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交往

    许皖云瞥了苏小闻一眼：“是又怎样？这个可没什么好八卦的。”

    苏小闻立刻就瘪起嘴，不说话了，过会儿再看她，却已经抱着抱枕睡熟了。

    真是好，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一般。许皖云给苏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小闻今晚上不回去了，苏浙微微一笑，说：“行，那我明天早晨去接她。”

    第二天她正在打扫卫生，接到迟医生的电话很惊讶：“小沈，晚上有时间吗？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迟誉请她吃饭？许皖云确实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有时间啊。在哪儿？”

    他那边似乎微笑了一下，许皖云突然就浮现出迟医生笑容清澈的模样。他说：“就在你家楼下，叫梦翠阁。”然后抱歉地笑了一下，“其实算是让你来陪我吃饭，扬扬单位发了五百块的代金券，我一个人铁定吃不完，刚好你的住地离这里近，就叫你了。”

    许皖云下楼的时候，迟医生已经等在楼下了。河塔巷尽是灰蒙蒙的水泥建筑，杂乱错落，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光线就更加荫蔽。他站在灰暗的单元门口，干净的暖黄色风衣，显得人精神而挺拔，嘴角一抹温润的笑弧，仿佛带着盎然的春意。

    旁边还有个小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显然是刚下课。迟医生解释：“同事家的小少爷，刘迅，初二，就在附近十三中上学。”

    刘迅看样子和迟医生关系十分好，刘迅完全不叫他哥，直呼其名，许皖云只在一边笑，结果刘迅拽拽地瞥了她一眼：“小沈，你笑什么？”

    竟然叫她小沈！迟医生一个筷子轻敲上去，笑，“你叫我迟誉就算了，竟然对小沈jiejie也没大没小。你小心我告诉你老爹，你喜欢隔壁班的林晓丽很久了，不但给她传情书，还借我钱给人家买鲜花，看你老爹不追得你满院子跑。”

    这下刘迅小帅哥蔫了，嘴巴立刻放甜：“小沈jiejie。”然后又一阵贼笑，问迟誉，“迟誉你是不是喜欢小沈jiejie啊？”

    迟誉一愣，随即笑，“你怎么知道？”

    “这不简单嘛。”转头问许皖云，“小沈jiejie你单身吧？”

    她老实回答：“目前一个人。”

    转头又问迟誉：“小迟，你没有女朋友吧？”

    迟誉笑，不答。

    “这不就得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孤男寡女，共吃一顿饭，不是有jian^情就是有激^情啊。”刘迅随即叹了一口气，故作老成地道，“就是小迟同志，你的眼光有点儿实在不怎样啊。”

    许皖云在一边嘿嘿直笑：“是，我太老了。配不上你们家小迟。”

    “不是说这个，你没看过那个短信嘛！”刘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许皖云愣了一下，还是个苹果，这年头的小孩真是不得了，随便一个数码产品都是上千上万，刘迅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好机子，羡慕吧。我老爹给我买的。”

    她扑哧一笑：“你要给我看什么短信啊？”

    “这个！”刘迅一板一眼地念道，“神雕侠侣告诉我们，爱情里，年龄不是问题；断臂山告诉我们，爱情里，性别不是问题；金刚告诉我们，爱情里，物种也不是问题；人鬼情未了告诉我们，爱情里，死活也不是问题。”总结陈词，“所以说年龄没所谓，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哦，这个短信。许皖云哑然失笑，她以前收到过，当时还乐了好一阵。不过她还是要问：“那刘迅，你说说看，什么才是问题？”

    刘迅看着她的脸：“外貌呀！”

    哦，是了。她的脸还没长好，凌厉的疤痕，是挺难看的。刘迅不说，她都快忘记了。

    迟誉发现话头不太对，赶紧止住了，“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刘迅，你晚上还有作业，我得早点把你送回去。”

    吃完饭迟誉打算先送她回去，许皖云坚持要多走动走动，这段时间在屋子里憋的太久，确实很久没有呼吸外面的空气了，眼看天气就要冷下来，趁这段不暖不冷的时间，多逛逛。迟誉笑：“那好吧，要不然我们一起送刘迅，然后再散步回来？”

    许皖云捋了捋碎发：“好啊。”

    迟誉并没开车，刘迅的家离这里不算近，三个人去搭快速公交，不是上下班高峰，人并不多，刘迅冲他们两个人贼贼一笑，就找了个单人的位置坐了，又指着一个双人位对他们挤眉弄眼，迟誉笑的温暖：“要不，我们就坐那儿吧。”

    大概三站路，很快就到了，下了车。刘迅进了小区门口，看着他们两个，双拳在胸口一阵挥舞，笑着喊：“迟誉迟誉，你要加油哦！”又装做语重心长的模样，对许皖云说，“小沈jiejie，迟誉是个好同志！别考验太久咯！”

    他们按原路返回，迟医生问她：“累不累？要是不累我们就散步回去吧？”

    “好啊。”

    也不知道一路说了什么，似乎话题就没有断过。从小学和同桌在桌上刻三八线，说到初中升学的叛逆，再说到高考填志愿，他很想考北京，家里却认为太冒险，于是经历数起口舌抗争，其中过程被他描述的绘声绘色。许皖云也一直在说，小学她当学习委员，班里男生不服管，她还被气哭了，初中的时候那个男生竟然给她写情书，天天在学校门口等她，再上高中，就断了联系了。两人滔滔不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成长的小事情，他甚至还和她讲了以前女朋友的趣事，分手的原因是对方父母不同意，然后他无心就问了她：“小沈，你呢？你和前男友为什么分手呢？”

    他很随意的一问，她一句话带过，“我等了他六年，结果他死了。就这样了。”

    他语气平静而温暖：“嗯，这些事情可能当时很难受，不过过去了终究过去了。都要往前看的嘛。”正说着就到了她住处的楼下，他笑着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纸袋，“送给你的。来的时候路过天桥，看见有一个老太太在卖，手工织出来的，觉得应该会很温暖。就买了。”

    她打开纸袋一看，是个围巾，绒绒的粗毛线，摸上去，触感绵软。

    他笑：“上去吧。明天再联系。”

    许皖云也笑：“好。”

    “多注意身体，要是有不舒服的，或者其他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