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拱卫我大明江山
离开乾清宫时,王安被方从哲等人留住问东问西,不表。 回到养心殿的朱由校在御座落座之后,一脸严肃的问跟来的李实,“腾骧四卫能拉出去么,你有没有把握?” 李实看看同行的邹义、沈荫,表情有些尴尬,“奴臣刚领御马监月余,但见四卫官兵皆兵强马壮,认为可以试一试。” 李实此前被神庙提拔为东宫典兵局掌印,知兵尚武是必须的,朱常洛登极后便用他代原来的御马监太监崔文昇,可见也颇受信任,朱由校没有自己班底,只得继续使用便宜老爹留下的人马。 “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可不能存这种心思。”朱由校也没带过兵,但从抗战神剧中也学到过不少知识,“这些人平时人吃马嚼的养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为保我大明江山尽一份力了。朕最近都得坐镇京师,没机会出巡,暂时还用不上他们,派往辽东也是权宜之计。”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骑兵的机动性不可小觑,腾骧四卫作为皇帝亲军,有两万余人,负责在皇帝出征的时候翼护左右。现在朝中大臣大多都是神庙时留下来的,能不能用、值不值得托付还要时间的检验,如果朱由校冒然亲征,说不定就会后院起火,他得先把皇位坐稳才考虑其他。 朱由校对于神机营的看法和腾骧四卫一样,火器、火药就应该让他发挥应有的威力,与其把火药放在仓库发霉、制成炮仗,倒不如全部到战场上倾泄,让它们在敌人的阵营里绽放。战场,才是它们本来的归宿。 “奴臣明白,回去一定加紧约束那些兔崽子,保证到了辽东不给万岁爷丢脸。” “恩,要培养他们的血性,让他们一听到打仗就嗷嗷叫,而不是贪生怕死、龟缩不前。所以,带兵的人非常重要,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朱由校这是拿来主义,咱现在虽没有二营长的意大利炮,起码应该有亮剑精神。 李实听天子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带兵,有些急了,赶紧跑到御案前,边磕头边求情,“皇上,就让奴臣去吧,自从进宫,咱还从没出过京师呢。奴臣自幼熟读兵书,自问不再人下。也要让外朝那帮读书人瞧瞧,咱爷们儿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身上少了物件儿,一样懂得带兵打仗、征战沙场。不敢跟当年的三宝太监相提并论,但一样可以为君分忧的。求皇上成全!” 三宝太监即郑和,他原名叫马和,三宝是小名,因其七下西洋互通有无、扬我国威而被后人所熟知。明宫太监一直视其为榜样,毕竟谁不想被认同、被传颂呢。 朱由校有想问题时转圈的习惯,听李实愿带兵前往,便又在殿内来回踱步,权衡得失。几圈下来,他已有定计,“也好,就准你去。不过你记住,短时间内还不是和建奴决战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敌硬拼,要以杀敌为目的,但也不能畏敌不前,这个度由你到时自行拿捏。另外,也不要和熊廷弼、贺世贤等外臣争功夺利,你是内臣,有没有努力,朕有眼睛,能看到。” 朱由校见他点头如捣蒜,给他画饼,继续说道,“至于御马监的掌印一职……朕给你留着,职责先找其他人暂代便可。若你不让朕失望,朕保证让你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奴臣谢主隆恩。” 朱由校许之以利、动之以名,让李实去准备于十日之后出征,并许诺会亲自前往誓师送行。 邹义和沈荫见李实离去,也欲告退,被朱由校唤住,“不要以为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朕的命令虽然下达了,却对他们能不能无误的执行是有顾虑的,这就要靠你们代朕多留心了。” 邹义最近陷入大权在握的良好感觉中,“万岁爷,您放心,东厂本就是皇帝的鹰犬,现在咱手底下那帮人可听话了。只要您一声令下,说拿谁咱就拿谁,说杀人咱绝不迟疑,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把事儿给您办得干脆利落。” 朱由校先是愕然,接着开怀一笑,“瞧你说得,以为朕是嗜杀的暴君吗!恩,话糙理不糙,东厂就是朕的耳目手脚。你多留意一下最近朝中的动向,随时向朕禀报。” “是,奴臣遵旨。” ※※※※ 邹义离去后,朱由校带着沈荫、王承恩来到养心殿西边的暖阁中,坐在靠窗的木炕上,从开着的窗口可将养心门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沈荫见天子右胳膊支在桌上,左手在点心盘子边缘来回画圈,眼睛像情人一样紧紧的盯着自己,脸上还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学着邹义说道,“万岁爷,您这么盯得我心里发毛啊,有事您就下旨,奴臣保证让我逮鸡绝不咬狗。” 朱由校嘴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幅度,“这些天在东厂学到些啥?说来听听。” “这些天奴臣在东厂各司房都转了转,也跟着番役到衙门听记、提审犯人、打探物价,体会最深的就是和锦衣卫相比,东厂人员更为精简、效率更高,也更保密……差不多就这些。” 朱由校对东厂如何运作尚不了解,不做评论,“如果让你再组建一个类似的机构,有没有把握将事办好?” “皇上,您是对邹公公不放心吗?直接换掉不就行了。奴臣知道眼下内帑没有多少银子,您刚登基,各种打赏自然不少,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而今年的税银还有一个多月才会陆续到京,咱能省则省吧。” 朱由校仿佛听到了父母似的唠叨,有些像每天替自己更衣的客印月。身边的几个人中,王安像严父,客印月像慈母,而王体乾像管家,这沈荫更多的是像玩伴。 朱由校心里有些暖意,指着木炕对面让他坐旁边,他却死活不能,从外搬了个锦凳,只坐了一小半,活像小媳妇。 见他这一番表现,朱由校很欣慰的继续说道,“银子你就别担心了,朕就想重新设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侦缉建奴、红夷、倭寇等外藩的军政情报。至于名字,恩,锦衣卫以前不是叫拱卫司吗?就先沿用此名,取其拱卫我大明江山之意。地点……朕这几日在紫禁城墙上晨练,见皇城内宫城外房舍林立,你就看着办吧。” 情报的重要性,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十分清楚,他本想取个中情局、中统或克格勃什么的,可是似乎太不搭调了,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刚在朝堂上,沈荫只听不说,自然能体会到新君对辽东的重视,但还是提出自己的疑虑,“皇上,锦衣卫和东厂都有探子啊,若人员不够再增加就好了,完全没必要重新设立一个机构啊。” 时人对厂卫可谓谈虎色变,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权力太大、只听皇命,成了国人的公敌。但朱由校为了改变亡国的命运,当下还必须得倚靠这些鹰犬。至于以后,或许改个安全局之类的名字并加以约束就可以了。 “厂卫的名声……”朱由校摇摇头,“若此时增加人手,朕担心会弄得人心惶惶,朝臣也会联手反对。而且,拱卫司对大明子民来说应该是一个正义的机构,不得有丝毫的玷污。所以人员的选用你得多费心思,这就不用朕来说了吧?” “奴臣明白了,那就照东厂选用那些身家清白、精明又相貌平庸的人就可以,哦,还要懂建奴、鞑靼的语言。”沈荫见朱由校点头默认,心下大定,问道,“皇上,那拱卫司有品级吗?” 朱由校知道锦衣卫为正三品衙门,东厂因为是太监为提督,所以没有品级。这是因为太祖规定太监不得干政,所以就没有给其定级别。 “人员你自己选用,银子给足,但几个月后,朕可是要问你要情报的。至于拱卫司……没有品级!不过为便于管理、激励,还是应该设的。”朱由校说完,又对王承恩说道,“你把朕前两天让你代笔的那张表拿来,就是给孙承宗准备的军衔表。” 王承恩取来的是朱由校因为武官也跟文官一样用九品制来分级,想加以区分,便抽空回忆后世的军衔所制成的表,做了一些增减,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他参考的当然是天朝的军衔制度。 沈荫接过表发现,表上按照文官九品制将军衔分为五等共十八级,其中士兵四级(列兵、三等兵、二等兵、一等兵),士官三级(下、中、上),尉官三级(少、中、上),校官四级(少、中、上、大校),将官四级(少、中、上、大);而编制同样采用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制度来替代混乱的卫所制。 当下文官六部尚书为正二品,正一品职位从不轻授,朱由校仿照此制度,将军队最高级设置为大将,一样不准备轻授,上将便成为实职军官的最高级。 “既然拱卫司是侦缉敌方军政情报,就应该按照军队的品级来,先定为大尉,正连职吧。如果算品级的话,与文官九品对应就是从五品。这只针对朕要设立的新机构,对原来的制度无干,先两套编制并行,互不干扰。而且这是分配给下边的职级,你就别争了,为方面办事……浣衣局不是在宫外吗,就由你去掌印。” 朱由校说着见沈荫脸色有些不自然,心下明了,呵呵一笑,“如今只是针对建奴、鞑靼,待以后拱卫司的人员增加,朕会考虑提升的。” “皇上,奴臣不是嫌官小,而是这军衔里面有您的名讳。” 《公羊传·闵公元年》说:“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避讳便是帝制时代,为显示尊卑和威严,对于君主和尊长的名字在必须说或者写的时候用其他字代替的规则。 朱由校看一半天也没发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后来才想起自己现在是朱由校了,可不,‘校官’就是了。 “不仅这里,而且东厂提督的官印也是犯讳的。奴臣建议重铸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太监关防’,此乃臣子尊君之本。” 朱由校细一寻思,如果一改,什么学校、校对之类的也要改,这听着多别扭啊,万一下边不小心犯错还要处罚吗?岂不是要兴文字狱?那和建奴又有什么分别呢,他摇摇头否定道,“还是照旧吧,尊君不是在这些小节,而是大义,只要下边人尽心办差,犯讳也没什么。你的心意朕明白,但心思还是要多用在拱卫司,多探知敌情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