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分道扬镳

    五十六：分道扬镳

    近半年没见到李成熙了。这次我背着他到北京堵他见面，他依然非常有蛊惑力，但是我心里却一直很不是滋味。李成熙说是让我镀金，说是有更大的担子交给我，但是李成熙这次的诱惑失败了，因为无论睁眼闭眼，我的脑海里一直是赵明赵总的那极度失望的眼神。

    我没有按照李成熙给我设定好的路线上继续前进。

    2007年3月15日，我和李成熙分道扬镳。

    我甚至还不算是世纪威龙的员工。我在主持世纪威龙的这个大收购案中的两个小项目后，我离开了世纪威龙，离开了李成熙这个永远难以琢磨透的男人。我以为他会给我打个电话，不说挽留，起码会问候一下。我太天真了，我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在我眼里，李成熙是我生意的90%，接近全部。可是在他眼里，我还是一个微不足道可以忽略掉的人。

    在我如此低谷的时候，刘星派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审计组，以季度考察的名义来对俊熙集团沈阳分公司进行审计。我的屁股不干净，刚刚接手这个公司的时候我卖掉了许多奇珍异玩，还有一辆宝马750。这事其实不算大，当时沈阳分公司没有钱，总部不批预算，卖家底也有情可原。不过如果真想在这事上抓我小辫子，那也够我呛。

    好在李成熙在主持这个公司的时候，他的个人用品和公司值钱的东西是混在一起的，我卖掉的东西里有一部分确实是公司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是他的个人物品。我把卖掉的所有物品都算在李成熙个人物品的头上，他不要的东西我帮他处理了，这么解释也解释得通。不过卖掉的那辆宝马怎么办？

    俊熙集团沈阳分公司在我经营半年以后，多少有了一些家底。审计项目组到达沈阳的当天，我让我的秘书孙霞去二手车市场花了六十万买了一辆跟之前同颜色的二手宝马730，然后找个修理店把尾标“730”换成了“750”。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糊弄住项目组的人。因为没等他们向刘星汇报，我就跟刘星提出来辞职。

    既然我都和李成熙分道扬镳了，那还跟林嘉玉扯什么犊子。况且在刘星的连续打压下，我在俊熙沈阳分公司过的一点也不爽。

    刘星几次跟我过不去，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甚至都懒得装模作样的问我一下为什么辞职。他爽快的签字同意了。我现在什么也不多想，就是很想跟林嘉玉直接通个电话。我担忧的是，如果林嘉玉撤掉我威雪公司的投资款该怎么办。

    我直接跟林嘉玉通过电话之后，我才明白林嘉玉根本没有要打压我的意思，更没有从威雪公司撤资的意思。人之初，性本善，林嘉玉本意就是在利用完我之后想安顿好我，让我过上小富小康的小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刘星搞的鬼。他不断从中挑唆，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林嘉玉我不适合这个职位，同时一次又一次的拿撤资吓唬我。

    真相大白之后，我又一次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我想狠狠的报复刘星这个混蛋，但是根本就无从下手。可笑的是，刘星因为我违规非法出售公司资产的事情狠狠的敲诈了我一大笔钱，狮子大张口要五十万封口费。我还没等报复他，他倒是更把我逼到了墙角。

    最后我和刘星谈好的价格是二十万。我把钱给他，他作为集团的行政第一负责人，不追究我出售资产的事情。我安全离任之后，他终于成功的把俊熙集团沈阳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职安排给他的亲信。这一战，刘星大获全胜，我灰溜溜的离开了俊熙集团沈阳分公司。

    林嘉玉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轰走了李成熙，夺取了俊熙集团。刘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轰走了我，夺取了俊熙集团的一个小分公司。每个阶级都存在各个阶级的战争。

    与两大年轻派大财团大佬失去交集之后，我的日子各种艰难。但是还好我还有一些家底。我的威雪物流车队有11辆货车，我还有远程工业公司这个不赚钱的小工厂，看来我真要开始靠这点家底打天下了。

    陈君第一次让我有点难以琢磨。他吸着烟，目光深邃的看着我。我做了很多项目，平时总是职业习惯性的去分析和评估接触到的人，但是我从来没分析过陈君。

    陈君：“你要接手咱们的车队和工厂了吗？”

    我有点语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对车队有一些我的想法，想跟你商讨商讨。”

    陈君笑嘻嘻的说：“商讨屁啊，是来下达指示来了吧。什么想法你说吧。”

    “东方远洋公司最开始只有一艘船。老板董老爷子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跑单帮拉散货，后来他在航运界很繁荣的时候把船长期租给了一家有海运需求的公司。虽然赚的没有散货多，但是胜在稳定，不cao心，最重要的是成功规避掉了很多风险。后来很多因素造成世界航运界的**与低谷，冲击掉很多航运公司，唯有东方远洋无论世界环境怎么样，都一枝独秀的在发展，最后成为了世界七大海运公司之一。你跑散货虽然毛利更高一些，但是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意不稳定。你很努力，你也是个出色的销售，但是我想让我们的车队长期有效的盈利。”

    陈君笑道：“说那么多废话。你就是想把车队租赁或者承包给别人，自己省心，长期赚钱，对吧。”

    我点了点头。

    陈君：“我每天风餐露宿，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忙忙碌碌的，让车队运转。我用血汗赚来的钱，你分的最多，其次是马丁控股投资公司。我的股份少，我分的少，这些我也不想去计较。现在你却觉得我给你赚的不够多？我的方法不行？”

    我有些烦躁。“当初稀释股份的时候，最没有异议的就是你吧。咱们老哥俩也不用扯别的，我知道最辛苦的就是你。你的劳动跟收入不成比例，你也没怎么埋怨过，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想想我在俊熙集团混了将近两年了，开始的时候我得到什么了？后来该得到的不也都得到了吗。股份的事情我无权更改，不过现在我正好可以专心的打理咱们威雪公司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让渡出我自己的一部分股份作为公司的期权池，这部分按劳分配，你肯定会占一大笔的。”

    陈君：“期权池比例是多少？”

    “我计划让渡10%。”

    陈君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觉得少。

    “说回车队改革的事吧，你怎么看？”

    陈君摆了摆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干呗，承包出去也不错，我可以轻松不少。工厂你是怎么打算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没头绪呢。前一阵听你说咱们的土地要动迁，怎么后来没下文了？”

    “政府的政策，一时一个变，你懂得。后来也就没信了。不过我个人认为还是能征收一部分的。离我们厂区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破院子都补偿了三百多万。这世道，咱们怎么做生意也干不过搞房地产的，更不如那些拆迁户，给那帮暴发户那么多钱他们都他妈不会花。”

    我笑了笑，鸡型的国家，畸形的社会，连经济都是畸形的。

    孙然还是老样子，北京沈阳两地来回折腾。

    再次见到孙然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日后玩的比较好的小伙伴，孙然的叔叔家的弟弟，孙小博。两人刚刚从北京回来。孙小博之前在北京某个技校读书，年轻气盛的孙小博有个奇葩暴发户哥哥，自己也就飘飘然了，不知不觉成为了典型的公子哥，问题学生，校园一霸。后来自己得瑟大了，然后理所当然的被学校开除了。

    孙然气哼哼的说：“不争气的家伙，看看你浩哥，跟你同岁，看看他现在做什么，你现在做什么！”

    我笑呵呵的看着这哥俩。孙然的证卷公司的股票经营地点是沈阳的一个居民楼，他雇了四五个交易员，在客厅每个人分别守着三四个电脑。他把孙小博交代给自己的一个手下，然后把我领进他的办公室。

    我坐在他的老板台对面，点上一支烟：“你弟弟现在跟你混了呗？”

    孙然挠了挠已经打结的头发，宅男都不怎么洗澡。“那不跟我混还能跟谁混，没办法，亲弟弟，烂泥扶不上墙。你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吗？”

    “有个姑姑家的哥哥，现在在KTV打工当服务员。你打算教你弟弟玩股票吗？”

    孙然：“不然呢？我除了玩股票，什么都不会。我也懒得教他，他那脑子能学进去个屁。先让交易员带带他教他怎么用股票软件吧。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你猜对了，李成熙收购了食用油公司之后，关闭了最小的一家工厂。”

    孙然很有城府的笑道：“我那不是猜，那叫分析。”

    我说：“孙老板，你觉得我学cao作股票怎么样，会比你弟弟更快的上手吗？上次我借你钱的时候，你答应我具体cao作的时候教我，但是没等几天你就直接来还钱了。你这是不讲信用啊。”

    孙然打量打量我：“我不觉得你适合做这一行业。股票这个东西，一大部分都是要靠直觉的。你可以轻松的搞到一家上市公司的资料和各种数据，但是你未必会根据这些数据得出一个有效的结论。”

    “那你是怎么分析一个公司的？”

    “我说了，靠直觉。股票这个东西，洞察力是必须的。当我阅读完一个公司的数据的时候，我心里就不知不觉的出现一个直觉，该什么价位交易，该什么时间交易，心里就有数了。我觉得我本身就是一个股票程式，把各种数据给我之后我就自然而然的产出一个买卖方案。”

    我扑哧的笑了。“你就吹吧。我相信你在前期是靠直觉炒股的，但是现在你有投资人了，你要是再瞎买卖就太山炮了。屋子里没有别人，我也不是证监会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股票对冲。如果是的话，我要加入。我有八十多万闲置现金，还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之前你找我借钱的时候我对你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我希望你也同样对我。何况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咱们俩联手合作吗？”

    孙然心不在焉的愣了一会：“如果咱们真合作的话，我得考虑考虑咱们怎么去合作。”

    我耸了耸肩：“我等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