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在段方看来，王猛的身上，很明显地流露着坎坷的生活烙印下的痕迹：敏感的自尊、涉世未深的戒备，还有隐藏在瞳孔深处，对物质和金钱的本能渴望。 但，毫无疑问，王猛同时又是个聪明人。他的年纪，按说还没有塑造出完善的认知，却已经能够做到连成年人都未必拥有的克制。 克制着他的自尊，克制着他的敏感，克制着他的渴望。 有那么一瞬间，段方的心都要软下来，不打算再去逼迫王猛，但也仅仅是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无论王猛以后是朋友还是对手，都无法威胁到段方什么。这是基于出身和经历所造就的必然。因为，王猛再怎么被苦难磨砺出刚强的心志，最多也就是早慧一些，没有其他太过异乎常人的表现。 青丘则不同，段方仔细搜查过关于他的资料，前面十几年都稀松平常，然而就在最近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青丘真如同一座丘峦，突兀地拔地而起。先是结交了龙腾、慕菁这样的猛人，其后更是将李世清逼死。一路崛起，大有神挡杀神、佛挡*之势。 如果青丘是在其他行业发迹，段方完全可以不把他放在心上，更没有必要去针对他。但偏偏漫画，段方从几年前开始，就开始把心思投入到了这个行业。可以说，目前国内的漫画市场，没有人段方更加了解。 然而，就在段方刚准备进军漫画市场，青丘以一种横空出世的姿态，闯进了他的视野，让段方感受到无比的威胁。 所以，无论是争周皮的那口气，还是为了以后的布局，段方都要将青丘这根钉子给拔掉。 看着站在门口的王猛，段方眼里闪过一抹惋惜，道：“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把青丘给我搞臭掉！” “青丘？” 王猛闻言，表情先是变得古怪，旋即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做不到！” 王猛的回答，并没有让段方感到意外，脸上表情保持着平静，道：“那就换一种方式，你去接近青丘，把他的漫画抄过来拿给我，到时候，我帮你夺名！” 说完，不等王猛表现出抗拒，段方继续道：“我知道你画过漫画，在你父亲还没死的时候，他不就想你以后能当个漫画家吗？” “你怎么知道？” 王猛的语气，变得慌乱起来。他父亲生前很喜欢看漫画，尤其是港台那边的格斗系列的漫画，为此还专门培养过王猛。可是，那场意外的车祸发生后，母亲因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王猛只得丢下画笔，专心学习，用成绩来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一点希望。 漫画，是王猛心底最深的秘密，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起。现在，被段方一下子戳穿开来，王猛觉得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顿时失去了安全感。 “我想知道，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们学校还有两周才开学，这段时间，青丘应该会一直呆在家里画漫画。你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画稿抄过来，到时候，我们会帮你搞定出版的事情，著作权和销售所得，都归你，怎么样？” 段方相信，他开出的条件，王猛绝对无法拒绝。因为，照着他说的做，王猛不但可以借此完成父亲的遗愿，还能用卖漫画的钱给母亲治病，同时又不用主动站出来去搞臭青丘，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正如段方所想，王猛此时，内心的天平已经在倾向于答应，而不是拒绝。 站在那里，王猛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嘴唇死死地抿着，脸上写满了挣扎。 段方不急，相反，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看着王猛的表现，心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兴奋。 “我答应你。” 终于，王猛点头答应。说完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地靠着门上，胸膛起伏不定。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这几天，你就安心去跟青丘好好交流，你母亲那边，我会找人照顾的。” 段方说完，咧嘴露出笑容。他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王猛虽然已经答应，但为了以防万一，段方还是需要给一些警告。 听到段方拿母亲作为要挟，王猛神色一惊，只是，待看到段方的脸上的笑，带着残忍的意味，王猛明白过来，凭他现在的能力，面对段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压住心头窜动的怒意，王猛深深地看了段方一眼，说完后，转身离开了会所。 包厢里，段方望着王猛远去的背影，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世风，道：“李主任，我这一招借刀杀人，比你的如何？” 李世风闻言，面皮猛地一抖，硬着头皮道：“段公子还是别拿我李某人开玩笑了，我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主任太谦虚了。” 段方说着，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报纸上，眉眼间满是嘲弄。 商场一楼，慕菁刚从电子产品区出来，正好看到王猛走出电梯。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注意到王猛一脸的凝重，慕菁心生狐疑，想了想，迈步向他走了过去。 “王猛同学。” 喊了一声，王猛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慕菁，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了自然。 这一幕，落到慕菁眼中，让她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在新闻系统呆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王猛表情的变化，哪里逃得过慕菁的法眼。 “慕阿姨，你好。” 王猛想起了慕菁的身份，昨天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从记者证上看到过慕菁的名字，开口喊道。 “王猛同学，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跑来这里？” 东南一中停课的事，慕菁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她不可能直接问王猛为什么会出现在段氏商场，只好找个话头引出来。 “哦，学校已经放假了，九月份才开学。我想趁这段时间找个兼职，就跑来商场问问。不过，商场不要临时工。” 王猛编了个借口，同时脸上还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说完，话音一转，道：“对了，慕阿姨，报道的事情，谢谢你了。” 慕菁看着王猛，听出他话的一番话掺真带假，但也没有点破，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要不坐我的车吧？刚好我要去找青丘同学，顺路能把你送到家附近。” 慕菁的好意，王猛本来是打算拒绝，但听到她要去找青丘，顿时答应道：“那就谢谢慕阿姨了。” “都说了不用客气，走吧。” 慕菁说完，跟王猛并肩走出了商场。 坐在车里，去往青丘家里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开口。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过了一个红绿灯口后，慕菁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王猛同学，你刚才不是说要找兼职吗？” 听到慕菁的话，王猛脸上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道：“嗯，不过，我不懂新闻采访的那些东西，报社的工作，可能做不来。” “不是去报社，我已经不是主编了，现在加入了青丘的团队，给他运营漫画。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坐在后排座位上，听到慕菁的话，王猛心头猛地一跳。 “您刚才说不是主编了，是什么意思？” 王猛对体制内的那一套不是很清楚，但堂堂省报的主编，说下来就下来，这背后，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