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八魔剑！

    因为拒绝了忘南城主的邀请，叶盈霜两人第二天大早就离开了忘南城。

    其实若不是正好遇上眼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八魔剑，叶盈霜也不至于急着离开忘南城。忘南城主的邀请函中虽未言明所为何事，如今哪个灵术师不知道苍阳宗阳玄亦就在忘南城中召集众灵术师，两者一联系起来也不难猜到忘南城主的目的。

    只是她却未曾想到，原来忘南城和苍阳宗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自灵术师出现以来，中洲一直被视为灵术师的中洲。这世间本就没有所谓国家的存在，一切皆以力量为尊。象征着这天地间权利巅峰的存在、最为所有人族所一致推崇的莫过于灵术师圣地通天塔。又因为通天塔超然于世俗之外，轻易不会干涉世间一切事物，所以排在通天塔之下的中洲九王宗便成为了这个世间实际上的九大统治者。

    九王宗素来神秘非常，极少有门人在世间走动，普通人乃至平常的灵术师几乎没有机会接触九王宗之人。而九王宗之下却有无数大小宗门，或依附于某个王宗或自立门户称霸一方，这些宗门中的绝大多数都分散于世间千万城池之中。或者说，那些城池本就是由这些宗门建立起来的。因为在城池建立初期，唯有集合一宗之力才有可能守护新建的城池，将城池周围的妖兽扫荡干净。所以，一座城池的城主往往便是某个宗门的重要成员，这个城池自然也会被纳入宗门的势力范围。叶盈霜猜得不错的话，这忘南城本就是苍阳宗的依附势力之一。

    若是她应忘南城主之邀前去，多半免不了要被鼓动前去围剿八魔剑。且不说她愿不愿意为世间和平献上一份微薄之力，对一众满怀正义的灵术师围剿八魔剑有无信心。便是为了无邪着想，她也不会选择与那些灵术师同行。叶盈霜深知自己和那些灵术师并不是同类人，更没有所谓斩妖除魔维护正义的高尚觉悟，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小女子，只在意眼前这二三人，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她只想着远远避开这些喜欢搞事的无聊之士，自然不愿意应邀。

    心里这样想着，叶盈霜在离开忘南城之后便决定向东绕它个大圈子，几乎绕过整个龙首湖多走上几百里路，就是为了避免与北上的八魔剑和一干灵术师遇上。

    而此时的忘南城城主府中，接到安排故仙居外的探子回报，知道叶盈霜两人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阳玄亦沉默了许久，神色看起来颇有些遗憾。一旁作陪的忘南城主于是开口问道：

    “小师弟为何如此看重那两个人？”

    阳玄亦并没有和忘南城主提起自己的猜测，忘南城主只以为自己这位小师弟是错过了两位实力强劲的大灵术师有些可惜，却不知道阳玄亦始终怀疑那少年出身九王宗，还想着借此与他背后的宗门搭上关系。毕竟九王宗的人极少在世间走动，即便苍阳宗本就归属于大光明宗门下，但身为苍阳宗下一任宗主继承人的阳玄亦，也极少有机会与大光明宗的人打交道。

    至于对那位仙子的爱慕之意，在对那少年的身份有所怀疑之后，反倒是不得不收敛起来了。

    “唉……不说了，这一次有劳师兄了。”

    “小师弟还是如此客气，师兄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北地不比中洲，连界境强者都属凤毛麟角。虽说众志成城，但师兄还是有些担心啊，那八魔剑好歹是成名已久的大魔头……”

    阳玄亦微微一笑，自己这位师兄在忘南城当了几年城主，恐怕已经没了当初的锐意进取之心了吧。须知灵术一途本就是强胜劣汰，若是连争胜之心都没有了，境界再高也是枉然。

    他可不像成为那些暮气沉沉的老朽，八魔剑只是他名动中洲的第一块踏脚石。

    “师兄多虑了。那八魔剑多年前就已进入界境，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进步，不足为道也。此次青阳长老亦与我一同北上，已先行一步去打探那八魔剑的虚实了。再加上集合北地众仙友之力施展出来的玄火真阳大阵，所谓八魔剑亦不足为惧！”

    “小师弟既然有如此信心，那师兄就放心了，呵呵……”

    忘南城以南雁行城以北，有大湖名为龙首，纵横百里，终年冰封。龙首湖水奇寒无比，冰灵充沛，湖中更是栖息着众多冰相妖兽。因此龙首湖附近并无一座城池，往来商队宁愿绕远路也不敢从这片湖面上通过。除了偶尔几个前来捕捉妖兽的灵术师，龙首湖上向来没什么人踪。

    不过，自八魔剑在雁行城外突破众灵术师的合围，径直逃入了龙首湖之后，这片辽阔寂静的湖面上也多了许多人影。据说那大魔头在雁行城外以一人之力同时迎战数十位灵术师，最后被打成重伤狼狈而逃。此后，参与雁行城一战的众灵术师在后土宗陆起的带领下紧随其后。同时北方忘南城也传来消息，苍阳宗玄阳公子亦号召众多灵术师南下龙首湖，誓要将八魔剑困死在这龙首湖上。消息传来，参战的灵术师们无不摩拳擦掌，准备与八魔剑决一死战。

    但在这一片群情激昂之中，这天龙首湖上却驶来了一辆慢悠悠的大马车。

    这马车远比平常马车要大，高达一丈有余，前后超过两丈，底下两排足足八个大轮，每个都有半人多高。马车装饰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一看便知道主人家必是非凡之人。就连拉车的两头青黑色灵兽亦是不同寻常，其身高八尺有余，浑身披甲，四肢粗短，肩部却高高隆起；方头似锤，大耳细眼，口长獠牙，头顶上还生着一长一短两只尖角。若是有博识的灵兽师便可认出，此乃中洲腹地重山城独有的三等灵兽青兕。

    大概也只有这种天生神力的巨兽才能毫不费力地拉着这数万斤重的大车行走数千里。

    此外，大马车后方不远处还有数人相随，皆是御风而行，英姿不凡。凡是看到这副架势的人，都能猜到那安坐在马车上的人不是哪位实力高强的大灵术师，便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了。

    此时马车上却有三人，青兕极通灵性，无需驾驭便能安稳前进。是以三人都躲在宽敞舒适的车厢内，避开了湖面上冰冷刺骨的寒风。三人中有一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姿窈窕，容貌秀丽。此时姐妹二人一左一右服侍在一个相貌非凡的俊美公子身旁，那俊美公子左拥右抱，不时张嘴享用美人递过来的温热美酒，不亦乐乎。

    忽然前方拉车的青兕嘶叫起来，似乎有人正在接近。不多时，一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推开车门走了进来。那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看到年轻公子左拥右抱的场景，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公子丝毫没有避讳，便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

    “梁叔，前方情况如何？”

    “还未追上，倒是又死了几个人。”

    那被叫做梁叔的中年男子在一旁坐下，其中一名少女便恭恭敬敬地为他斟酒，男子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俊美公子听到回答，嗤笑一声，懒洋洋说道：

    “死便死了。那些家伙都以为八魔剑是只病猫，还巴不得追上去送死。”

    中年男子心中并不赞同他的说话，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如今一干灵术师都以眼前这不着调的公子哥为首，若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说不定要闹出点事来。不过，自家这公子想来就是这副薄凉性子，身为族中护卫，自己在这件事上也不好劝说什么。

    “梁叔以为那八魔剑如何？”

    又从美人手中喝了一杯酒，那被众灵术师推为领袖的公子哥陆起才继续开口问道。这一次语气倒是认真了许多，目光中也不再是懒洋洋的神态，紧紧地盯着中年男子。

    “很强！”

    八年前已经迈入界境的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事实上，他一直不怎么赞成自家公子带着一群实力低微的灵术师来找那八魔剑的麻烦。只是自家公子的性格他也了解，表面上看总是一副无精打采、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整日里也是沉溺于玩乐不思进取。但若是公子认定了某一件事，那就会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

    “那日我们看到的只是八魔剑中最好应付的不死剑，有道是：天地生水，往复不死。八魔剑中的不死剑主修的是水相防御，据说不死剑下的居夜犹如温和君子，从不与人争斗，即便被人攻击也不还手，和那天我们看到的倒也相符。”

    “那后来呢？”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回想起那日雁行城外那人疯狂的背影，仍是心有余悸。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之后应是疯魔剑。当年居夜在归剑宗一战，心爱女子死在他面前，由此陷入疯魔，屠尽归剑宗百余人。居夜一旦进入疯魔剑那便是真正的魔头，毫无理智可言。打法风格最为凶悍恐怖，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只剩下疯狂杀戮。”

    “疯魔剑在八魔中排名如何？”

    陆起这些年来多少也听说过那八魔剑居夜的传闻，要不然也不会对此如此感兴趣，只是他知道的不如眼前这位中年男子那般清楚罢了。据说十几年前梁叔还曾参与过围剿八魔剑，却从未听他详细说起当年的往事。

    “除去最常见的不死剑，疯魔剑也算是八魔中出现得比较频繁的了。此外我亲眼见过八魔中的绝影剑、碎心剑，曾听说过妄障剑、怒侵剑、伤寂剑，其中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碎心。”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稍微停顿叹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所谓碎心剑，无声无息无影无形，我甚至不知他如何出剑。当时我们一共十余人，都是相境灵术师，领头那人甚至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界境。除了我借着族中赐予的法宝勉强存活下来之外，其余人皆是一招毙命。更重要的是，那碎心剑并非灵相之名，而是一式魂术。”

    “魂术……那可就有意思了……”

    听到“魂术”两个字，陆起神色一怔，随后却是笑了起来，像是天真孩童遇到了喜爱的玩具一般。魂术对于灵术师绝不陌生，但真正了解、掌握魂术的人却着实少得可怜。即便是高傲如陆起也不免对那位自悟出一式魂术的八魔剑居夜兴趣倍增。

    如此沉思了好一会儿，陆起才记起方才中年男子话中的某个漏洞，不由问道：

    “不死、疯魔、绝影、碎心、妄障、怒侵、伤寂，这才是七剑，还有一剑呢？”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中年男子神情有些恍惚，眼神迷茫。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在那一剑之下，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