁的小院,却不知,司南又带着打手找上门来—— “大哥,就是他!调戏我!” 第十七回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