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亲事再波折
第二日,天气好个秋,一阵凉爽肃飒。 筱依小小的身影背着小篓子,来到于家找姐妹几个去采蘑菇。 兰芽拾掇好东西,姐几个便向山脚处行去。 因为现有是农闲,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山脚下采蘑菇,隔上几步就能看见熟人,甚至看到了于兰花和于兰草两姐妹。 兰朵热情的叫了一声“兰花姐”,于兰花抬眼看了几人一眼,只低声应答了一句,便别有深意的看了兰香一眼,眼里闪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兰芽甚至觉得那是一种幸灾乐祸。 告别几人,兰芽觉得心绪有些慌乱,不想再碰到碍眼的人,便顺着台阶向山上的于家房子走去。 于兰香几人兴奋的跟着,没有人提醒兰芽,这里早己离了山脚,会有一定的危险。 似乎是人迹罕至的缘由,山上的油蘑虽然不多,红耳草蘑、鸡腿菇等却是不在小数,是炖小鸡的绝配,兴奋得兰朵和筱依小脸通红,浑然没有看见,身后竟然有两个跟踪而至的身影。 不一会竟然采了满满几篓子。 艺高人胆大,看着几人意犹未尽,想起山腰处几大棵栗子树,兰芽便领着几人到了栗子树处,满树的栗子,带着诱人的光芒。 兰芽手持长鞭,飞身上树,将栗子源源不断的扔下树来,几个女娃子如同小松鼠一般捡着。 正捡着,一个暗影飞快窜出,吓得筱依啊呀一声,兰芽想也未想,一只箭齿镖飞出,一个小身影轰然而倒,几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黄皮子。 兰芽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髭狗呢,没事。” 兰香则面色惨白的跪下来道:“大仙恕罪,小妹无意伤人,您大人大量。” 兰芽无耐的再次刨了个坑,将黄皮子埋葬后道:“大姐,你可别这样了,难道眼睁睁看着筱依被吓到?黄皮子和其他的动物无甚区别,不过是它排出的气体能迷惑人心神罢了,髭狗都比它凶狠。” 兰香上去拍了兰芽手掌一下,怒道:“你是黄仙姑弟子,怎可随意杀生,杀的还是自己同类?” 兰芽的额头上顿时飞过一群乌鸦,什么时候自己成了黄皮子的同类了? 心下腹诽,嘴上却赶紧陪着笑脸道:“姐,我错了,晚上我就向黄仙姑认错,不,我现在就认错。” 说完,向黄皮子坟郑重的磕了三响头,双手合十,一幅虔诚的模样,如果离得近,便会听到兰芽嘀咕着:“可惜啊,我上好的皮坎肩;白瞎了,我上好的毛领子,做一件皮大衣多拉风......” 面上万分忏悔和悲凄的模样,兰香这才饶了她,将栗子装进了篓子,几人走向青石台阶,准备下山。 正走着,就见山上急匆匆下来二人,离老远就向兰香几人飞奔而来。 见到兰芽先是一瞪眼,傲娇的一撇嘴,转向兰香,立马换上一幅谦谦君子模样道:“兰香姑娘,听说您会得一手好活计,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做的鸭绒褙子博得王掌柜的赞许,今日下山,就是想请兰香姑娘为我做上一件则个。” 难得殷如泰说话如此中听,听得兰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兰芽正要举唇反击,殷如泰已经一脸恶相的对兰芽威胁道:“小神婆,你昨天只给萧然量身做褙子,却不给我做,你是成心气我是不是?怎么着咱们也是一起‘试过毒’、患过难的交情,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一起吃过的爬虫、螃蟹和鱼rou吗?” 兰芽哭笑不得道:“殷如泰,你过两日不是要回南川吗,那里四季温暖如夏,你确定你要穿着鸭绒褙子回去?” 殷如泰讪讪的笑了笑,讷讷道:“我留着,赌物思人不成?!” 兰芽笑道:“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也不是我做的,你问我姐答不答应吧。” 殷如泰一脸期望的看着兰香,看得兰香满脸绯红,若晚霞映称在花丛间,分外的柔和美丽。 殷如泰眼睛一转,让小厮将云锦直接塞到兰香手里,从怀里又掏出一小捧白色珍珠,一股脑塞到兰香手里道:“兰香,我的褙子款式一定要区别于卓萧然、王安世兄弟的,扣子就用珍珠的,挑颗大饱满匀称的,这样才配得上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气质,多余的珍珠就送给你做酬劳了。” 兰香正要推辞,殷如泰已经不由分说的向山上走了,徒留一片瑟瑟的风声。 兰香无奈看着兰芽,兰芽笑道:“大姐,有人当冤大头,咱就接着。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多余的料子和珍珠咱都留着,开春你就要出嫁了,找个首饰铺子做一对儿珍珠丁香和珍珠钗花当嫁妆。” 兰香的脸色又是一红,如喝了醇香的美酒,久久回甘。 想及刚才于兰花看向于兰香的眼神,兰芽心头有种隐隐的不安,决定这几日去查查前几日的传言,那个陈小志的前妻刘春华。 掩下兰芽责成于方军探查春华的事不提,再说兰香,做完殷如泰的褙子并送到山上后,自己闲着左右无事,便帮陈小志也做了一件。 外面的绸子,用的就是殷如泰所剩的料子,盘扣是向兰芽学习后自己动手盘的,每一个盘得都是分外的用心。 这一日,兰香欢喜的拿着马甲到了陈家,见陈婆子正忙里忙外的做着吃食,忙放下包袱,抢过手里的活计道:“大娘,我来帮你干吧。” 陈婆子的眉毛微不可查的一皱,随即不悦道:“十几天不见人影,我还以为是嫌陈家的活计多呢!” 兰香尴尬的笑道:“大娘,没,没有,这几日家里有些活计,所以就没有来。我给小志哥做了件羽绒褙子,冬天可御寒。” 说着,将包袱递给陈婆子,陈婆子当即就打开了包袱,见里面流光溢彩一件上好绸缎衣裳,不禁喜笑颜开道:“这料子摸着流光水滑,可真是舒坦,就这一件?” 兰香紧抿着下唇,低着头,半天才喃喃道:“大娘,过几日我再给您做得。” 陈婆子登时笑得一脸褶皱,热情的将兰香让到了屋里,将褙子递给小志道:“小志,你快试试这件褙子,料子真滑溜,还挺软乎,冬天穿着暖和不少,你爹穿上一件也肯定不错。” 这是在点拨兰香,除了做陈婆子的,还要做一件陈连的,一下子多出两件来,兰香实在想不出上哪里去找这上好的云锦,这可是王家生产出来专门进贡用的,在市面上想买也买不到。 兰香轻轻咬了咬下唇,想要说什么,见陈婆子对自己难得放晴的脸色,不由得又噤了声。 回到家,兰芽正指挥陶婶子洗蘑菇、晒蘑菇。 兰香在兰芽面前转了好几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兰芽岂会看不出端倪,拦着兰香回到了屋里,一脸正色对兰香道:“大姐,你刚刚去了陈家,出了什么事吗?” 兰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无奈道:“芽儿,我给小志哥做了一件褙子,陈大娘看着好,让我给她和陈叔一人做一件,我没有云锦的料子了,我记得前些时日殷少爷给了咱家一匹,你做了几条帕子,姐妹几个一人一条,我想用那个剩余的料子给陈大娘做褙子面,你看,行吗?” 兰芽不由摇了摇头:“大姐,你怎么能给小志哥做云锦的料子呢?那是进贡皇廷的料子,入了别人的眼,便会以为咱家与王家、甚至与卓家有莫大的关连。” 兰香急得眼圈一红道:“兰芽,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把最好的留给小志哥,没想到一个绸子还有那么多说道。” 兰芽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儿,大姐,料子是殷如泰给你的,你只管做便是,别害怕。但是给陈大伯和陈大娘的,千万别用好料子了,就用咱爹和咱娘一样的普通绸子,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寒酸,在村里也是数得上前的。” 兰香点了点头,熬夜将陈婆子和陈连的褙子也做得了,眼睛累得红红的,如同一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次日,兰香顶着黑眼圈,喜孜孜的将褙子送到陈家,却见陈婆子一脸的怒色,陈小志亦是一脸的阴郁。 陈婆子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兰香给陈小志做的褙子,见儿子脸色阴得不开晴,一狠心将先前兰香做的褙子塞到了兰香怀里道:“兰香,这个料子我们陈家可穿不得。” 兰香脸色一窘道:“大娘、小志哥,我省得了,昨天三妹已经对我晓明道理了,我也晓得不应该用这种料子,回去我就换了普通绸子重新做得。” 陈小志一脸不悦道:“兰芽倒是知道避个嫌,比你心机阴深。” 兰香眉峰一拧,狐疑道:“小志哥,三妹的想法是多些,但八岁的女娃子,怎么能说是心机阴深呢?” 陈小志不再言语,陈婆子不以为然的将兰香后拿来的包袱打了开来,见给自己做的不过是寻常的绸子面,与云锦面料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撇撇嘴道:“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而矣,还能咋受待见,一小块上好的料子就打发了,没给个珠宝首饰啥的?” 兰香一听,喃喃急道:“大娘,你咋知道还给了我珍珠?我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咋回事啊?” 陈婆子眼睛一立,将两个包袱全都甩到了兰香身上道:“不要脸的娘皮,别出来丢人现眼,若不是我们陈家良善,怎么会想娶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子,快点滚回于家去,亲事从此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