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恼人的亲戚
“王虎王虎”这一回,张珏用更大的声音都唤不醒了。 一切是如此突然,一切是如此使人震惊,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想要倒退重来。 张珏看向了另一个人。 木都还站在原地,他的神色已经冷如冰点,与他的少年模样极不相称。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珏哥哥”木都问,“你的眼神让我害怕,不是我的错,我知道他是你朋友,已经再三留情了。这是个意外,因为我太想得到那颗珠子。谁叫他让我看到他有,却又不给我呢别那么看着我好不好我并不是罪不可赦。” 张珏仍旧看着他,没有说话,看起来最无害的,给了他最深的伤害。 木都说了一番,见张珏仍是如此,脸色更加难看,说的话也不再带有哀求之气,转为了讥嘲与责难,仿佛换了个人说话,“什么所向无敌的火王星人自己朋友当面被杀,一点作为都没有一身本事有什么用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因为大势所趋。天下大势就是我五星联盟吞并诸国,一统世界大势之下,你谁都救不了” 木都指住张珏,“你谁都救不了哈哈”少年狂妄大笑。 少年的身体起了火,他的衣衫和头发随着热空气飘动,整个人被火焰包裹住。但少年一步不觉痛苦,他还在笑,说着“谁都救不了。”直至不能出声,身体卷曲,成了一堆灰烬。 烧了木都并没有减轻张珏的愤怒,其实他现在一点儿不愤怒,心中更多的是悲痛。 从窗里望出去,东北边的天空异样发红,现在已是深夜,按理不该再有夕阳的反照,而且方向也不对。郭荆娘忧心忡忡。 马敉宁拿着几张纸从院中经过,看到郭荆娘,立刻说:“夫人怎还没睡正好,我这里有段老先生送来的几种甲胄样式,他收集了些特殊材料,要给张统制打造副战甲,你替张统制选选吗”可见郭荆娘忧心伤神,便劝道,“白马寨不会有事,你别担心了。” 郭荆娘自得知蒙古军已到了白马山下,食无味,夜不寐,终日打听山上的消息。 偏偏她表弟邹协和二舅娘冯氏又是大嘴巴,把蒙古来袭的事传得满城风寸。全城都知道他们是张珏的亲戚,他们说什么都有人信,包括那些被添油加醋的部分。现在全城都以为蒙古有数十万大军压城而来,人人自危,家家恐慌,郭荆娘想听真消息都半信半疑了。 “那边是白马山的方向,想必正在进行场大战吧”郭荆娘担忧。 马敉宁只得说安慰的话,“张统制神力非凡,就算有大战,夫人也无需担心。还有他化解不了的危机吗马敉宁说这些话时自己并无底气,这次的敌人非比寻常,就算是张珏,也是场苦战吧 郭荆娘依旧解不开眉头,虽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帮不上任何忙,却止不住心中的慌乱。 “荆娘荆娘”冯氏还嫌不够乱,大半夜也不睡觉,拉着儿子找来了,“荆娘还没睡呀舅娘求你个事,可要给舅娘帮忙。” “什么事说吧舅娘,能帮的我一定帮。” “知道荆娘是个爽快人。”冯氏不客气道,“是这样的,我跟你表弟想回邛州去了。” “邛州那里不是对被蒙古人攻破过吗”郭荆娘惊讶道。 冯氏尴尬地笑,“正因为才被攻破,相对来说才更安全。再说我们又不进城,房子在城外的,虽然简陋,可也是我跟协儿住了几十年的家。现在兵荒马乱,还是回家得好。但是,守城的兵关了城门,不让人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好” 以郭荆娘的聪慧,冯氏的意图她已经猜到,但碍于舅娘情面,不好当面拒绝,“舅娘,蒙古人打来了,当然要锁了城门,怪不得人家。” 冯氏笑道:“那是他们职责,我怎会责怪,只是规矩太死了。这不蒙古人还没打来吗给我行个方便有什么不好” “舅娘,话不能这么说。蒙古人虽没打来,但已不远。我们的准备都得做足。舅娘和表弟这时候出去,万一遇上蒙古的散兵游勇,我们连救都没法救。”郭荆娘婉劝。 “不会不会”冯氏连忙说,“蒙古人还远着呢我跟协儿从南门出去,虽然路绕了点,绝对遇不上的。荆娘,你就去给守门的小卒说说,让他们给我和协儿开门,也不要他们开大了,就一条人能过的缝。” “我怎么行”郭荆娘为难,“我无权无职,凭什么叫他们开城门” “行就凭你是张统制的夫人那些小卒一定给你这个夫人面子”冯氏靠近郭荆娘,挽住她胳膊央求,“荆娘舅娘我带大协儿不容易啊你大舅舅的博儿死了多年,邹家现在只剩你二舅舅这房的协儿一根独苗了舅娘从来不求人,今天就求求你”冯氏说着,身子就往下滑。 郭荆娘立刻托住她。可托住了冯氏,那边邹协扑通就跪了地上。 “表姐,可怜我娘一把年纪了吧她不能跪,我替她跪我还给你磕头给表姐磕头了”邹协说磕,一点不犹豫,脑袋往地上碰。 郭荆娘欲扶邹协,但另一边的冯氏又趁机往地上跪,郭荆娘左右为难。 “荒唐”马敉宁看不下去了,大声吼,“军政之令,从来都是有公职在身之人才可发布,如果家眷随意干涉,政令如何实施难道一人做官,全家做官你们就不要再为难夫人了” “有你说话的伤吗”冯氏听言,哀求软语声中,突然尖声冒出一句,“你只不过是张统制手下一个兵,张统制见了我还要尊称声舅娘,你竟不知分寸” 马敉宁被这个女人激怒了,“我吃朝廷俸禄,为国家效力,与你邹家有何干系张统制叫你什么,与我更没关系” “哎哟好大的胆子我会告诉张统制,你对他舅娘不敬荆娘,你看看,这就是你丈夫的手下”冯氏如怨妇般地,又要闹起来。 郭荆娘拿她没办法,马敉宁怒气更大,却不想理了。这种人,越理她,闹得越起劲。 “大半夜,吵什么你们不睡,邻居还要睡”邹明德披了件长衫,出门责问。他重点注视冯氏,“弟妹,就你闹得最厉害,你不就是怕蒙古人打来,自己遭殃了吗你说要回邛州,真让你出去了,你去的地方未必是邛州。整个名山城里谁不害怕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可谁说过要走你也知道自己是张统制的亲戚,你要是带头走了,让旁人怎么看待张统制他还怎么御下你就老实呆在城里吧要相信张统制,他会守护这里” 冯氏被说得抬不起头,邹明德是家主,现在她寄人篱下,顶不上嘴。 郭荆娘放了心,这番话她一直想说,可冯氏是长辈,她这么说有些冒犯,由邹明德说出来正好。 这时,黑夜似乎亮了些。众人惊看天,但不是天快亮了,东北方的天空尤其通红,似烧红的铁。 “山火”马敉宁惊道。 院里的人都极吃惊,整座山都烧了起来,火焰使山的轮廓在黑幕下犹为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