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水泡餐厅
“海底之钻”如同一朵硕大的水母，在漆黑的海底漂浮着。 天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奇妙的荧光世界。那是深海鱼自身发出的光，荧光有橘色、蓝色、绿色、柠檬黄和紫红色，鱼游来游去，光点也四处飘忽。 “真漂亮……”尉迟瑞走到天雨身边。 “是啊！那些荧光，是不是照亮了它们在海里的路？” “深海鱼认路不需要光亮。那些荧光啊，多半是为了引诱猎物。待猎物游过来，它们就张大嘴，一口把猎物吃掉。” “啊？那么恐怖！”天雨张大嘴。 “可不是嘛！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尉迟瑞去洗澡了，天雨听着水声，看着漆黑的大海。那层窗户仿佛并不存在，海水和荧光鱼好似触手可及。 “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天雨揣摩着尉迟瑞的话。 “也许这么多年，我对mama的理解都是误解...否则在德筛那一关，她就应该被筛下了……” 那天晚上，天雨久久不舍得入眠。 她睁开眼睛，床正对着面前的一整块全景大窗，头顶上是一整块全景天窗。幽深的大海包裹着天雨和尉迟瑞。 抬头仰望，天雨第一次知道，原来星空也可以是这样的。多种荧光色的“星星”倏忽而逝，倏忽而至，仿佛有千千万万的彩色流星，在头顶划过。 “太美了……这世界太美了……” 虽说如今海洋里的生物只剩下核战爆发前的千分之一，天雨仍为海洋生物的多样性深深震惊。 白天，房间好似巨大的水族馆。 多种多样的彩色鱼群从窗前掠过，好奇地观察着屋内；白化的珊瑚礁好似海底奇异的建筑群。 天雨看了一眼“海底之钻”手环，现在的水深3568米。她在耳中塞上两粒“无损耳音”，听着实时传来的海底之声。 当海底的声音传进天雨的耳中时，天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海底并不是静谧无声的，而是如此的喧嚣！ 她听见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听见蜜蜂嗡嗡叫的声音，听见巨人打鼾的呼噜呼噜声，听见打击军鼓发出的咚隆咚隆声。 天雨于是知道了，环绕着她的，是多么热闹的一个世界。虽然她看不见它们，但它们就在那里无疑。 在深海的交响乐中，天雨睡着了。在梦中，她听见了清晰悦耳的水声，不似深海这么喧嚣，而是简单有序。那声音像是湖水拍岸，潮涌一股接着一股。 当天光乍现的时候，天雨醒了。往上看，已经能看见海面射来的浅浅阳光。天雨看了下手环，现在的海深仅159米。 一个晚上，“海底之钻”犹如在攀登一座山峰，身姿轻盈地上升了三千多米的高度。“无损耳音”中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天雨小姐，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是不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呢？” “再过两小时十五分钟，我们就会经过核战城市海底遗址群哦！届时，欢迎天雨小姐来海底之钻的钻石顶层观景平台进行观赏，当然啦，您也可以选择在私人空间--超级豪华的全景套间中观赏风景！” “核战城市海底遗址结束后，是自由潜水时间。届时，您可以自由享受海洋遨游！” “好了！现在，天雨小姐是不是要起床了呢？mama在钻石顶层的全景海洋餐厅等你吃早餐哟！” 天雨往异彩纷呈的全景海洋餐厅走去。 “海底之钻”上共有四个主题餐厅。天雨走进一条好似时空隧道的狭长透明通道，走到通道的尽头，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泡呈现在眼前。 “水泡”餐厅的灵感来自水中的肥皂泡。这个餐厅从“海洋之钻”的钻石主体艇身上伸了出来，海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这颗“水泡”。人走进“水泡”，就好似真的走进了海水里的一颗水泡泡。 水泡餐厅中仅有四张座位，尉迟瑞优雅地坐在其中一张上，正凝视着来来去去的鱼群。见天雨来了，她赶忙收起视线，拉开凳子。 “女儿来啦！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天雨打着哈欠，刚醒来不久，又加上这么梦幻的场景，她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尉迟瑞微笑着点了点头。 “Waiter，来一份皮蛋瘦rou粥，再用糖醋排骨的做法煎两个荷包蛋。” 她对着机器管家说。 天雨心中一暖。她从小就喜欢吃糖醋煎蛋，过了这么多年，mama还记得。 “尉迟小姐，不好意思，用糖醋排骨的做法煎两个荷包蛋是……” “在普通煎鸡蛋的基础上加上酱油、醋和糖，糖醋煎蛋。” 尉迟瑞说。机器管家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水泡”餐厅周围的鱼越来越多，它们兴致盎然地望着餐厅里面。在这浩瀚的海洋世界中，人类反倒变成了被观赏的动物。 “妈……”天雨轻轻叫了一声。 尉迟瑞伸手理了理天雨的头发，“想问什么？问吧。”她温柔地说。 “妈，我曾经也在水里呢……”她看着窗外的鱼，俏皮地说。 “什么？” “我是说，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 尉迟瑞没有说话。 “mama，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啊？会不会觉得有一条活泼的鱼，在你肚子里游来游去？”天雨好奇地问。 尉迟瑞愣了愣，随即恢复了明媚的笑脸。 “当然啦，天雨，你最喜欢乱动了！你总是在mama的肚子里，游来游去，停不下来！” “妈，你怀我多久，感觉到我在动啊？” “五个月多。”尉迟瑞干脆地回答。 虽然回答得很干脆，可尉迟瑞的心中知道，她是像应付考试一样，应付着女儿的问题。 当年，为了把怀孕的事装得有模有样，尉迟瑞熟背过每一个月孕妇身体的变化、心里的感受、胎儿的成长。 她倒背如流，哪怕在十几年后，自己的女儿问到，她依然能够说出来。可这么一说出来，她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她望着女儿。天雨长大了，长成了绮丽的少女。而她对女儿的爱，从抱走她的那一刹那，就没有改变过。 在尉迟瑞心中，尉迟天雨就是她的女儿，和亲生的，没有区别。 但她不知道，如果天雨知道了真相，还会不会爱她？还会不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mama？ “妈，我听说小胎儿在母亲zigong里的时候，脑袋和身子一样大，看起来就像一颗奇怪的水蛙，跳来跳去，是不是啊？” 尉迟瑞在心中迅速回顾。 她的知识库里写着：怀孕四周，受精卵刚完成着床，羊膜腔才刚刚形成。胎儿很不起眼，胎长仅两毫米左右，小而柔软。 这个刚在zigong着床的胎儿，外形看不像是“人”。他的脑袋和身体一样大，看起来就像是长着四个腮、挂着长尾巴的鱼一样…… 她勉强笑着，对着天雨，点了点头。她可以把怀孕四周的感受说得一清二楚，也可以把怀孕四周小胎儿的样子，说得栩栩如生。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这所有的一切，尉迟瑞都没有真的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