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富贵
一早起来,就热得不行。等太阳一出来,地上就跟着了火似的。 美兰带着景柏两人各抱着一个黄花梨木的小箱子。这箱子口大底小,呈方斗状,腰部上箍了铜箍两匝,箱体两侧有着两个铜环。箱口由两块对拼的木板盖组成,木板上雕刻着很多的钱形镂空小孔。 打开箱子,将冰块倒入箱子内。然后将箱子放在桌子上,小孔处冒出阵阵的白气,吹在身上特别的凉爽。 玉熙笑着道:“去抱个西瓜放在里面。” 美兰看着这个箱子,摇头道:“王妃,这箱子勉强能放个小西瓜呀!”下面的人都是捡最好的瓜送来,想找个两三斤重的西瓜那也找不着。 玉熙笑着说道:“脑子真是不会转弯。不会将西瓜切小了放进去?” 美兰笑着道:“好!” 屋子里角落放的几个铜盆,里面都倒满了冰块。来禀事的大臣,一进屋就感觉从夏天进入了春天,凉爽得不行。 江鸿福进书房的时候,额头全都是汗珠,衣服后背也全都湿透了。进屋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掏手帕擦汗。 将折子捧上,江鸿福说道:“王妃……” 玉熙摆摆手说道:“先歇一歇,吃两块瓜去去热。”汗流浃背的,她看着都热呀! 谈完事,玉熙问道:“你夫人跟俊哥儿他们什么时候到?”也是云擎一直念叨着这事,玉熙自然也要关注下。 江鸿福解释道:“现在天太热,他们母子两人的身体不大好,得九月底才能上路。”他没想到,玉熙竟然也关心这事。 听了这话,玉熙倒觉得云擎之前有些强人所难了:“既然身体不好,还是待在江南更好,就别让他们奔波了。王爷那边,我去跟他说。”从江南到镐城上千里的路,像佑哥儿身体强壮倒没事,但对身体不好的人来说可就是折磨了。 江鸿福道:“分开这么多年,就算王爷不说我也要将她们母子接过来的。”福建匪患比较严重,加上秋家有自己的心思,他担心出事所以没敢将妻儿接过去。 玉熙问道:“明年会试,以俊会下场吗?”普通人会试完都要病一场,江以俊的身体若是参加会试怕是会没命。 江鸿福想也不想就摇头:“考试已是一项体力活,他身体受不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总不能让儿子为了功名连命都不要了。 云擎视察完下邑,准备回去。启浩却另有想法:“爹,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到了这边不去金陵看看,很遗憾。”下邑就属于苏州。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云擎都不会反对:“可以。不过去金陵,呆的时间不能太久。要不然你娘该生气了。”绕这么一道弯,得晚大半个月回家。 “我会写信跟娘说明情况,我相信娘不会生气的。”若是他单独一人去金陵玉熙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有云擎陪同就不一样了。 也是巧合,启佑比云擎跟启浩先一天抵达金陵。他在外面逛了一圈,买了不少的东西。刚进韩府的大门,就感觉气氛不一样。之前大门口就两个守门的,如今可是站着两排护卫。 启佑问道:“府里出什么事?” 门房忙小跑着出来说道:“回小殿下,是王爷跟世子爷来了,小半个时辰前到的。” “什么?我爹跟大哥来了?”说完,将手里的一个樟木盒子扔给华哥儿,撒腿就朝着里面跑去。 华哥儿大声叫道:“别乱跑,先问问王爷跟世子爷现在在哪里?”总督府可不小,从前院到后院要近一刻钟。没明确的地点,来回跑完全是浪费时间。 启佑想也不想就说道:“肯定在我的院子里。”说完,就朝着他的院子去了。 如启佑所预料的那般,云擎跟启浩还真在他的院子里。这个时候,两人正好洗完澡,准备去见秋氏。 “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因为浩哥儿是临时起意来的金陵了,所以并没告诉佑哥儿。 启浩笑着说道:“金陵城内好吃好玩的那么多,不来一趟多遗憾呀!”虽然玉熙说以后会让他来江南,可谁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呢! 启佑乐呵呵地说道:“大哥,金陵哪的东西好吃我都知道,明日我就带你去。”他才不相信启浩来江南只为吃喝玩乐,不过启浩不说他也不问。 说了两句话,韩兄弟两人就随着云擎去见秋氏。 到了后院,绕过门前的富贵牡丹插屏,走过穿堂,就来到秋氏住的上院。五间正房,雕梁画栋凤眼雕角,两侧抄手游廊厢房林立,走廊上还悬挂着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叫声清脆动听。 望着两只鸟儿,启佑解释道:“大哥,这是黄鹂鸟,是外祖母的最爱。” 启浩笑着道:“这鸟儿的声音好听,多听听有益身心。” 这个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老夫人,王爷跟世子爷来了。”很快,屋子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很快,秋氏带着一干丫鬟婆子走了出来。 见到云擎跟启浩,秋氏跪在地上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擎被这架势弄得有些懵,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疾步上前将跪在地上秋氏扶了起来:“岳母这么做岂不是在折我的寿?”让家里的长辈下跪,可不就折寿。 秋氏会下跪,也是记着韩建明所说的云擎是君他们是臣。 启浩也走上前扶着秋氏,笑着道:“外祖母,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跪在地上的项氏听到这话,暗自心惊。相比明王,明王世子更有王者的气度。 云擎跟启浩将秋氏扶进了屋,走进屋就见屋子前方摆放着一张核桃木嵌螺钿理石的罗汉榻。 启浩将秋氏扶着坐在罗汉榻旁边。秋氏坐下后拉着启浩的手,笑着朝跟着走进屋的项氏道:“这是你大舅母。” 启浩笑着道:“大舅母安好。” 项氏忙给云擎与启浩见了礼。这次,云擎没再拦着了。 秋氏笑着问道:“你们这次来金陵所为何事?”秋氏再不管事也知道就云擎这么忙的人,若没事不会到金陵来的。 云擎说道:“玉熙一直担心你的身体,这次我带着启浩到各个军营视察,前些日子正好到下邑,忙完了就带着启浩过来看看您。”好听的话,云擎也会说。 这话大大愉悦了秋氏:“都跟她说了我很提很好,还在那瞎担心!”说完,秋氏又道:“玉熙现在还跟以前一样,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吗?” 启佑可逮着机会告状了:“外祖母,娘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一日不做事她就觉得闲得慌。平日里我跟二姐想跟娘说说话,她都没时间。” 秋氏叹了一声气道:“这孩子也真是的,轻重不分的。”在秋氏心目中,自然是孩子最重要了。 云擎听到这话忙为玉熙说话:“岳母别听着孩子胡咧咧。玉熙虽然忙了点,却从没忽略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可都是玉熙教大的,且都教得很好。 项氏听到这话心里暗暗道,都说明王宠妻如命,看来这个传闻不假了。 启浩也笑着说道:“阿佑在说笑,外祖母你别听启佑胡说八道。”说完,启浩扫了一眼启佑,眼含警告。 启佑可不怕,笑着说道:“我就是心疼娘,怕她太辛苦累着了。” 这话说得可漂亮了。 秋氏听了以后眉开眼笑道:“阿佑真是孝顺的好孩子了。”老了就喜欢孝顺贴心的孩子。 说了一会话,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走进膳食厅,就见着一张红木圆桌,周边放着八张红木椅。屋子四角放着鎏金兽盆,里面放满了冰块。 饭菜很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齐全。这些菜皆盛放在汝窑瓷盘中,这些瓷器散发出莹润明亮的光泽,让人看了不由食欲大开。 吃饭的碗是缠枝莲青花瓷碗,旁边搁着象牙筷。不说桌子的饭菜,只这桌子上的餐具就值数千两银子。 秋氏坐在上首,笑着说道:“不知道你们会来,厨房没能提前采买就随便做了几个菜,你们别嫌弃。” 随便就做了这么一大桌丰盛的菜,可见厨房储存了不少的好东西了。 启佑笑着道:“哪里会嫌弃。我们只逢年过节才会做一大桌菜,平日就八菜一汤。” 韩建明听了这话心头一紧忙看向云擎,见他脸上带着笑并没什么不满,心头才稍稍放下。 秋氏听了这话皱着眉头朝着云擎道:“你们再节俭,也不能亏了孩子。” 启佑忙解释道:“外祖母,我娘没亏了我们,就觉得不能浪费。其实八菜一汤,也够我们吃的。”只是喜欢吃的菜得隔几天才能吃上一回不能天天吃,对此启佑很有怨念,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当韩家人面前说。 云擎也觉得启佑话比较多,说道:“在家你娘怎么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出来多久就全都忘了。” 启佑脖子缩了缩,没再吭声了。 用完午膳,云擎跟秋氏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启浩两兄弟回了院子休息。 进了屋,启浩笑眯眯地说道:“阿佑,我还不知道你对娘有这么多的怨言,等回去,我就将这些事告诉娘。” 启佑忙道:“你可别冤枉我,我对娘可半点怨言没有。” 兄弟这么多年,启浩哪不知道启佑的心思。启佑是故意挑起这些话题,想让爹注意到韩家的富贵,可惜他爹太实诚,愣是没听出来,浪费了佑哥儿的一番心思。 夏天有蚊虫,而云擎跟启浩三兄弟又不喜欢熏香,所以他们的床上都挂着帐子。 启佑指着床上青色撒花的帐子说道:“爹,这帐子可是用鲛绡纱做得,这鲛绡纱轻薄透气,睡在里面半点不觉得闷。” 云擎真没多想,笑着说道:“喜欢的话,回去也用这种帐子。” 启浩见启佑准备开口,忙抢在他前头道:“嗯,回去就让曲mama将帐子全都换了。”说完瞪了一眼启佑,警告他别再说话了。 云擎一个房间,启浩跟启佑两兄弟一个房间。倒不是房间不够,而是启浩要求的。 等云擎回屋休息,启佑开口问道:“大哥,为何不让我说?”韩府的日子比他们家还过得好,不是好一点点而是好一大截,启佑觉得这不大正常。韩家这般富贵,启佑担心韩建明以权谋私。 启浩说道:“这事要也回去跟娘说,不宜跟爹说。要不然,丢的可是娘的脸面。” 启佑没明白过来,问道:“这跟娘有什么关系?” 启佑道:“论公大舅这个江南总督是娘亲自任命的,论私大舅是娘的亲哥哥。若大舅真的以权谋私,损的是娘的脸面。” 启佑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爹不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就说他爹怎么可能会这么笨呢! 启浩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这事得娘来处理为妥。”这也是他不让启佑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启佑点了下头,然后转移了话题:“大哥,这次你跟爹打算在金陵呆几天呀?” “十天。”说完,启浩笑着说道:“爹是没时间游玩,到时候你带着我去各处看看。”顺便吃上启佑在信上介绍的那些小吃。 启佑笑着道:“大哥,我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夜游秦淮河。大哥,你跟爹说说,让他带了我们去游下秦淮河。” 启浩笑了起来:“夜游秦淮河?若是让娘知道,回去后你吃不了兜着走。”夜晚的秦淮河,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启佑哪能不知道,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说辞:“爹带着我们去,娘不会多想的。再者,爹也不是那样的人。” 启浩对于夜游秦淮河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也没给启佑泼冷水:“到时候问问爹,看爹的意思吧!” 启佑笑着道:“大哥,那你快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去玩。金陵城内,有很多好玩的。” 启浩点了下头,上床睡觉了。